“你竟跟那個蛇妖訂立了契約？”

    不待王四反應過來離凡話里的意思，波波已經一個健步沖上前，抓起江辰緊握成拳的左手腕，一直愛扮萌裝憨的小臉此刻卻是一臉的凝重。

    “奪心咒！哼，這只蛇妖倒很是會找法子滿足自己。”說著，晃了晃頭頂不自覺又跳了出來的粉紅兔耳朵，對著離凡一臉肯定的問道：

    “那蛇妖留下的魔氣是你除掉的吧？”

    “廢話！”再次狠狠白了一眼明知故問的波波，離凡揉了揉有些發緊的太陽xue，忍不住對著兔仙嘆聲問道：

    “你不是說，這個世界的人類精神力無法被妖魔界生靈所食用嗎？為何那蛇妖卻可以？你的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

    “呃……這個……”眼見離凡面色不豫，波波垂著小腦袋，裝出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兩個食指不停的互點。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我也是到了現在才知道，那個紅蛇女居然可以吸收這個世界人類的暗黑精神力！按理說那個紅蛇女來到這個世界以后應該跟我們一樣力量被這個天道完全壓制才對。但她卻是個例外。至于為什么，仙界那些個家伙們也沒有給我說個明白。只說這是創世神留給這個世界人類的一個大考驗，也可以算是創世神對他們留下的一個懲罰。至于具體的，除了知道那紅蛇女與這場滅世之禍息息相關之外，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便是仙界的那幫家伙們，估計也不是特別明白。天道之旨，縱便是仙界生靈也是很難窺探的。若不是因為天道對仙界生靈的壓制極為厲害，我們也不至于出這么個昏招，將你暗暗‘偷’了過來。說實話，我活了幾千年歲月，你算是我生命里最大的虧欠了……但請你相信，若不是萬不得已，我們真的不會這般行事的。你，是我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救世希望。”

    “現在不是追究你們將我強行擄來這件事情的時候。況且，自從身上的靈力突然恢復了一半，我便知道，真正要我來的，是這個世界的天道。如今我更關心的是……”離凡轉頭看向此刻正眉頭緊鎖、滿臉思索的王四，沉聲問道：

    “王四，當初你告訴我，你并未跟那蛇妖有過任何的契約交換，并未完成任何交易，是不是？”

    “是！當時我雖是覺得心像是被人一下子抓在了手里用力揉捏，疼的死去活來。但卻并沒有答應把自己的心給她！從那之后，也并沒有去找過她，更是連見都沒再見過。”

    “不可能！若沒有契約，那蛇妖根本無法吞食這個瘦高個兒人類的精神力。”

    此時的波波沒了一貫的故作呆萌，嬌俏可愛的臉上帶著跟此刻的蘿莉面容極為不相符的霸氣沉穩，盯著王四的頭頂，腦海中一時間百轉千回。

    看到王四頭頂精神力的細微變化，以及頭頂仍舊在不斷輸出的黑色精神力，離凡精致的眉心越皺越深：

    “不管因為什么，王四跟她，算是被徹底牽連上了。只怕……我記得那紅蛇女曾說過，她守了王四這個‘食物’十幾年。我曾單純的以為，她只是為了吃掉王四；后來，又以為她只是為了王四的那顆惡念之心。如今看來，她完全是將王四當成了一個行動的丹藥爐了。”

    “不錯！只要王四保持他的憤怒和絕望，她就能夠得到源源不斷的精神力供應。而且，在潛移默化的教唆、蠱惑之下，他很可能會像卜仁一樣，完全徹底的黑化。以他此刻的情況而言，他實在是太合適做那蛇妖的‘食物’了。他的靈魂，如今就像是在懸崖邊上走鋼絲，隨時都有可能墜入無邊黑暗。”

    揉了揉頭頂微微有些發癢的兔耳朵，波波雙手環胸，歪著小腦袋繼續盯著王四頭頂還在不停向外輸送的精神力。

    “奇怪！難道當真是我孤陋寡聞不成？若沒有契約交換，即便那赤鏈蛇妖再如何強大，也無法奪取人類的精神力為己用。這是人類身為最接近神的生靈的一個最大優勢---精神自主。”

    “說到暗黑精神力，那卜仁周身的氣場早已漆黑如墨、血色滿滿，為何，她卻要舍近求遠，還‘守了’王四十幾年？”

    聽到離凡的話，波波猛的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脫口而出道：“是極惡之心！那赤練蛇妖是在培育極惡之心！”

    聞言，離凡默契的看向同樣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兔仙波波，腦中彌漫開的迷霧像是霎時間被吹散了一般，整個思路開始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對！極惡之心！怪不得總覺得那個叫卜仁的人類看著哪里奇怪。原來，竟是他的靈魂！原來不是他天生長得丑黑丑黑的，而是因為他的靈魂已經完全黑化，且三魂七魄也淡的幾乎快要看不清的緣故。嘖嘖嘖，他這場罪孽，可算是快要到頭了！”

    搖頭晃腦的甩了甩那兩根犄角長辮，波波再次恢復了一貫的呆萌屬性。

    離凡盯著王四那只從來沒有松開小光的右手，像是呢喃自語一般輕聲道：“而王四，就是她給自己準備的下一個極惡之心！”

    離凡和波波之間那詭異至極的對話，讓守候在門口的江辰、季帆和張曉幾人無不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卻一下子給陷入絕望中的王四提了個醒。他清楚的記得，那個紅蛇女曾不止一次的跟自己說過，只要把心給她，她就會滿足自己所有的愿望。如果……

    如果能救小光，就算是成為那個妖怪的食物又如何？只要能護佑小光平安喜樂一世，就算靈魂最后被她吃了，又有什么關系？這顆心，如果沒有小光，早已是一堆枯槁；這條命，從來從來，也不是自己想要的！連這輩子都這么苦了，下輩子，呵！還談什么下輩子~

    “來吧！來找我吧！把你的心給我，我給你想要的一切！來吧！來找我吧！把你的心給我，我給你想要的一切！來吧~~”

    紅蛇女柔媚入骨的清冷聲音突兀的撞進腦海，王四猛的打了個激靈，快速看向正一臉探究之色看著自己的離凡，以及眾人。

    安撫的拍了拍小光柔軟的頭頂，縱布疤痕的右臉因面部肌rou的扯動愈發顯得猙獰。奇怪的是，小光卻可以完全無視王四臉上丑陋可怕的猙獰疤痕，隨及對著王四回以暖心一笑。然后安安靜靜的乖乖重新躺好。

    “王四，人類是這大千世界最接近神的生靈，也是擁有最多自由選擇的生靈。你要記得，有些東西，做了選擇就再也不能回頭了。我跟你說過，若真的完成契約交換，你將永墜地獄，再無來世。這些話，絕不是什么空話，也不僅僅只是警告。”

    望進離凡那雙幽深漆黑、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雙眸，王四的心不由得跟著顫了顫。他還是有些怕的。至少，他害怕那個叫做地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