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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顧雁面上一片朗然,忽地撥云見霧,一個更好的彌補顧歡的想法,在她的腦海中醞釀。 顧歡美滋滋抱著一包烤rou回頭,不遠處,正對上顧雁探究般的眼光,她敏感地從里面嗅出一絲不懷好意,這不懷好意里,似乎...還摻雜著些許關愛智障的氣息? 貌似被什么東西盯上了,顧歡覺得背后陰風陣陣,涼颼颼的。 正狼吞虎咽時,顧歡腮幫子一鼓一鼓,撞上一雙冷淡的眸子,吮指的動作頓時一愣,心里頓時一萬匹草泥馬飆著尿撒歡而過。 我艸,是陸小變態... 溜了溜了... 第4章 暈倒 去爾母之! 時逢江州夏季,細雨連綿,街上行人稀少,平日熱鬧的錢莊,門可羅雀,門匾上“陸氏”二字,卻昭示此處的非同一般。陸氏錢莊——南梁財力遮天的天字號錢莊,以一己之力壟斷其他所有錢莊的財源。 甚至令官府深惡痛絕又無能為力的地下錢莊,也不偏不倚,掛上一個“陸”字。 陸之一字,便是潑天的富貴。 誰不想偷點腥,沾點光。 此時,陸氏錢莊江州分號內。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夾雜了匆忙的書頁翻動,顏色濃郁的榕樹樹冠,由水汽氤氳的墨綠色,使得錢莊的氣氛更加壓抑逼仄。 錢莊老板王青額頭上冷汗涔涔,風刮寒氣入骨,做賊似的看一眼門口,低聲道,“夫人,這本賬本差不多了,你趕緊把真的藏起來!” 王青遞過去賬本,婦人迅速地將其塞進袖中,左顧右看,極其小心。 也不怪他們非要做假賬,誰知道陸少主要查這么小的一個分號。江州地處偏僻,錢莊簡陋,與陸家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一直以來,對于王青他們偷斤少量的行為,陸氏監管那邊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適時,銅環作響,在清冷煙雨中,沉沉的,格外響亮,王青夫婦對視一眼。 這么快? 距離他們得到消息,不過小半個時辰。 “我去開門,你進去藏著。”王青低聲吩咐,踮著小步上去開門。 大門一開,見著眼前清淡閑雅的人,王青瞳孔微縮,腳底不由得發酸,躬身做禮,“少主。” 他強迫自己穩定下來,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沒有蛛絲馬跡。首先要騙得了自己,他才有三分把握,騙得了面前這位溫溫和和的笑面虎——陸氏少主陸硯生。 關于這位京華白牡丹,王青是聽過傳聞的。 京華白牡丹,顧名思義,即是,人間富貴花。 其人天資非凡,受之于天。不過十六歲,自兵師之道看透利益供需,自本家獨立出去后,本著強盛戒驕,衰兵借勇,此人獨具慧眼,對物價供需貴賤變化極為敏感,主張谷賤時由官府收購,谷貴時平價售出,替大梁解了一大國庫危機之難... 甚至他關于家國兵商的言論,都被收錄于《國語·大梁》和《史記·貨殖列傳》。 此般人才,既得官家賞識,后成天子之婿,也不過才,弱冠之年。 商賈自來低人一等,可陸家卻因他躋身于大雅之堂,謙虛說來,稱他一聲“陸少主”,說到底,本家家主也要看他七八分薄厚面。 黑白兩道通吃,長安商人談之色變,這位京華白牡丹,不簡單。 此刻他單單是坐在這里,便已經壓的王青吃不過氣來,他側眼偷摸打量這位天之驕子。 雨水嘀嗒,雨幕珠簾,大株牡丹兼著芭蕉,黛青油傘下,陸硯生坐在輪椅上,似乎等待之余,很是無聊,賞起了花。 白皙修長的手指扶著富貴牡丹,陸硯生沒有說話。 靜美其姝。 緊張之余,王青心頭縈上淡淡驚詫,這愣神空檔,對上一雙眸子,王青雙腿一顫,不自知地跪下,“少...少主!” “我是鬼魅嗎?這般害怕。” “屬下失態,請少主寬恕!” 陸硯生被人推進去,從王青身邊路過,他舒了一口氣,小跑著替陸硯生解說平日里財務,陸硯生點頭,嗯了幾聲,就在王青以為他不會看賬本時,陸硯生得力助手已經將東西遞過去了,王青的膽子又吊起來。 院落寂靜,只余下賬本書頁翻飛的嘩啦聲音,翻頁的動作緩慢優雅,書頁撩動聲聲入耳,王青無暇欣賞,心上繃著一根弦 ,時刻不敢松懈。 “啪嗒。” 書頁合上,賬本遞過來。 王青深呼氣,伸手去接。少主沒什么反應,應該是...有驚無險吧? 他才挨著書,賬本就掉在地上,彎身去撿時,卻聽得陸少主語氣柔和,漫不經心。 “好大的膽子,連陸家的賬也敢盜!”尾音很輕很柔,聽上去只是在同你聊些什么罷了,但是聽的人卻戰戰兢兢,嚇出了一身冷汗。 “敢問賬本是哪里出了差錯......”王青想要狡辯,奈何沒有一點底氣,他的夫人看不過去,前來救場,絲毫不畏懼少主,看著他的腿,甚至目光里還帶著淡淡的鄙夷,“少主定是勘錯了。” “你們自己做的賬本,哪里誤了,你來卻問我?”陸硯生低頭笑問。 這確實是假賬不假,可明明...天衣無縫,他是怎么發現的? 陸硯生頷首,示意侍衛長云讓開,一隊整齊的腳步聲踏進來,將王氏夫婦圍起來,作勢將其抓進知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