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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陳望才感覺到腿都麻了。她艱難地挪到沙發角落坐下,拿著燙手的手機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摁亮屏幕,才意識到有鎖屏。鎖屏圖片——居然是這個月的日程表。陳望急忙關了屏幕,感覺更燙手了。 謝致后面還有一首個人演唱,為了給周廷問騰出休息換衣服的時間。向平川在后臺找到王思宜,痛心疾首:“你怎么不早說陳醫生就叫陳望啊!” 思宜也才從巨大的震驚中緩過來,有些冤枉:“這名字又不少見,我以為是重名,而且陳醫生——都當醫生了,我怎么會想到啊……” 向平川嘆氣:“剛剛真把我心梗都要嚇出來了。”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看見謝致蒼白著張臉匆匆下臺,抓過他就道:“陳望在剛剛被點到的女生的左手邊第四個座位,你去——不,你請個工作人員去找她,問她——”他喘了口氣,“愿不愿意來見我。” 他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出唬了一跳,消化完這一段話更震驚:“你說陳望?那個——你確定?”見謝致臉色都不對了,趕緊改口,“好好我去找,你先去換衣服。”送他走后才拉了個工作人員,斟酌了用詞去請陳望來。 陳望覺得謝致好像才出去了一分鐘,回來時不僅換回了常服,連妝都卸了,眼神清凌凌的。聽到開門聲她條件反射似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反而讓謝致再次愣在了門口。他低頭抿了抿唇,似乎在忍笑,陳望尷尬得耳朵尖都冒煙了。 謝致走近她,低低咳了一聲開口:“你還回去看演唱會嗎?” 陳望一怔,搖搖頭,把手機還給他:“……沒解鎖,我輸不了號碼。” 謝致也有點尷尬,就著她的手解鎖了,低頭看陳望一下一下輸入了自己的號碼。他接過手機,存入聯系人,又摁了號碼,陳望便聽到自己包里傳來手機鈴聲。他很快掐斷,將手機放入口袋,微微擦過她肩膀彎腰去拎沙發上的外套。陳望惶惶躲開,結果又絆到沙發,直接跌坐了回去。 她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謝致別開臉又清了下嗓子:“不回去,那我們先走吧。” 陳望反應了一會兒:“我、我和朋友來的,”她低頭去翻手機,“我跟她說一聲。” “嗯。” 她混混沌沌發了消息,跟著謝致離開后臺,上了他的車。等車子到某個路口停下時,她才找回點神智:“我們——去哪兒?” 謝致手擱在方向盤上,頓了頓:“我也不知道。” 陳望又愣住了:“啊?” 他側頭看她一臉懵:“……你餓不餓?” 她搖搖頭。 “我有點餓了。”他收回目光,綠燈亮時打方向盤掉了個頭。 最后聲稱餓了的謝致,也就點了杯咖啡而已。陳望打量了一下這家咖啡館,猶豫道:“你在這兒沒關系嗎?” “向——我經紀人的朋友開的,沒關系。”謝致把菜單推給她。陳望不好推辭,要了杯熱可可。 服務員來收走了菜單,兩人又靜默了一陣子。謝致抬眼看她眼睛,她有些不自在地躲了躲。他們橫亙的時間著實漫長,即便現在面對面,也似乎多了堵巨大的玻璃幕墻,舊時的記憶和面前的青年一起模糊了視線。 謝致忽然別過臉,手遞了張紙給她:“……別哭。” 她下意識反駁:“我沒哭。”結果抬頭時用力過猛,眼淚不小心滾了下來。他重新看她,手作勢要收回來。她又急急忙忙把紙扯了過來,飛快地擦了。 他忽地就笑了,依舊是那個漂亮得過分的少年,霎時分針時針便開始往回走。她透過眼前的霧氣看他,他的眼睛里有十四年前飛揚恣意的謝致小同學,和傻不愣登的陳望小同學。 回想起來,那也不過是很平常的一個周五。mama回娘家看望外公外婆,讓她放學后到臺里找爸爸,父女倆吃完飯再回家。陳望依言去了電視臺,離爸爸下班還有一會兒,她便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仰頭看著面前一排排播著電視節目的屏幕,從里頭挑了個動畫片看。 等一集動畫片看完,陳爸爸才抱著公文包急匆匆跑過來:“望望,抱歉啊爸爸耽擱了一下,餓了吧?”說著剝了塊巧克力給她,“走,你mama不在咱們去吃麥當勞!” “爸爸你想吃就不要怪到我頭上。”雖然這么說,陳望還是含著巧克力開心地笑了。她對麥當勞沒多大喜愛,但對兒童套餐送的玩具十分惦記。 旁邊忽然走來一個叔叔,跟陳爸爸示意:“老陳,過來一下,有事。” 陳望看著爸爸被那個叔叔叫去大廳一角的一群人里面,回來時手上多了個文件夾,看著她的表情——居然有些復雜。 “爸爸,怎么了?” “……沒事,我們先去吃飯。”陳爸爸把文件夾往包里一塞,牽著她往外走。 隔天,陳爸爸陳mama把她叫到客廳來。陳爸爸把昨天的文件夾拿給她,開口時似乎有點為難:“呃,望望啊,昨天有位很厲害的導演看到你,想知道你對拍電影有沒有興趣,他有個角色,問你想不想去試一試?” 她愣了半天:“啊?” “就是去試一下這個角色,看看合不合適。如果合適你就可以去拍電影了。” 她艱難思考了好一會兒:“為什么找我呀?” “爸爸也不知道。”陳爸爸知道齊昇是非常有名的電影導演,但昨天他老人家為什么會到電視臺來,又怎么就瞧中了望望,他至今一頭霧水,“所以,爸爸mama讓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