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皇后身后那身量不足，一臉嬌弱之氣的小姑娘……他又懂了：這就是承恩公的親閨女，七皇子的心上人。

    于是他規規矩矩地行禮，反正就是不跪，隨后不卑不亢地問，“敢問皇后娘娘，臣有何罪？”在大周，除了祭天地拜祖宗，一般就是哀求或是認罪才會一跪到底。

    皇后氣勢洶洶道：“你都挑唆太子了些什么？！本宮正要問你！”

    她話音未落，詹事府幾位主管已經和太子、七皇子他們一起匆匆趕到。

    太子這會兒還是挺拎得清的：真讓皇后在東宮當眾處罰了他的下屬，往后皇后和承恩公只會更順理成章地插手東宮事務，進而試著擺布他。

    所以太子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傳了過來，“母后何出此言？定是有小人……”

    太子話都沒說完，承恩公大姑娘看到了太子身后面色凝重的七皇子，她眼圈霎時紅了，情緒激動之下抬手抄起手邊花瓶往地上一砸，“殿下又何出此言？不該過問罪魁禍首嗎？”

    好巧不巧，這花瓶碎在姬玉衡腳邊，濺起的若干瓷片劃過或是擊中他的小腿：不疼，但挺讓人生氣。

    七皇子見心上人委屈得不行，又沖著姬預摔了花瓶，他熱血沖腦，管不了太多，快走兩步越過太子和皇后，對著姬玉衡就是一拳。

    姬玉衡反應極快，腦袋一偏，七皇子這一拳砸中了他的肩膀。

    這算是哪門子無妄之災？他二話不說，反手也是一拳，大力捶到了七皇子肩上。

    小光團的聲音在姬玉衡的腦海中適時響起：太子好感略微提升，七皇子好感提升至三十。

    姬玉衡都詫異了，“前者就算了，后者是怎么回事？”

    小光團試探著道：“因為你看起來并不喜歡承恩公大姑娘。”

    “所以你只要不喜歡我的心上人，咱們就能做朋友？這種人能當男主？”

    這題小光團也會答，“古早文嘛，男主或多或少都沾點腦癱。”

    第10章 瑪麗蘇文之十

    這點系統小光團確實沒說錯，七皇子真沖動了。

    挨過一拳后七皇子看看周圍人……尤其是心上人都瞪大眼睛，用帕子捂著嘴，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他感覺也不太好但并不后悔。

    裝作喜歡姬四姑娘，他一裝就是三年，因為他知道若是讓承恩公知道他的真實心意，承恩公必會玩“奇貨可居”那一套，找他找他母妃要上一堆好處，最后八成還不會讓他如愿……

    雖然現在他沒能如愿，但連帶著太子和老五也沒如愿，他竊喜的同時心里那股子火氣無處發泄，這次……冷靜下來他就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柿子撿軟的捏罷了，因為揍了姬四郎也不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誰讓姬四姑娘明年要嫁他為妃。

    只是他越琢磨就越不是滋味，終究活成了曾經自己討厭的模樣……感慨了一會兒他再看反手還他一拳的姬四郎也順眼起來：說起來他倆有點同病相憐，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于是他抬手按在了姬四郎肩上，低聲嘀咕了一句，“不好意思。”

    姬玉衡還記著自己的佛系人設，只是掃了七皇子一眼，沒開口說話，心里卻不能平靜：來到這個世界，目之所及全是兢兢業業的演員，哪怕演技不高也都十分敬業，難得見到一個演到一半忽然想要掀桌子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皇后，心里跟系統小光團說，“七皇子不愧是男主，很別具一格。”原著里可沒有這一出，七皇子在婚后挺長一段時間里對便宜四姐都挺冷淡。

    小光團道：“原著里這個時間點，他腦子就不太好使，不然怎么會在冬狩時和太子妃獨處，還安慰人家……好在他算是成長型男主，讓女主姬穎教育得很好。”

    “便宜四姐真夠不容易的。攤上個需要養成的丈夫，幸好她最后成功了。”他再看皇后身邊的正微低著頭抹淚的承恩公大姑娘，這位偏還找準角度，確保自己噙著淚水的眼睛能讓七皇子看得清清楚楚……這蓮味兒和茶味兒都忒超標。

    七皇子盯著承恩公大姑娘，搭在姬玉衡肩頭的手不自覺用力。

    姬玉衡心說你品味不太行啊，抬手一胳膊肘懟了過去。

    七皇子吃痛，卻仿佛如夢初醒，再看一臉瞧好戲到差點憋不住笑出聲的太子，以及表情有點扭曲的皇后，他也低了頭：求父皇收回成命，他不敢，再鬧下去只會讓她……處境更糟。

    承恩公大姑娘見七皇子低頭回避她的目光，眼淚都流不出了：她恨不得再摔個花瓶到他頭上，關鍵時刻不頂用！

    皇帝選中她做太子妃，高興沒兩天便聽說皇帝又許承文侯再送個女兒入東宮，她就盤算著在大婚之前給承文侯這邊先來個下馬威。

    今天她進宮陪皇后小姑姑說話，三言兩語便攛掇小姑姑到東宮一趟。

    來到東宮，她扶著皇后小姑姑走下步輦，就聽女官小跑著過來稟報：七皇子聽說娘娘和大姑娘往東宮來了，也追了過來。

    當時她還挺開心：有七皇子攪局再好不過，只要她裝可憐，七皇子但凡有點不忍心就會擋在她前面。

    至于皇帝知道她和七皇子有私情又如何？

    當年先帝給皇帝接連指了好幾位側室，這些側室大多都心向承文侯，皇帝不也沒怎么樣，那些側室們比如淑妃賢妃，不也過得好好的？皇帝依舊信重承文侯……正是有“前車之鑒”在眼前，她才一點都不怕，再說讓皇帝以為她并不那么情愿嫁給太子，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