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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想起來,高中時候刨去運動會之類的事情,整個生活都還挺無趣的。 為了安全考慮我們沒有過什么游學,學校組織的最大活動,就是安排大家清明節的時候集體步行去給洛鎮的革命先烈掃墓。 是的,洛鎮,步行。 學校就是摳到連幾輛公交車都不舍得租,還美其名曰鍛煉身體。 不過好在這項活動只針對高一的新生,鄙人受過一次苦后,便開始了趴在走廊欄桿上目送學弟學妹隊伍遠去的快樂生活。 后來上了大學,這份快樂也再度重演,不過畫面略有不同。 如今升入大三,我每天肝完法條以后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抱著半邊西瓜,大搖大擺的在cao場路過,看著驕陽下揮灑汗水的各位學弟學妹感嘆一句“真慘”。 許嘉允理解我的惡趣味,挑選的瓜越來越大,以期望于用這樣“有面兒”的體積勾起受苦受累的其他人更多的羨慕。 盡管有時候天黑,從cao場壓根兒看不清路邊都有誰。 大學的cao場永遠是最熱鬧的地方。鍛煉身體的,談情說愛的,桌游聯絡感情的,社團活動的,藝術排練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活動,沒有你看不到的活動。 今夜卻注定不怎么尋常,隔老遠我都能看見一圈人圍在草地中央。從身邊匆匆跑過的人的交談里,我得到確切消息,有人表白。 許嘉允跟我對望一眼,“這個年代了,還有人來這招嗎?” 我印象里只有初中的時候,那些獵奇想要品嘗早戀果實的人,才會這么大張旗鼓的表白。 但凡能設身處地替被表白對象想一想的,大多不會用這種方式。你哪怕還是擺蠟燭,換個人少的地兒也好啊。 在這么多人面前被表白,如果是喜歡的人倒還好,如果是不喜歡的人,那也太尷尬了。 在我和許嘉允的共同記憶里,能干出這樣式兒的,十個里九個都不會成功,唯一成功的也不是表白是給人過生日。 “你要理解,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知道低調怎么寫?!?/br> 他愉悅地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br> 我把吃了一半的瓜塞到他手里,挽住他的胳膊,興致勃勃地,“走吧,來讓朕看看哪位女主角會感受這份尷尬?!?/br> 夜色深深,cao場上軍訓的新生隊伍也已經宣告解散,騰出大片空地。十幾個男孩子緊鑼密鼓地布置著,蠟燭擺了一地,遠遠地燭光閃爍還真像那么回事兒。 我偷偷跟許嘉允咬耳朵,“公共場合,這么多蠟燭,有足以造成公共危害的危險,雖然不是出于故意心態,但是一旦燒起來,失火罪是跑不了了?!?/br> 許嘉允看的仔細,沖我搖搖頭,“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人家環保著呢,底下擺的電子蠟燭?!?/br> 好家伙,怪不得沒保安逮人呢。 “不錯不錯,看來大家還是很有法律意識的?!?/br> 我們倆拿著瓜不方便,就站在外圍。人群里有人拿著個袋子往外掏著東西,然后一個個散到周圍人手上念念有詞的。 離得近了才聽清話,他說:“各位待會兒麻煩起一下哄,幫幫忙?!?/br> 嚯,現場收買托呢。 “我覺得他錢花虧了?!蔽覔u搖頭,一點經濟頭腦都沒有啊這是。 “怎么?” “據我多年的生活經驗,這種時候,根本不用收買圍觀群眾,氣氛一到,大家肯定都會自己起哄的?!?/br> 然后當事女生,十個有八個都會羞愧到恨不得自己從沒來過。 許嘉允舀了一大塊瓜瓤遞到我嘴邊,“那你還看嗎?” “看吶。”我從兜里掏出手機,“讓我來給老趙他們拍個視頻看看?!?/br> 我一直秉持著跟家里人保持密切的生活分享的法則,不管什么八卦吐槽,只要有趣我都要在群里講一講,有時候話多到喻女士都忍不住讓我歇一歇。 “他們有什么好拍的?!痹S嘉允不咸不淡的,另有所指,“拍拍我倆才比較好?!?/br> 女主角終于現身,場子一下熱了起來。我裝作沒聽清問,“什么?” —— 許嘉允的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了。 我們倆好這么長時間愣是把家里人瞞的死死的,每個寒暑假都變著法兒的想各種借口出去約會。 也幸虧我倆相處本就親密,父母們才沒起疑。 我還挺享受這樣的處境的,畢竟老趙跟喻女士他倆的腦回路清奇,我是摸不著什么路子的。與其說完以后處處受他們管制,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麻煩是麻煩,好歹共處機會也是多的。 許嘉允不這么想,他不明白我要把正經戀愛弄得跟偷情似的。但礙于我的yin威,他面上是同意不說的,卻在尋??傄娍p插針似的暗示我可以說了。 一開始我聽出言外之意還會跟他掰扯掰扯其中的利弊,每到這個時候他就又云淡風輕地裝逼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誤會個屁,就他那點呼之欲出的小心思,能瞞得住我? 我室友給我分析說,許嘉允這種心理大概就跟女生希望收到禮物是一樣的。想跟家里說,但希望是我想要說才說。 說到最后,我室友也忍不住問我,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跟家里說。 我回答她們,“等許嘉允忍不住。” 當然不是等他忍不住瞞著我跟家里說,是等他忍不住跟我一起把筆記本記的知識變成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