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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就要走,許嘉允趕緊按下我的肩膀,“不是不是,我,你,唉,不是,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別出了一句,“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我“呵”了一聲,只用一個語氣詞就表達了自己對他這幅說辭的不信任。 許嘉允保持著一手捉住我手一手按我肩膀的古怪姿勢,沉默了老長一會兒。 他不說話的時候,我依然端著生氣的架子,但其實十分想笑。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學習壓力太大導致情緒出了點問題了,不然怎么一會兒委屈的不行,一會兒看他著急忙慌的就又開心了呢? 這種心理,是叫做幸災樂禍吧? 我真惡劣,非要看許嘉允受苦受難。 “對不起?!笨上О。瑢W霸的智商到底在這段沉默里回籠了,“是我沒有考慮到你今晚的情緒,沒把握住分寸。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欲揚先抑,我只是想讓你開心?!?/br> 得,這下輪到我內疚了。 其實,許嘉允真的只是開了個再小不過的玩笑,而且迅速找補,壓根沒有因為我的臭脾氣干脆不管我。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我是許嘉允,我會比他更有耐心嗎?不會的。 誰敢給我甩臉子,我一定是轉身就走,頭都不帶回一下的。還拉你一把?你有多遠滾多遠吧,死外邊都不關我的事。 當然,以上只是我的想象,現實生活里我才沒有這么殺伐果決。可是許嘉允的愧疚已經讓我產生了自己十分高傲的錯覺,這種想象中的畫面和許嘉允實際的做法,兩相對比起來,讓我愈加羞愧。 然而許嘉允永遠能有讓你更羞愧的本領。他見我一直不吭聲,把情書抽走要揣回兜里,落寞地說,“我知道了?!?/br> 我心里意識到錯了,但面上還想端著一會兒,誰知道他這么措手不及就把東西給我收走了。我那里顧得上端著,一把抓住他的手,瞪他一眼,“你干什么?!?/br> “你不是不想看了嗎?” “……”我有點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是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又不像是裝的,“嗨呀,我不是,我,嗐,我也有錯,不該對你亂發脾氣。” 非常奇妙的點在于,面對許嘉允我從來不會覺得認錯是一件沒面子的事情。 這么多年來,他似乎一直都在身體力行的告訴我,把尖銳對著親人沒有關系,但別在知道錯了以后還想著以后再說。 “以后”這個詞,總有一種拖延的倦怠。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全面崩塌接著隨意傷害那些對自己關懷的人的時候,這并不是什么死罪,但是把每一個傷口都推到以后去治愈,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這么多年來,他先認錯我再認錯已經成為了我們爆發矛盾后和好的固定模式。 這次有些例外卻又不大例外。 例外的是,我比任何時候都要生氣,而打動我的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小。不例外的是,我依然道歉了。 許嘉允笑了。 如果說我的情緒是狗急跳墻,那么他一定是穩如老狗。 他把我拽起來,借著樓道傳來的微弱光線,扒開我的頭發,仔細檢查。 我就這樣被安撫好了,那一點點覺得掉面子的不甘心也在許嘉允輕聲一遍遍問我“這里按著疼不疼”的時候被拋到了腦后。 試問,有什么比被細心呵護溫柔以待更讓人感到寬慰的呢? “許嘉允,你真是個好人,”我由衷地感慨。 他聽了這話卻不怎么開心,眉毛甚至皺到了一起,看著我的表情有點一言難盡。接著他從書包里掏出兩張A4紙,“謝謝,但是今晚的卷子還是要寫的。” 我覺得自己被內涵了,他竟然覺得把我真心實意的夸獎想成了逃避做題的諂媚,我差點一拳又打在他狗頭上。 我冷哼一聲,把紙抽過來,“以后麻煩你多出點題來,慶大,我現在是上定了。你好好保護自己第一的寶座,當心我后來居上,把你拍死在沙灘上?!?/br> 許嘉允對我的狠話十分淡定,“哦,那你加油?!?/br> 謝謝,我又被內涵到了。 我回到書桌前拿著這兩張紙埋頭做題,終于趕在十二點前順利完成上床睡覺。 關燈的那一剎那我靈光一閃。 等等,我情書呢? 第22章 因為垃圾 這場鬧劇最后在老楊的調和下不了了之。 照發展邏輯來說,張大嘴應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并就自己的不當言論表示愧疚。而我應該云淡風輕地說:你應該跟我說對不起。 但現實故事不是爽文。 天底下會道歉的老師有很多,但肯定不包括我遇見的這個。 不過唯一讓我欣慰的是,張大嘴這次“搜索”行動惹惱了挺多人,我早退的那天夜里就有人偷偷給他車胎戳爆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好漢,要是以后有機會知道,我可一定要請他吃飯,好好感謝他無意中給我出了口惡氣。 而在張大嘴的班會里,他按照一貫地尿性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寬容大度,不同我這般慘些“失足”的學生一般計較的光輝形象。 學學,這就叫話術。 一個人話很多,你可以說他侃侃而談,口若懸河,也可以說他信口雌黃,油嘴滑舌。 我賣老楊這一個面子,在張大嘴那里就成了做了虧心事不敢再強求的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