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回去路上,許嘉允非要跟我擠著并排走。 我問他是不是有病,他問我勻變速直線運動的質點,在連續相鄰的相等的時間間隔內的位移之差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知道勻變速初速是多少,是不是零。” 許嘉允嘆了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是常數啊,不管初速是不是零,都是常數啊。” 好了,我覺得許嘉允不是有病,他就是想羞辱我。不然為什么要出物理題給我,而且據他表現看來還是個基礎題。 于是我一路和他掏掏打打擠來擠去,連什么時候經過了板車都沒注意。 來菩薩廟的人越來越多了,外頭的煙花也開始爭先恐后地占據了漆黑天空。 我好起新鮮,拉著許嘉允一起騎車回去。 車子上路以后我就后悔了,因為鄉間的路有點窄,兩邊的人家在門口放鞭炮煙花的時候,火星子都往路上蹦,我把自己蜷起來躲在許嘉允身后,力圖減小自己的目標面積。 好在天空是好看的,各色各樣的絢爛煙花在這個熱鬧喜慶的夜里盡情綻放著自己的美,我一邊膽戰心驚怕自己被炸到,一邊在這樣的美麗感到輕松愜意。 “許嘉允,你說菩薩會幫我們實現愿望嗎?” 許嘉允好像笑了一下,緊接著不知道說了句什么。 風聲煙花聲里,我聽不清楚他的回答,于是扶住他的胳膊往前伸了伸頭,“啊?” 許嘉允不自覺的僵硬起來,干巴巴地說,“也許吧。” “那你剛剛跪了那么久是許了什么愿望呢?” “你沒聽過嗎?愿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說出來不靈的是生日愿望,這又什么不能說的呢?” “你怎么總是有這么多問題。” 我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解釋:“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對世界保持好奇是人生最大的樂趣。” 許嘉允垂下眼眸又笑了,“我沒看出來你對世界好奇,倒是覺得你對我挺好奇的。” “那又有什么問題呢。”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當,“你本身就已經足夠耐人尋味了呀。” 這么些年,我的人生閱歷也是隨著年紀有了增長,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覺得矯情的感情也有了進一步的感悟。 年少不要臉的時候還會覺得許嘉允對我好是出于對我的無條件崇拜,甚至因此,我要求他在命題周記里寫偶像是我。事到如今我能夠明白,這種感情不叫做崇拜,叫做回報。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做過什么令他動容的事情,但就像我記得他對我好的細枝末節一樣,在他眼里我肯定也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我長大以后從混世的霸王變成了大方開朗的女孩子,許嘉允也從羞澀內向的魚雞變成了內斂溫和的學霸。我們都在不停長大不停的變化,唯一不變的是我們之間沒人能夠否認的友誼。 我們一同長大見證對方人生中大大小小的事件,卻依然會跟不上對方某一瞬間某一時刻的新思想轉化。 探究對方這件事本身就是讓人好奇新鮮的,也足夠有趣。 許嘉允似乎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么有深度的話,從后視鏡里打量了我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帶了些沙啞,“我許愿你明年物理不要再考八分了。” …… 什么感性,什么好奇,什么深厚友誼。 我宣布我跟許嘉允絕交了,就今天。 * 乖仔日記:菩薩不一定靈,但我靈。趙喻津,你有什么愿望通通告訴我好不好? 第09章 救命,這有個人吃醉了 喻女士從小對我的要求都很高,原本我的初中成績平平,誰知道中考沖進了一中,這就讓她看見了希望的種子。高一快結束的時候語重心長,希望我把精力放在省大上。 我一度以為她瘋了。 畢竟我這全校一百來名的成績,我也不知道她哪里來的自信。 后來在家里看見許嘉允的時候,我大概是知道她的自信從何而來了。 高考倒計時七百零一天的這天,許嘉允正式上任成為了我的補習老師。 我當然抗爭過,于是語重心長地勸誡喻女士,“許嘉允自己也要看書的,你怎么能阻止別人上學?你太自私了。” 喻女士已經很多年沒有動手打過我了,但她翻白眼的時候,我還是本能覺得腿隱隱作痛。 “你知道你跟許嘉允的差距在哪里嗎?” “在哪?” “許嘉允滿分一百五就考一百五,而你物理只考八分。” 換句話來說,許嘉允可以考好幾個我。 我覺得自己中了一箭,八分的物理卷是我一生的痛。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中考的時候,九十分的物理我考了八十八的,怎么分完科以后的摸底考,我的分數就悄悄完成了質變。 老實說我更感興趣的是歷史,可是我不喜歡政治。那會兒各大學習機“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廣告可謂是鋪天蓋地,連我爸媽這種最高學歷是初中的都覺得理科好理科強。就算生物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科目,但在許嘉允表示自己學理并且會幫助我的情況下,我也還是選擇了理科。 其實中間是有些投桃報李的因素在的。 前面說過,初中的時候我們搬了校區,上學的路變得又遠又危險,有的學生家長十分不滿意開始起哄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