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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約而同吻住了對方。 是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大人了。我很少有自己主動認領“大人”這個稱號的時刻,這兩個字總是隱隱約約代表著責任。 人間焦灼,我們相依為命。 后來我們開到長安大橋的頂點,開下去的時候我以為我們就要飛向落日,前方是那么大那么清晰一顆黃橙橙的傍晚的太陽,在不遠處迎接著我們。 那天的落日和今天一樣。 車子開到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店,丁琪小鳥一般飛過去,和前臺的人交流了一下,我們被帶到后面。 酒店后面是一個小花園,綠意盎然,是那種很新很新的綠,婚禮就是要在那片空曠的綠地舉行,丁琪手一揚,昂起臉:“怎么樣!” 三十幾歲的人了像個小女孩。 “真不錯?!毙』▓@似乎剛剛舉行過婚禮,地上還有打掃剩下的零星彩屑。 “到時候到處都會綁上氣球,粉紅色的,還有蝴蝶結,粉紅色的......”“嗯,我算是發現了,人老了就開始喜歡粉紅色。”“你才老呢?!?/br> “虛榮又天真的婚禮,虛榮又天真的女人?!蔽颐嗣形窗嶙叩陌咨囊巫?,假裝不屑地說給丁琪聽。 丁琪無奈地白了我一眼,搖搖頭:“酸葡萄定律?!?/br> “我打賭你們要結婚的。”畫面詭異地一閃而過,我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真好,丁琪。 “你有時間當伴娘嗎?”丁琪問我,“我看中了一套伴娘服特別適合你,到時候你就負責站在我旁邊就好,別的什么都不用管,偶爾給我遞個花什么的,哦對了,萬一我在婚禮上哭的很兇你可記得給我遞紙巾啊,到時候......” “停!”我打住她,“我有時間,但我不想。”“有時間就行。”“但是我不想誒?!薄拔也挪还苣阆氩幌搿!薄拔也幌朐缙?,我只想那一天好好吃頓大餐?!薄吧俨涣四愠缘?,你屬相和我不沖突,我才考慮你的。” ......“靠!偉大的民主的丁老師竟然信這一套!” 5月1日,晴,濕度54%,降雨概率0%,東南風2米/秒,紫外線指數較強。 我就是在這樣一個天氣突然又看到他的,朱寧,我手機屏幕上正中間的那個人。他說這幾天沒時間,不能陪我一起參加丁琪的婚禮。 事實證明丁琪說的“你什么都不用管”完全是謊言,一大早我們家就人仰馬翻,耳邊的催促聲一刻不?!皇谴叨$?,是催我。 “小希!快快快,看看我頭發這后面是不是掉下來一綹?!北P了半小時頭發的姑姑在小花園那堵白色的柱子跟前焦急地喊我。 我一手拿著在地上撿起來剛準備系在賓客椅子上的氣球,一手拎起長長的灰色紗裙小跑過去,裙子柔柔地在微風里搖曳,連同那些隨處可見的氣球和蝴蝶結,它們都在告知我,這是慌忙又浪漫的一天,那一刻我還不知道,自己又要走上新的一段路。 姑姑頸后的頭發散落下來幾縷,我在幫她用小夾子重新夾上去的同時,隔著姑姑的肩膀看到站在對面不遠處另一堵柱子旁邊的新郎,頭上不知道被那個風sao飛揚到嚇得我媽不敢說話的發型師打了多少發蠟,他正滿口袋找戒指——這個粗心的人,丁琪說他最近緊張到每晚睡不著。 然后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我第一次看到他穿正裝的樣子,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筆直英挺,頭發打了發油,劉海全部固定到右側,露出那張又熟悉又恍惚的英俊白皙的臉。他遞給新郎一個暗紅色絲絨盒子,新郎緊緊地攥在手里,又轉過身讓他幫忙整理領結,朱寧把手里要插在陸浩宇西裝右襟口袋的玫瑰花嫻熟地銜在嘴上,兩手在陸浩宇的脖子下擺弄。 “弄上去了嗎?”姑姑問。 沒等我回答,姑姑自己摸了摸后腦勺,確認頭發固定好之后從我面前走開了。 他愣在原地,和剛才的我一樣,新郎跟他講話也不回應,忙亂的婚禮,忙亂的上帝,沒有人知道眼下這對普通的小情侶心里在想什么。 嬌艷欲滴的玫瑰花被朱寧橫著銜在嘴上,清晨的陽光灑下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明媚美好。這時候我才發現,為了騰出手給姑整理頭發,氣球被我胡亂纏繞在手腕上,錯亂的細線,怎么也解不開。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站著,隔著一道夢幻斑斕的花朵拱門。 一秒,兩秒,我突然跑過去,氣球在我手上跳動,灰色裙擺向后飄起來,我看到帶起的那陣風在朱寧的臉上閃過的篤定和期待,玫瑰花葉子晃動了一下。 “喂,你怎么來了?不是說沒時間?”我把他嘴巴上的玫瑰花拿下來,“送給我。” 朱寧猝不及防地抓起我的手腕,翹起嘴角,熟悉的溫度從手腕上傳過來,他帶著我,往側邊蜿蜒的小路上跑去。 一顆開花的樹,葉子在陽光下閃著光,花朵粉白,我站定下來,指著簇擁的花兒懵懂地問他,“這是什么樹?這是什么花?” “對啊,這是什么樹呢?”沒等我話音剛落,朱寧立即轉過來把我反身壓在樹上,眼睛里有深深的渴望,“這是什么花?” “我問你呢?!蔽已b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臉撇過去,但是發燙的臉出賣了我,沒等話音剛落,他的嘴巴貼過來。 我聽到那些花兒窸窸窣窣地掛在樹干上指點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