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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熠點了點頭,這時候也顧不上面子了。 李芷柔幾乎是下意識地把他拉到門后面,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我出去,你在門后避著不要動。”——完全把現在的場面當成了兩人的一場冒險游戲。 陳熠聽話地點頭,沒剛想伸頭看看外面的情況,李芷柔立馬從嗓子眼呵斥道:“別看!在門后躲著!”沒過一秒又cao心地強調道,“貼住墻壁!使勁貼!” 然后見她迅速把靠近走廊的窗戶關上鎖死,又趕忙拿著鎖走出教室把門鎖上,在門口等了幾秒才等到他們來檢查這間教室。 “我日,終于找到2班了。”里面一個男生說,他的發型厚重得像是一座山,全部堆在額頭上。 “把門打開。”又一個男生對著李芷柔命令道,頭發微黃。 李芷柔冷漠地問:“你們是誰?來這干什么?” “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這個班的一個姓陳的要倒霉了。” “這兒沒有什么姓陳的,老師讓我來鎖門,我現在要回家了。” 一個劉海擋住眼睛的男生臉貼住窗戶的玻璃使勁往里看,五官被擠得奇形怪狀,李芷柔猜陳熠現在肯定也把身子使勁往墻角里靠。 “你們走不走,我要走了。”李芷柔抬腳要走。 眾人一起看向劉海男生,企圖能發現一絲線索,但劉海同學臉懟到變形也沒看到什么,搖了搖頭。 “走走走。”黃頭發同學不耐煩地說。 一行人不情不愿地走開了。 “你們找到陳熠幫我多揍他幾下!我喜歡他三年了!但是他眼里根本沒有我!” 她在那行人身后喊,她以為這只是一個一切都過去了的陳述句,沒想到在走廊上來回飄蕩的,是極其克制的哭腔。 “得嘞!”那些頭型各異的男生們在前面歡快地答應著,又嘀咕道,“那小子挺有本事啊,桃花還不少。” 李芷柔把自己嚇了一跳。 這本不是她的風格,和門后的那個人之間的千絲萬縷,開始到結束,都是只屬于她自己一個人的事,她早就做好了永遠也不讓他知道的打算,卻在最后關頭沒有忍住講了出來,人總是需要儀式感的動物,最后的最后,這儀式,早已與愛情無關。 “說到底,喜歡一個人,沒有希望地喜歡一個人,不讓他知道,真的很孤單。”她后來對我說。 一張木板的距離,門后的陳熠壁虎一樣貼住門,在那些人走遠了之后也并沒有放下來,被點住xue似的一動不動。 “再見。” 門外傳來輕輕的兩個字。 接著是小跑的腳步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教室里傳出恍然大悟的聲音:“李芷柔!開門!李芷柔!你給我鎖上了!” “那你后來怎么出來的?” “跳窗戶唄。” 網吧里的煙熏味和煩悶污濁的空氣又重新從鼻子耳朵里鉆進大腦,我一瞬間有點眩暈,一巴掌拍陳熠后腦勺上:“你到底想什么呢?她都那樣說了。” “我能想什么啊,我不是說了嗎我現在亂的很。”陳熠癱在另一張椅子上,腦袋縮著。 “說實話,李芷柔說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他又突然伸著脖子問我。 “哪件事?” “就她喜歡我這事兒。” “陳熠,真該讓那些人狠狠揍你一頓。”我沖他翻了個白眼。 “看來你的愿望達成了。”朱寧這個時候插了一句,憋不住地笑開了,又好像覺得不仗義似的,故作嘖嘖嘆息了兩聲。 “什么意思”我看向他。 朱寧用下巴點了點陳熠腳踝的方向,陳熠斜躺在椅子上,灰色寬松的運動褲不自覺往上抻了抻,露出大半截小腿。 我的嘴巴張成了O型,頓時一改剛才的“惡毒”,面含悲憫地慰問道:“陳熠,這他媽是那伙人打的嗎?你說是不是,我去給你報仇。” ——陳熠小腿上傷痕累累,青一塊紫一塊,腳踝上還貼了兩道創可貼。 陳熠立馬把褲子往下拉拉企圖遮住那些不光彩的痕跡,臉變得通紅,遮遮掩掩道:“不是我這不是,別亂想,沒那回事。” 我說:“哪回事?不就是被人揍了嗎?那么多人打你一個他們還真好意思,我幫你出氣!” “您老大別,你問問朱寧,我們一起打球的時候傷的比這重多了,再說,我還不知道你,你能給我出什么氣,就會耍耍嘴皮子威風過過嘴癮。” 得,都把我看透了。 原來那些小混混根本就沒走遠,而且肯定陳熠就在那個教室里,高個子女生在替他掩飾,于是一伙人在樓梯口守株待兔,就等著他自投羅網。拳腳相加,赤身rou搏,幸運的是,一分鐘之后教導主任和后勤人員來清理高三學區,及時避免了更加血腥的場面,黃頭發男生逃跑幾步又想起來什么似的折回來,在陳熠腿上惡狠狠踢了一腳,“這是剛才那個人的!” 那個人,說的是李芷柔。 陳熠一把抓住黃毛男生,死死地抓住,其他人逃跑不及,也不去管黃毛的死活,一對一,陳熠很黃毛扭打在一起,被教導主任拎去趁最后的機會好好教訓了一番,后勤老師們終于找到了勞工,最后兩人被罰打掃高三學區的衛生,并把桌椅擺放整齊。“你他媽怪講誠信啊。”陳熠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把手里的板凳往地上一摔,用力踢了黃毛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