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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喜歡郝仁。 她喜歡得連偷聽都表現得這么明顯。 “咱們班主任怎么這樣啊,剛開始還以為他很負責呢,這么快就禁不住誘惑了,連一個學期都不到?!焙氯收Z氣平淡,但是有藏不住的埋怨。 陳熠卻不以為然地說:“你又沒法改變,他們大人都這樣,習慣就好了?!?/br> 是啊,大人都這樣,郝仁是好人,但還不是大人。 其實當老師也不是只要從師范畢業都能當的,畢竟讓我想到自己以后如果站在講臺上,被底下十幾道目光盯著,還有些不好意思,更不乏遇到秦可兒那樣細致入微的學生,站在講臺上,她從頭發絲到指甲蓋都給你觀察個遍,甚至連你中午吃什么飯都能從牙齒縫兒里看出來,而你發生了一點事情那些小道消息就被八卦的同學課下圍起來討論,一如我們討論王中華調動工作。 班主任也穿著笨重的羽絨服,他的羽絨服鼓的很厲害,像宇航員一樣,顯得頭很小,大概他也很怕冷,站在講臺上說:“下周就是段考,就算我下學期不帶你們了,也得給我好好考,不能丟我的人?!币蝗缤D菢訃烂C,雖然之前他不似開學時那么頻繁地來班級巡視,找同學講話,但說起話來還是不容置疑的口氣。 我很奇怪,王中華比別的尖子班班主任都年輕,相對來說年輕,卻一直把“丟我的人”掛在嘴邊,這分明是老江湖經常說的話,同義詞為“你讓我老臉往哪擱”,但王中華的臉還不是老臉。 同學們都已經習慣了,默不作聲,繼續做自己的題。我更是不在乎,因為我本來學習也不是為了他的面子。 李芷柔這次段考的決心也非常大,她抽屜里的課外書已經都不見了,物理化學的題也做了不少,經常纏著我問個不停,倒不是我平時成績比她好,只是因為這個姑娘在和人交流的過程中大腦才開始轉。 “莫希你看下這題?!彼謥砹?。 我扯過半本書,開始看題目:“這個是不是用......” 沒等我開始說,她突然:“哦~~~我知道了......” 總是這樣。 更有甚者,兩行字的題目,我一行字還沒有看完,她就開始哦~~~了。 她說要在班主任走之前讓他看看自己的力量,是的,她就是用的“力量”這個詞。 盡管決心和結果并不相等。 就像我上次一樣。 但我看好她,就如同我這次看好自己,虛妄的自負不該有,但切實的自信不算錯。 第41章 路燈下的雪 從上次考砸到現在, 時間過得太快,我記得從毛衣換到羽絨服還是上個星期的事情, 卻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那天站在廁所里哭成花臉貓還歷歷在目, 還好這么快我又有了一次可以重新再來, 證明自己的時候。 當然這是和丁琪對比的,她經常說如果這次考研落榜她會傷透心, 這一輩子都不再考了。 凡是話中涉及一輩子這個詞, 我都聽的心有余悸,誰的一輩子可以這樣隨口并且肯定地說出來,一眼看得到邊, 沒有任何改錯的機會。 而丁琪整天都出于這樣的壓迫感中, 她這些天掉頭發很厲害,洗手池, 梳子,桌子,地上到處都是,碰一下她的頭都會扯下幾根已經掉落的頭發,已經到了我勸她去看醫生的地步。 經常在家里給她掃頭發捏頭發的時候想, 長大太可怕了。 丁琪一場試考了三年,已經被她爸爸那邊的親戚數落了很長時間, 同齡人也走的比她快,事到如今,只有她自己的爸爸mama支持她,還有我。 我也只能一直用沒有實際意義的話口頭鼓勵丁琪:“just do it!” ——這三個英語單詞是朱寧告訴我的, 他說我這個人很符合這句話。 從那時候,我就向自己宣布Just do it已經取代“及時行樂”成為我的人生信條,雖然我并不覺得兩者有什么不同,都是用來描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它只稍稍洋氣一些。 段考的這一天,天空陰陰沉沉。 “小希,你是考語文嗎,怎么不裝語文書?”丁琪追到門口,拿著書問剛想下樓的我。 “哦哦,怎么偏偏忘記這一本?!蔽覂刹阶哌^來拿過書,邊塞進書包邊下樓。 走出樓道的那一刻,我把手插進棉衣的口袋里,一拍腦門,忘記帶飯錢了,又氣喘吁吁折回去拿錢。 這一大早就開始失魂落魄,丟三落四,真不是個好兆頭。 到了學校,直愣愣地走進了考場,呆坐著盯著桌子上的紋路很久,直到一個同學過來,她是我以前32班的同學。 “莫希?你是找我還是?”她彎腰問我。 “......”我靜止了很長時間,像是一個思想退化的老年癡呆癥患者,慢慢地反應著。 叮!進錯了考場! 羞愧難當的是,這一層的考場都幾乎算是倒數,我們班除了我和李芷柔在二樓,其余人都在一樓,那個昔日同窗驚奇地問我:“你上次考了多少名,怎么會分到二樓?” “嘿嘿...我上次考得不好...”我敷衍地笑著,手上還一邊緊急地收拾東西。 于是在考前十分鐘寂靜的走廊上,一個女生拎著拉鏈還敞開著的書包,中途從中掉下幾支筆,一個利落的剎車俯身去拾,慌慌張張又跑進走廊盡頭的另一個教室。 我勉強在考試結束鈴聲響起的時候正正好寫完語文試卷,畫上作文的最后一個句號,等老師收上我的試卷,一把抓起書包就趕回家,想要中午早點睡一覺,下午可以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