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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頭吃面,不時點點頭。 平時想到就流口水的麻辣燙,今天食不知味。胃里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喘氣吃飯都費勁。 這就叫孤獨吧,我想,但被自己酸到了。淑芬兒平時也是一個人吃飯啊,她怎么不孤獨? 回班的路上,我拿面巾紙用力擦了擦嘴,吃完麻辣燙的嘴唇通紅,到了班級不知道別的同學會怎么想我。 誰知越擦越紅。 好像吃頓麻辣燙都顯得格格不入,都是錯。 很久我都沒有再去過丑豬麻辣燙吃飯,也在食堂買了飯帶回去。 最起碼教室人多一點。 是節約了一點時間,難道這就是32班的班主任所說的——會更好的? 白天在學校睡太多,晚上在姑姑家翻來覆去睡不著,便開始數羊。 我的臥室離大門最近,正在數羊的時候大門好像有動靜,并且聲音越來越大,我把被子緊緊地蒙過頭。 真的是有動靜,和著姑父的呼嚕聲,我確定這不是幻覺,哆哆嗦嗦下床左手拎著小板凳右手拿著小刀站在門后,心里敲起鼓。 怎么就不能讓我平靜地生活呢,我本來在32班好好的,又把我轉到2班。我本來應該住校,卻被最疼我的姑姑熱情拉到她家住,卻在一個星期后發現姑父根本不情愿。我本來好不容易對一個男生有好感,不顧前途地來到這所學校,卻狗血地發現他是我親戚。我tm百年一遇失個眠都能碰到賊,萬一發生不幸,老天爺您這游戲也玩不下去了…… 我正埋怨著,然后就聽見姑姑的聲音,“終于逮到你了。” 同時,啪的一聲,客廳也亮了。 “逮到了嗎?”我趕緊開門想要助姑姑一臂之力,沒想到丁琪站在客廳里。 “希希,你也在家啊。”丁琪是我堂姐,姑姑的女兒。 “你舍得回來啦?你這一年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姑姑大聲訓斥,眼神里卻是藏不住的關心。 姑父也揉著眼從臥室出來,“什么事兒?” “媽,我剛回來你就生氣,大晚上的。”丁琪蹭著姑姑,討好的說道。 “要不是你朋友的mama看到我說你今天的火車回家我都不知道自己閨女是死是活!你不是說你找到工作了嗎,怎么你那個同學說你沒找到?換號怎么也不告訴我?有家不回,也不和爸爸mama聯系,你是孤兒嗎?!”看來姑姑有很多要問的。 姑父強睜著眼皮,“有什么事兒明天再說,先讓孩子睡覺吧。” “明天再說明天再說,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又跑走了,你什么時候關心過孩子,你就知道睡覺!” 最后一句話好像應該拿來說我,我自覺地睜大眼睛眨了眨。 “你還說我,我看你關心別人家的孩子都比關心咱孩子多!”姑父眼睛也一下睜開了。 姑姑很尷尬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臉上該擺出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走進臥室,目光在地板上游走。 丁琪立馬接著說:“mama,我一定不走,今晚我就和希希一起睡,咱們明天再說吧。” 躺在床上,我想和丁琪說點什么,“姐,你在外面不想家嗎?” “別說話,剛下火車累的要死,趕緊睡覺。”她聲音慵懶。 我,我聽完這句話就睡著了。 半夜丁琪在夢里大喊大叫,我中途醒了好幾次,醒了的那幾秒還在想,今晚睡眠質量不好,明天課上得補補。 第9章 關于李煜 天空陰沉沉的,天助我也,這真是一個適合睡覺的天氣,一坐到位子上就哈氣連天。 大課間跑完cao回來,前面的男生被班主任叫去。我又重見天日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也不聽課,黑板上也空蕩蕩。 我呆坐在位子上調整呼吸,準備醞釀睡覺情緒,讓全身的細胞都進入休眠狀態,這時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教室,站在講臺上。 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不過,還沒打鈴呢喂! 我瞅了瞅課表,這節是語文課。 很神奇,我越看他越像一位語文老師,腦海中浮現一個詞,道風仙骨。 他開始說話,說的什么我都忘記了,只記得他那件寬松的墨藍色有紋路棉麻襯衫,還說了一句我以為會記十幾年但是下課就忘了的帶點仙氣又有哲學意味的話。 語文老師洋洋灑灑地在黑板上寫上這節課文的名字,然后轉身,讓人想走上前雙手作揖鞠躬,喚一聲,先生好。 他有一天應該會羽化成仙,我看得入迷,托著腮幫子看著他暗想,又或者是神仙在天宮犯了錯被打下凡界。 一點也不困了。 鈴聲響起——然后前面的男生就回來了。 我把抽屜里的書都掏出來放在板凳上,繼續托著腮聽課。 “莫希,你對這首詞怎么理解?” 大概是我專注的神情讓老師注意到我了,畢竟這年頭,對語文課上心的不多。 除了淑芬兒,班里很多人又都很默契地把頭扭向這個拐角,看來同學們都已經知道這兒坐著一個叫莫希的新同學了——即使已經來了一個多星期,可我還是新同學。 我看著黑板上的字: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這是李煜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