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裴璐雖然命令我趕緊回去休息，我卻拒絕了。

    我走到了桌子面前。上邊是我和奶奶的合照。但這次我回家之后卻發現，不知什么時候，摟著我做開懷笑容的奶奶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垂眸，笑了笑，從貼身的口袋之中掏出了那張已經泛黃了的全家福，換下了相框中笑靨如花的我。

    相框之中的全家福合照多了幾分真實的人間煙火味道。我將相框給收了起來，放到了香案之上，對著一家人拜了拜：“奶奶，謝謝你當年收養我。也謝謝全家愿意收留我。”

    裴璐從我身后面路過：“今天吃點什么？”

    “喝點清淡的吧。”我隨意說道。

    他看了看我：“你先去休息，等做完飯我過來叫你。”

    我應了下來，走到了房間之中，輕輕鎖上了房門。

    我拎著耳朵等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外面都是裴璐在做飯的聲音之后我才小心翼翼掏出了那一張寫著玄墨和裴璐名字的紙。

    上面只雜亂地寫了幾句話。

    我剛開始的時候只注意到了上面幾張紙，卻沒想到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能看到這個。

    “清儀，相信自己的判斷。別人都不可以相信，玄墨可以相信。裴璐有目的，要注意。清儀，奶奶的寶貝孫女兒，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一定要放開膽子，好好兒走，好好兒活著。奶奶沒辦法繼續陪你了。”

    不知這張紙到底寫了多久，我卻能感覺到奶奶在寫這張紙的時候是淚滴點點，直到現在還泛著皺紋。

    我抿了抿唇，努力壓下了心中的難過，扯出來一個笑容，不想讓等等我出去的時候裴璐會看到我已經變了的表情。

    只是在床邊上的梳妝鏡里，我自己都能感覺到：經歷了這么多之后，我真的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天真無邪的我了。我的眼中總是有什么若有若無的東西。

    我低下頭來，拉扯著嘴角苦笑了一聲。

    實在是太多了，或許我未來將要面對的要更多。

    奶奶，若有來生，我希望能成為您真正的孫女兒。

    “清儀，吃飯了。”門外裴璐敲了敲，輕聲提醒我。

    我揉了揉眼睛，揉出一點點紅色來，又將奶奶給我的信給收了起來，放到了日記本里，好好地夾了起來，塞到了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這些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在裴璐沒有來得及催促第二聲的時候我開了門：“今天吃什么？好香！你真是太厲害了師。兄！”

    他靦腆笑了笑，桌子上已經熱氣騰騰地放了碗粥：“我想你可能沒什么胃口，就準備了些粥過來。等你喝完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去奶奶給的那個地址。”

    “好。”我馬上回答道。

    裴璐只給我盛了小小一碗，大概是體諒了我今天沒什么胃口。我感激地朝著他笑了笑，趁著熱火勁兒，幾下送入了嘴中：“我去洗澡，等等先睡了。碗放著明天早上我洗。”

    “好。”裴璐還沒吃完一半，聽我這么說，應了我一聲。

    我有意無意在離開的時候看了眼裴璐。

    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我最熟悉的模樣，溫柔又清冷。

    也或許……我心中還有小小的期盼，最終在奶奶字字滴淚之下還是選擇了要對裴璐要抱有警惕。

    他或許是看出來我在偷看他，抬頭之間朝我笑了笑。

    我瞬間紅了臉，沖入了房間中，埋著頭再也不看外面了。

    這一埋，竟是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也不知是什么時候就睡著了，一覺醒來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宛若新生。

    昨天的事情只成了過去，接下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管是為了玄墨報仇還是查清楚這中間的真相。

    現實中的一切都像是一張又一張的網，將我重重埋入其中。

    而現在的重點就是找到中間最重要的，而后一點點地撇開來，總有剝絲抽繭，真相大白那一日。

    我打了個哈欠，從床上起來。眼皮子還有些隱隱作痛，出了房門的時候已經若有若無可以聞到早飯的香味兒了。

    裴璐早就醒過來，早早兒就準備好了早餐，看到我出現便放心了：“昨天晚上聽你的鼾聲，我擔心了一個晚上。”

    “我是小太陽！只要睡一覺就沒有什么的。”即使情緒還有些低落，我還是努力地鼓起勁兒來。正想讓裴璐知道其實沒什么可以擔心的時候，我眼皮子一轉，有些生氣得看向裴璐：“等等，你給我說清楚了！什么叫做打鼾？”

    好歹我也是個堂堂美少女，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他笑了笑，脾氣很好地從廚房中端出來了兩個荷包蛋放到了桌子上：“你打了一個晚上的鼾，我聽了都覺得累得慌，你難道不累么？”

    “你，你才打鼾！”我結結巴巴地反駁道：“我，我昨天晚上是埋頭睡覺的！怎么可能打鼾！一定是因為你自己打鼾了！”

    他笑了笑，這次不反駁我了。走到了我的面前，將東西給放下了：“做了面，加個荷包蛋。還有其他什么想吃的就開口。”

    “沒有了。”我莫名就xiele氣。

    裴璐有一手不亞于奶奶的好廚藝，做出來的東西見了鬼的合乎我胃口。

    我不過嘗了第一口就再也停不下來。

    他偶爾會停頓下來，看著我笑笑，才繼續慢條斯理地用餐。

    我含著面條稀里糊涂地看著裴璐。總覺得一個晚上沒看到裴璐，他似乎又哪兒變了。但哪兒真得變了我又說不出來，只覺得他身上似乎多了種我熟悉的味道。

    非常非常熟悉，就像是刻入骨子里一般。

    他抬頭之間會看著我笑，低頭眉目繾綣又溫柔。

    看得我這心中呀……這么好的男人，不知要怎么樣的妹子才能配得上啊！要不是我現在喜歡玄墨，我都恨不得自己挽起袖子就是上了。

    “在想什么？”

    “沒，沒有。”我撇下了腦袋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幾口將面給嗦完了，收拾了碗筷到廚房里先行清潔起來，一邊洗碗一邊問裴璐：“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等我吃完。”裴璐說完也幾口干完了所有的面條，將碗給收拾了過來，趁著我洗碗的功夫將房間里掃了一遍：“就等你了。”

    我幾下擦干了碗，跟著裴璐出了門。

    剛下了門，樓道門口圍了一大群人。聽著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中間還有個人鋪天蓋地地在哭著。

    我現在沒什么時間，即使心中好奇也只能離開了。只是這路還沒走多久，我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鄰居王阿姨有些驚恐：“我們這兒失蹤的小孩子越來越多了，清儀你千萬要小心。本來就四五歲的小孩子，后來就八。九歲了，下次就說不定了。”

    王阿姨也是好心，我急忙應了下來，準備離開的時候，王阿姨又吩咐了我一聲：“怕是有些危險。之前你天天玩兒的那個狗，前些日子也死了。死得很慘，被什么東西給咬了，內臟都沒了。”

    我皺了皺眉頭，正準備說什么。

    王阿姨又很小心地湊近來說：“本來我們也沒懷疑七的八的。我們這邊雖然不算是很發達，但怎么也算是個城市里，里面也沒個什么野獸。警察都來了，半天功夫說是個什么野獸。哪兒有什么野獸能打得過他們家的狗。清儀我看你最近進進出出的時間不定，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急忙應了下來：“阿姨，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回來了再聽您說！”

    “你們小年輕啊！”王阿姨眉目間多了些調侃，乍然又湮滅了下去，她有些可惜地對我說：“我們樓里的人就出事情了。他們家的孩子就找不到了。”

    我心中一緊，只聽人群一陣喧鬧，那哭天搶地的聲音戛然而止，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再也沒了聲息。

    王阿姨湊過去，聲音在人群中格外尖利：“怎么就暈倒了？人怎么了，沒事兒吧？趕緊叫救護車！”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和裴璐算是逃離了。

    我們加快了動作，朝著奶奶給的地址而去。

    “你怎么看？”就算我是傻子，我也看出來了這次小孩子失蹤的事情恐怕里面不簡單。

    裴璐看了眼我：“玄門應該派人出來插手了，我們當務之急就是完成我們現在應該是的事情。這事情，先放著。如果繼續惡化下去，”他皺著眉頭，：“我們可能也要插手了。”

    “恩。”既然裴璐都這么說了，現在應該是還沒有我們插手的必要。

    奶奶給的地址有點遠，我們這么過去并不是很方便。走了沒幾步，裴璐就帶著我給停了下來。

    我看看周圍沒有公交車站也沒有地鐵站：“不會又要做鬼公交吧？”我心中犯了怵。

    這玩意兒，根本不適合活人。

    他搖了搖頭：“那個太容易被發現了。我們今天坐點別的。”

    “什，什么？”難道還有別的交通工具？打的嗎？

    他看著我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給我留下了一個懸念：“清儀等等你別怕。”

    裴璐這么一說，我心中更加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