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一下子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個是什么！”

    裴璐轉了個手，讓我可以看得更清楚。

    這下子我看得更清楚了。只見在小小的瓶子里，有一團黑色的怨氣，正在里面徘徊怒吼。它看著似乎并不是很大，卻讓我覺得十分可怕。

    “這……”我遲疑地說道。

    裴璐從口袋中掏出來一個麻布袋，小心翼翼地將瓶子給放到了袋子中：“走吧。”

    “這，這就回去了？”明明我們早上趕得這么急，以為要在康寧里面花費上一天的功夫，卻沒想到這么簡單就完成了此行的目的？

    他翻手將東西給收了起來，再看的時候我竟不知他是從哪兒將這個東西給拿出來的：“走了。我們快點出去。時間長了我怕出問題。”

    我感覺裴璐可能真的是太了解我了。只這么一句，就打消了我胡攪蠻纏的心思：“那我們就快點！”

    下樓的時候，我有意識地朝著某個病房看了一眼。總感覺這個病房之內似乎有我很在意的東西，但我急著趕路，笑著搖了搖頭，大概是我多想了。

    “怎么？”裴璐覺察出了我的心思，停了停步子。

    我收回了視線，搖搖頭：“沒什么。”

    從下了樓開始，裴璐便開始有意識地帶著我小心走路。我大概知道這可能還是因為鬼域，腳步也放輕了下來，就擔心走路的動靜真的會招來什么奇怪的東西。

    等出了康寧，我們倆幾乎便是一路狂奔，等到了實在跑不動的時候，我喘著粗氣，拉著裴璐的衣角一邊慢慢走著一邊斷斷續續地沖著他說：“慢，慢點。我，我們可以回去了。”

    天氣預報說今天天氣晴朗，是個難得的好日子。但奇怪的是我們走了沒多久天就開始放音了，不知從哪兒來的烏云漸漸就遮蓋住了太陽。

    看著景象我知道肯定是不好的預兆，但卻閉著嘴不敢說明，只跟在了裴璐的身后，害怕萬一說話會影響裴璐。

    裴璐這次放棄了11路，而是抓著我的手上了公交車。在上車之前，他反復叮囑我：“上車之后千萬不要隨意打量，不要好奇。有人和你說話你不要搭理，等我讓你下車就趕緊下車，別回頭。”

    我閉著嘴，連連點頭。

    我才應承下來，公交車站就來了一輛車，上面的電子標識是陰森的紅色，似乎還有什么在滴落下來。而周圍的人都對于這輛車視而不見。

    我緊緊跟在裴璐的身后，抓著裴璐的衣角，就像是牽著mama手的小孩子一樣，生怕動作遲疑一點便會獨自一人。

    因為害怕，我低著頭，不敢四處打量。

    但我還是看到了裴璐從口袋中掏出來了兩張冥幣買了車票。

    ——這竟然是一輛鬼車。

    等我意識到了之后更覺得有些害怕了。裴璐帶著我走到了靠近公交車下車口的雙人位置，并特意讓我坐在了窗戶口。

    我低著頭，只看著視線前面的小小一方土地。

    車子啟動了起來，我不知其中的速度。但透過后面的車門，我還是能感覺到這輛公交車偶爾會穿墻而過，也偶爾會有孤魂野鬼想要上車，卻迫于身上沒有冥幣而不得不放棄了。

    車子似乎是直線行駛，速度出奇得快。

    但很快，那個司機就仿佛是發現了什么問題。車子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音，戛然而止。

    “有人味。”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卻奇怪的是整輛公交車上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就仿佛是在我的耳邊說得一樣：“讓我來看看是哪個調皮的人竟然上了我的車。”

    我被他的話一嚇，抓住了裴璐的手。

    但裴璐卻不動如山，偶爾也會跟著好奇的鬼一樣四處探望，仿佛也想要一起找到那個傳說中的“人”。

    “……”我剛準備說話，卻被裴璐給制止了。

    在慌張之下，我看到了司機真正的樣子。他竟然有兩個頭，一個頭還在控制著公交車的cao作桿，而另外一個頭卻在長長的脖子控制之下飛來飛去，似乎在打量著每一個乘客到底是長什么樣子。

    一個，一個，又一個。

    終于，他還是到了我們這一排。

    他的頭就像是一具干尸的頭，黑色的皮緊緊地貼在皮膚之上，眼睛爛得知剩下兩個洞了。他沒有嘴，但有一個很大的鼻子，看著有點像是狗鼻子，似乎嗅覺也很靈敏。

    我壓制著尖叫，手抓著裴璐的手不自覺用力。

    裴璐表情上沒有絲毫的異樣，云淡風輕得似乎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司機的鼻子動著動著，終究還是沒能聞出來我是個人，而后又朝著后面幾排去了。

    很快，他鎖定了在角落里的一個姑娘：“你是人。”

    “我，我不是！”那小姑娘幾乎是帶著哭腔地回答道，光是聽聲音就已經哆哆嗦嗦。

    在這輛車上竟然還有別人。我沒有絲毫放松的感覺，只感覺到了從心底翻涌而起的可怕。

    要怎么才能救下她來？

    “你剛吃了人。”司機忽然話鋒一轉：“身上還有人味。”

    那姑娘縮了縮脖子，膽怯地沖著司機表示：“實，實在是太餓了才會吃的。”

    我只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層層疊疊起來。看著這么可愛的姑娘竟然是吃了人。而愚蠢的我，竟然還想著要怎么去救她。

    “下次記得上貢。”司機說著，一個頭控制著公交車是啟動了，剩下的那個頭慢慢地回去了。

    我偷偷看著，這邊所有的鬼都好像都是漂浮著的。

    這一場虛驚到底是有驚無險。等車門到了我家附近的時候，裴璐忽然抓了一下我的手示意。

    我回了一下表示我知道了。

    而后，車門開了。

    我和裴璐緊接著下了車。

    腳才踏著地，忽然那個吃人的姑娘發出了一聲尖叫：“他們倆是人！他們有腳！”

    糟了！露餡了！我心中一個慌張，雖卻牢牢地記著裴璐的話，無論如何不能回頭。

    裴璐帶著我繼續往前走著，而我似乎能感覺到身后有什么在追著我們。

    別是那輛該死的車給跟上來了吧？我想著，緊緊地跟隨著裴璐的腳步，每一步都在不由自主地加快中。

    走了也不知道到底多久，等到了我整個人都開始麻木的時候，裴璐忽然帶著我停下了。頭上的天空也變成了一片燦爛。

    “我們逃出來了？”我聲音有些顫抖著詢問。

    裴璐又恢復成了那個溫柔的樣子：“恩，今天晚上吃點什么？”

    “吃大餐！我要吃火鍋！”我從未感覺如此興奮：“吃火鍋！”

    “好。”裴璐笑著說道：“都喜歡吃什么，告訴我。”

    我報了一連串的吃的：“師。兄，你為什么坐個鬼車還那么淡定？”

    “我們手上有這個瓶子，他的怨氣太大，能輕易壓制住那點子人氣。”我以為裴璐是不會回答我的，沒想到他到底還是回答了我：“況且你身上的陽氣不足，除了沒辦法飄，他們多半是猜不到的。”

    感情鬧了半天他早就有底牌啊？我嘖嘖地感嘆了幾聲，卻也不得不臣服于他的算計。沒想到裴璐看著這么干凈的一個人，心思還能這么深。

    我們正說笑著就到了樓下。

    隔壁的王阿姨看到了我沖著我招了招手：“清儀啊，你剛從哪兒來呢？”

    “我……”我還沒回答呢，她便打斷了我的話。

    “你最近啊要小心點知道伐？最近的治安不太好。”

    “是出什么事情了？”我跟著問了一句。

    “恩，丟了好些個孩子。”王阿姨沖著我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