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蘇大人到!
和沉星郡不一樣,鐵剎郡屬于地廣兵權重的地方,足足有一十三個縣城。十三個縣城里,按照實力劃分,以破月縣為尊,天命縣其次,函谷縣第三,水寧縣排不上前三,但也在第七,或者第八的位置上。縣城內有縣公一人、縣左尉一人、縣右尉一人,外加主吏掾、文掾、五百主各一人,加上蘇昂這個縣獄掾,足足有七個掾級及以上的官員。那么,除了蘇昂是破格躋身的以外,就是有六個舉人或者大俠了,麾下都有各自的士卒、私兵,加起來足足有兩千多人。風不二覺得,他們兩百人哪怕戰力強悍,過去后也很危險呢。可蘇昂提議,季然拍板,事情也就定下了,兩百名士卒跨馬背弓,一手摁住戰刀,一手抓住韁繩,妖息從嘴里吐出,冷硬的頭盔就泛起金芒,凹字形的面甲也咔嚓闔起。面甲帶著金芒閃爍,映著數百個黝黑宛如深潭的眼睛,隨后面甲上的金芒跟著妖息一起沉寂,只剩下眼睛越發黝黑,帶著凄厲的殺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蘇昂一馬當先,拍馬踱步往前:“西楚之時,我等兵敗八千里,除了洪水以外,我等兄弟無一人死傷,所以……”他驀然高喝:“傷我一人,何如?”“殺!殺!殺!”士卒們齊聲呼喝。蘇昂滿意點頭,一手抓住韁繩,鴛鴦蝴蝶劍驀然出鞘指向水寧縣的方向:“傷我一人,破家滅門!兵發水寧縣,凡縣公李長樂所屬,殺無赦!”轟!妖息爆涌,二百士卒的馬蹄聲響成一片。……此到西陵路五千,烽臺列置若星連;欲知萬騎還千騎,只看三煙與兩煙。水月谷在水寧縣的區域之外,瀕臨水寧縣的東郊,想要到達水寧縣城,還得路過奎安鄉、晨鳴鄉和寶節鄉三座鄉部,繞有安山、渡碧翠小河,才能看見水寧縣城的東邊大門。途徑的鄉部和有安山上的行舍里,都有黃土壘砌的方形高臺,高臺中白天放煙叫“燧”,夜間舉火叫“烽”,里面是干燥的柴火,點燃后潑進去濕潤的泥,就能產生很濃的狼煙。聽到馬蹄聲,就有人飛快的爬上箭塔,看見蘇昂等人直奔縣城而去,烽火臺上的人就急了,剛要點著狼煙,就聽有人笑道:“縣獄掾大人上任也太急了,喂,你做什么?縣城早就傳信說了蘇大人的事情,擅自點燃烽火,這罪名你擔得起么?”“可是……”把守烽火的小卒眉眼顫顫。他眺望著蘇昂等人,覺得這種在陣勢,可不只是上任這么簡單了。而且他是鄉部的人,他們的鄉游徼,可是縣公的人。哪知道對方瞇起眼睛,手掌摁住長刀,妖息沁漫時左肩代表什長職司的餓狼頭顱利齒森然:“記住,上面鬧騰是上面的事情,命可是自己的,烽火小卒,你以為本什長從縣城趕來,真的不敢殺人么?”“你們要造反?”烽火小卒大怒道。這時候就是站隊的時候了,烽火小卒掃了眼下方自家的統領,就有了底氣,掏出火石就要點火。唰!刀光乍起,烽火小卒從高臺上跌落下去。“你廢話太多了。”那什長收刀入鞘,睥眼帶著殺氣橫掃四周,把守烽火的五人統領連忙跪下,剩下的四個士卒也不敢抬頭。緊接著,什長丘禾微微一笑,笑容從得意變得有些諂媚,朝著蘇昂等人的方向單膝跪地。“方屯長座下什長丘禾,參見蘇大人。”“祝蘇大人……武運昌隆!”……幾個烽火臺上,基本上都是這樣的場景,奎安鄉、晨鳴鄉和寶節鄉三座鄉部的鄉游徼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時間摸不清情況,也不知道該怎么做,于是蘇昂直奔水寧縣的縣城東門,一個日夜的行軍后,就能看見縣城的輪廓。他們沒有停下修整,而是直接往前沖去……、作為地廣兵權重的鐵剎郡,各縣城之間也有紛爭,所以城門有重兵把守,就好像東門吧,不是一個守城統領就能管轄的,而是有屯長帶領五十人駐扎。此時,屯長方自然悠然的坐在城門處,身邊是五個普通的士卒,檢查城門出入的,則是他手下的一個什長,名叫呂長恩。呂長恩用戰刀戳了一輛破舊的牛車,很不耐煩的放人進去,眼角不自覺的看那悠然自得的屯長,眼底帶起了一絲憤懣和憋屈。混賬東西,不就是從西楚敗兵回來的么?這就是有功了?他很看不起方自然,覺得方自然雖然參加過對西楚的征戰,是上過沙場的老前輩,但那不是兵敗了么?憑什么方自然回來后就從什長升職為屯長?又憑什么壓在他的頭上?他是水寧縣的老什長了,實力夠,上面又有個百人將幫他,百人將還是縣公的人。他以為自己升任屯長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了,卻沒想到方自然回來了,還從什長升職為屯長,直接占住了‘屬于他’的空缺。不過沒關系,百人將大人說咧,這里是沉星郡,不是朝廷能伸手的地方,只要讓方自然當上一年的屯長顧全朝廷的顏面,然后方自然病死或者戰死,多簡單啊,他就是屯長。而且用不著等上一年,因為這幾天方自然手下的實力空虛,百人將大人說,也就這兩天就有機會。可是……呂長恩蹙起眉頭。方自然也是個有本事的,幾個月的時間不只是扒上了縣右尉大人,還把另外的四個什長折服了,這樣的人怎么會讓自己手下的實力空虛呢?方自然把四個什長派了出去,又是要做些什么?四個什長都去了鄉部,難道是為了籠絡鄉部的人馬?大致是這樣了,是幫縣右尉籠絡人心去了,沒想到他區區一個屯長,竟然能搭上縣右尉大人的那邊。“呼……”呂長恩吐出了一口濁氣。要是方自然真的成了縣右尉大人的心腹,那還真不好辦呢,幸好他是縣公的人,趁機會把方自然弄死,他就能當屯長咧。想到這里,呂長恩笑得特別開心,檢查城門出入時,也稍微那么上心了一點。“馬車里是什么?打開!”方自然對著一輛破舊的馬車喝道。“大人開恩,里面是女眷,是女眷啊。”車夫求饒道。呂長恩嘿嘿冷笑,咔嚓抓住戰刀:“瑤國律令,非大夫爵不得乘坐馬車,你這馬車的車廂是改的吧?來人,給本什長抓進大牢!”“大人,實在是女眷病重,求大人法外開恩啊。”車夫急了。呂長恩還是冷笑,他挑開簾子看過,知道是女眷病重的關系,這才把露天的馬車加了棚,要帶進縣城看病。這種事情其實算不上逾制,但看女眷的模樣和穿戴,應該是爵位不高的富貴人家呢,不刮上一筆就對不起自己了。他還得孝敬那位百人將,再說了,這病人身邊陪伴的小娘子,嘖嘖。呂長恩心猿意馬了一陣,忽的被人推了推,就聽得近前人聲雜亂,遠處也有轟隆隆和劈啪劈啪的聲音傳了過來,就像是大年夜放鞭炮似的。他沒沙場作戰的經驗,但也很快明白過來了,臉色慌張的吼道:“敵襲!是敵襲!關閉城門!”轟隆隆的是馬蹄聲,劈啪劈啪的,則是鎧甲甲葉碰撞的聲音。呂長恩顧不得小娘子了,扯住身邊的士卒,一面慌慌張張的往城門里跑。“關門,快關閉城門!呃……”呂長恩忽的倒抽冷氣,不自覺的低頭看去,發現肚子上插著一把鋒利的戰刀,抬起頭,前面是方自然屯長激動莫名的臉。他一直把方自然當成最大的敵人,可此時方自然隨手把他捅了個前后貫穿,一臉激動的沖出城門甬道,在外面的路邊單膝跪地。“蘇大人,半年不見,能再為大人效力,方自然,嗚嗚我方自然……”旁邊的士卒們都驚訝了。方自然,他門的方屯長,他們見慣了大風大浪,總是平靜處理任何事情的屯長大人到底是見了誰,竟然會這樣的失態了?“大人,是敵襲啊。”一個士卒踹開呂長恩的尸體,湊過去道:“咱們還是派人稟告縣右尉大人吧?殺了呂長恩事情不好辦,眼前的敵襲,啪!”士卒給了自己一巴掌,腆著臉道:“是小卒多嘴,可蘇大人初來乍到,還是需要縣右尉大人幫扶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