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誰的人多?
獄掾商鏡吩咐左右:“嚴加看管,只等安撫好回來的士卒,就殺他以儆效尤。”“啟稟獄掾大人,廣百將……”刀斧吏大統領靖安小心的道:“廣百將只說他離開了五百主的軍陣,說他有負蘇家子和同袍們,但不代表他是逃將啊。還請獄掾大人三思而行。”聞言,獄掾商鏡驀然轉頭,黑袍罩帽下燒起森冷的紅火。靖安是他的得力屬下,一直以來,只要他吩咐的事情,靖安全都會辦理妥當。可為什么提起有關蘇昂的人,提起有關蘇昂的事情,靖安就要和他對著干呢?被他這樣盯著,靖安滿頭的冷汗嘩嘩的冒,突然跪在地上,用的不是下屬面對官員的禮節,而是后輩對待長輩尊崇的那種大禮參拜:“啟稟獄掾大人,您向來大公無私,一切都按照律法做事,卑下對大人崇敬有加,就算肝腦涂地也要為大人效死,可是,可是……”說到這里,靖安狠狠咬牙,抬頭道:“大人,自從山鬼莜、柳居士、惡狼女被蘇家兄弟收服后,您的心就亂了,卑下知道您憎恨鬼靈精怪,但蘇家兄弟如此做,那也是讓三害棄暗投明啊……自從蘇家子收服了三害,縣南行道一片安穩,百姓安居樂業,所以……”靖安深吸了一口氣,無所畏懼的道:“您犯不著針對蘇家兄弟和他身邊的人,他們不是惡人!”嘭!獄掾商鏡的罩帽內紅光一閃,猛然間,靖安的身上炸起詭異的焰火,整個人奄奄一息的噴血倒地。“大人……”靖安還想爬著回來。獄掾商鏡幾次抬手,恨不得把靖安拍死在原地,但想起靖安只是諫言,并沒有觸犯任何律法。他咔嚓踩斷靖安的一條臂膀,怒道:“本官懲治下屬,只要不殺你就不算觸犯律法,靖安你好自為之!”“請大人三思!”靖安又抓住了商鏡的腳腕。他用完好的一只手死死抓住,顧不得身體被拖拽時斷臂刻骨的疼痛:“還請大人三思而后行,放過廣百將,也放過蘇家兄弟的家人吧!”“嗯?你知道什么?”商鏡來了興趣。“我知道大人要去抓柳居士和惡狼女,他們在蘇府……大人,您這不是執行律法,您已經過線了,您過線了啊大人!”“呵呵,有什么過分呢。”商鏡把腳放在靖安完好的胳膊上。又緩緩用力,聽著骨碎的聲音慢慢道:“精怪柳居士、精怪惡狼女沒有驗傳就進入我陳安縣城,理應帶去縣城大獄拷問,要是撐不住被打死了,那也是他們的命不好,怪不得別人……靖安,你應該知道進入大獄的鬼靈精怪都得死。你以前也不覺得本官過分,自從遇見了蘇家子,你的心就變了,難道區區一個蘇家子,就讓你忽略了你我十年的上下尊卑么?”噼啪,靖安的兩條胳膊都被踩斷。但就算如此,他還是哭喊道:“大人,卑下是為了您啊大人,您犯不著招惹蘇家子,就算他沒法活著回來,縣公大人也不會坐視不管,您這是要和縣公大人魚死網破啊!”“那又如何!”獄掾商鏡驀然暴怒。是,他是要和公孫撫魚死網破,就算他死了,也一定要清繳境內的所有鬼靈精怪。蘇家子的義子、義女要被清除,不只是這些,包括行道、山林、荒野,所有的鬼靈精怪他都要殺死。如今正值兵敗,西楚派來來攻,兵荒馬亂的時候正是鬼靈精怪的作惡之時,上一次他全家都被鬼靈精怪害死,這一次,他絕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不只如此,如今陳安縣縣南的鬼靈精怪,除了有狐山以外都是蘇昂的義女、義子的手下,然而縣北就是沉星郡城的地界了,也就是說,只要滅了柳居士和惡狼女,整個陳安縣就是安寧了一半。沒錯,安寧了,清凈了,舒坦了,商鏡拒絕不了這個誘惑。只屬于他潔癖似的絕對清凈,他無法拒絕……說著,獄掾商鏡猛然伸手,五指好像鐵鉗般虛抓空氣,就有不少材料幻化成巨大的手,把附近偷窺的山鬼莜狠狠抓住。“原來是山鬼莜,你有驗傳,本官暫時不對付你。”說著,商鏡扣著山鬼莜,帶著十幾名刀斧吏朝著鐵廊坊去了,一路上,周圍走出了二十幾名級別比較低的刀斧吏,隨著他穿街走巷,很快到了鐵廊坊蘇家……山鬼莜被重重的扔了出去。嘭!蘇府的大門被山鬼莜的身體撞開,蘇爾和蛇女絳連忙出來,柳居士也扶起了山鬼莜,和惡狼女一起擋在了蘇爾夫妻的身前。“兒啊,什么事這么吵鬧啊。”蘇母在屋里詢問。“沒事啊娘,您先歇著,兒媳給您煲粥呢,不小心打翻了碗。”蛇女絳安撫了蘇家老母,臉上猛然長出青麟,長鞭纏繞在纖細的手臂上。可這時,蘇爾摁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又讓柳居士和惡狼女帶著山鬼莜往后退。他朗然道:“不知道獄掾大人前來何事?”“抓人。”商鏡道:“柳居士、惡狼女無驗傳擅自進入縣城城內,本官懷疑他們有不軌的心思,要帶去大獄詢問。”“可他們來了很久,而且,是本走馬帶他們進城的。”“以前還成,但如今因兵敗已經非比尋常,你一個第三級的走馬爵已經護不住沒有驗傳的精怪了,本官要帶他們去大獄盤查。”“那我送他們出城。”“本官已經來了,就沒有空手回去的道理。”獄掾商鏡抬起手掌,三十多名刀斧吏就沖進門內,要用枷鎖拿人,可這時蘇爾爆喝了一聲:“我看誰敢!”驀然間,周圍的氣氛一變,斯文秀氣,平常總是病懨懨的蘇爾恍如一個巨人,身體緩緩浮起。商鏡愕然看見周圍蕩起才氣的波動,不只讓蘇家老母聽不到這里的sao亂,也有一種威壓狠狠的壓在了所有刀斧吏的身上。與此同時,蘇爾抬起袖口,緩緩取出了一桿筆毫……“三膽舉人!”商鏡的黑色罩帽下紅光連閃。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個蘇家的小殘廢,竟然有著三膽舉人的可怕文位。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做一縣縣公了……噗!蘇爾噴出鮮血,斯文的臉全是狠厲:“退,不然玉石俱焚。”蘇昂在外征戰,還沒忘讓義女來照顧他和蛇女絳,如今蘇昂不在,難道他能讓蘇昂的義女被帶去大獄折磨至死?蘇爾嗬嗬的笑著,歪著脖子道:“雖然只能發揮一膽舉人的實力,而且要牽扯傷勢活不久了,但你真的要逼死我嗎?我死了,等我家三弟回來……”“他回不來了,死定了!”商鏡還是不退。他已經看出蘇爾是強弩之末,或許最后的一篇詩詞,同時也是蘇爾的祭文了。再說蘇昂這時候還沒回來,大致已經死在了西楚的境內,而且就算回來,他何懼之。他本來就要懟上公孫撫,蘇昂最大的靠山,也就只有一個公孫撫而已!商鏡陰聲冷笑:“硬茬子?很好,本官就喜歡動你們這樣的硬茬子。只要滅了你們,本官要滅殺別的鬼靈精怪還有誰能阻擋?公孫撫不成,你不成,蘇昂也不成,本官……定然要天下一清!來人,給我動手!”眼看很多刀斧吏圍攏而來,蘇爾凄厲的笑了起來,什么都顧不得了,先是摁住愛妻阻攔的手,又控制住蘇昂三個義女的身形,亮銀簡從袖口飛出,就要書寫詩詞。他是舉人的文位,可以出口成章,但在重傷之下、渾身經脈斷了一半之時,就只能用紙上談兵了。可這時,卻有人摁住了他的手,抬起頭,迎面是公孫撫有些哀泣的老臉。“不管徒兒是死是活,老朽總還沒落魄到連徒兒的家小都護不得呢。”公孫撫苦澀笑著,愛徒的生死不知,就好像一條毒蛇啃噬他的心扉。而此時,有人欺負愛徒的家小……蒼老很多的臉猛然瘋癲暴怒,公孫撫擎出了花青草靈仃這種極品筆毫。而且在同一時間內,文掾朱昴和主吏掾南平沢也在半空出現。文掾朱昴落下勸道:“獄掾大人,如今形勢不怎么好,咱們應該同進同退,您這時候拿蘇家后生的家眷開刀,不合適吧?”“要啃的話,當然要先啃硬茬子。”面對三個同級別的強者,獄掾商鏡竟然絲毫不懼,笑吟吟的問道:“你們攔得住本官?”這是完全撕破臉皮了,老好人的文掾朱昴都動了真火,冷冰冰的道:“我們三人,你一人,攔不住?”“攔不住。”獄掾商鏡發出嗤笑:“三人,好像太少了吧,是本官的人多。”“不,是我們人多。”朱昴的臉色徹底冰冷,連著南平沢都憤恨不平了。他們站到公孫撫的那邊,手里把玩著筆毫,完全無視了對面的三十多個刀斧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