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蘇家再起
九名士卒打著燈籠,護送上身**的蘇昂,也護送興奮到差點不會走路的仲嫂絳回去,眾人盯著他們的背影,贊嘆聲不絕于耳。而在縣考院內,朝爵門的地方,文掾朱昴目光映照燈火,眼睛澤澤閃爍:“蘇家子膽色過人,定能堅守本心。上官大人,此子很好,很好啊,您要是不想收徒,下官就收了,他,說不定能成為舉人!”能成舉人嗎?手持縣令大印的公孫撫略微閉眼,旋即睜開,卻沒有回答。要說收徒,他也看好蘇昂,但蘇昂太注重兒女情長了,鐘情的又是一個坑害過自己的蛇蝎女子。說什么能成舉人,就算有成就進士文位的天賦,要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那也啥都不是!“此事再議。”公孫撫轉身進去,朝爵門慢慢關閉。數百盞燈籠,也隨著學子、秀才、家屬們的離去蜿蜒成蛇,漸漸看不見了,只剩下巍峨的縣考院、涼亭、高臺,在清冷的月光下不斷的更深露重。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陳明還在怪笑,攀爬高臺,好似真的瘋了。“鐵廊坊吳家,恭賀蘇家郎得中縣考魁首,送細布一匹!”“蘇寧坊王家,恭賀蘇家郎得中縣考魁首,送錦緞八尺!”“里街坊周家,恭賀蘇家郎得中縣考魁首,送精鐵劍一柄!”鐵廊坊蘇家,簡陋的門楣外來客絡繹不絕。蘇昂的仲兄蘇爾坐著輪椅,在門口迎接來客,而在院內的廳堂,喜歡結交少年英杰的洞圖樓掌柜鯉嬰,早就讓小二們把酒宴布置妥當。里面觥籌交錯,管家默則是陪伴蘇爾站在門前,報出來客所送賀禮,滿是皺褶的老臉笑得好像開春的雛菊一般,有了這些賀禮,他這個持家的老管家可算松快了。瑤國布匹難得,細布和金餅一樣,都是可以流通的貨幣,何況還有更值錢的錦緞和精鐵劍。精鐵劍更加鋒利和堅韌,比青銅劍厲害很多,鐵廊坊每月只能出產十柄精鐵劍,而其中最差的一柄,也要作價三、五金左右了。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一個縣考魁首,讓門楣黯然的蘇家煥發生機!“報!魁首蘇昂,半刻鐘后返回家門!”九名士卒,除了八名護送蘇昂、仲嫂絳以外,還有一名提前到達蘇家門前,這人一身青銅鎧甲,腰間佩刀蕩起一陣水流清波,仿佛踩著波濤奔走而來。他的速度很快,如電般落在門前,先朝蘇爾行了一禮,朗笑道:“陳安縣衛所什長,二級爵上造虎默參見走馬爵蘇爾!敢問蘇爾大人,貴府上的四姑娘怎么沒有出來?”按規矩,魁首回府,前行探路的士卒,必須先拜訪蘇昂的弟弟meimei,然后是蘇昂的兄長jiejie,最后是蘇昂的長輩。這是賀喜討要賞錢,而同時作為管理十人的兵卒什長跑來賀喜,也是給魁首架勢。可是四姑娘?他們哪來的四姑娘?蘇爾和管家默瞪大眼睛,不明白虎默說的什么。“哦,倒是小卒疏忽了。”好像想起了什么,虎默笑得意味深長,同時也頗有希冀的道:“魁首大人先前所說,喜姑娘講義氣,輕生死!喜姑娘救他,他便救喜姑娘脫離苦海,而且,喜姑娘雖然是隸臣妾,但如同小奴鳶一樣,可以叫魁首一聲叔兄。按照年紀排名,喜姑娘,就是您蘇家的第四女。”“啊?”大門內,忽的傳出驚呼的聲音。老夫人讓花鶯喜出來看看情況,沒想到聽到這些,嬌弱的身軀癱軟靠著房門。她怯怯露面,一身粗布衣裳,頭上別著木釵,早就沒有脂粉也沒風塵氣息的臉上,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這是花鶯喜?虎默不敢相信。聽蘇昂說喜姑娘重義氣,輕生死,虎默就忍不住動了念頭,此時看見真人,只覺得這哪里是青肆出身的姑娘?純凈、柔弱,讓人憐惜,再加上那符合任俠審美觀的重義氣,輕生死,虎默只覺得,春天到了!眨眨眼睛,虎默快步上前,猶豫一下,竟然單膝下跪,盔甲咔咔作響,再抱拳,鐵血士卒的氣息顯于臉上:“虎默在此,恭喜姑娘叔兄得中縣考魁首!”吶?花鶯喜嚇了一跳。別說花鶯喜了,連著蘇爾、管家默,還有來賀喜的人都嚇得不輕。虎默是打前站的沒錯,但說白了,這是規矩里給縣考魁首的排場了,只論身份的話蘇昂從軍也只是小卒,管理十名兵卒的什長虎默,絕對比蘇昂的地位要高。而且不是只高一等,普通兵卒和什長中間,還有個伍長。蘇爾連忙打圓場,幫花鶯喜塞了賞錢過去,幾個半兩錢經過花鶯喜的手,虎默就珍而重之的接了,小心的放進鎧甲里,隨后對蘇爾的賀喜也很鄭重,但沒單膝跪地,得到賞錢就隨手塞進褡褳。“呵呵”“嘻,這好明顯。”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花鶯喜則是臉色微微發紅。被人給笑了,虎默一瞪眼,堅毅的臉也忍不住紅了一絲,快步進門,去給蘇昂的老母親賀喜。而此時,蘇昂的隊伍到了。一應恭賀,自然不用多說,等眾人酒足飯飽后,蘇昂推著蘇爾,清點眾人送來的賀禮。清點完畢,仲嫂絳樂得細嫩的小舌不斷伸縮,只是細布和錦帛,就價值六十多塊金餅!“賣掉一些,把嫂嫂的嫁妝贖回來。”翻找了下賀禮,把精鐵劍拿出來佩在腰間,蘇昂輕笑道:“嫂嫂給的十幾金我就收了,明個買東西要用。”說著,從里面選了最好的一匹細布,遞給花鶯喜道:“這是給你的,弄身好點的衣服。什長虎默的想法太明顯了,我查下他的家世、風評、是否婚配,尋摸能給你找個好歸宿。”聞言,花鶯喜的俏臉唰的白了。蘇昂還在把弄佩劍,倒是仲嫂絳看了一眼,噗嗤笑了:“好個小叔子!堂堂的縣考魁首要牽什么紅線?做什么紅娘?你現在是秀才了,能夠簡上談兵,明個鐵得買些趁手的物件,先去睡吧。”眼看蘇昂點頭離去,仲嫂絳看看蘇昂的背影,再看看花鶯喜,黛眉略微挑起,微微搖了搖頭。都是女兒家,花鶯喜起的念頭,她懂,但小叔子的前途遠大,犯不著弄個花鶯出身的壞了名聲。這件事得從長計議,自家的姑娘她也心疼。想到這里,仲嫂絳拍拍花鶯喜的肩膀,花鶯喜就低下頭,嘴角帶著笑,眼底帶著傷。不該想的就不要去想,只知道這弱香殘命,是蘇家的,是蘇昂的就好燭火的光,照得滿堂起暖。十二朝大家回了文豪錄,蘇昂在聽唐伯虎的教誨。“傷、哀、怨吶!”唐伯虎拉長了音調,嬉笑道:“鄙人可說徒兒你啊,咱們做文杰必不可少的,一是美酒,二是佳人,三是折扇,你一個都沒有,讓為師好生感嘆。”蘇昂翻了個白眼。他當然明白花鶯喜的小心思,但好像小奴鳶一樣,花鶯喜只是剛剛起來的些許情愫罷了。他還想著習夢,不敢不能也不愿意辜負。唐伯虎也知道這點,拿話打趣他,自從拜了恩師,唐伯虎把個風流的性子發揮到了極致,修行上要他走自己的路,但在生活情感上,總想他‘百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按照唐伯虎的說法,壓制**是腐儒的事情,蘇昂還年輕,晚上沒陪睡的不舒坦,三天不換一個,也覺得不新鮮。對此,蘇昂很懷疑,自己的這位恩師是不是又想畫春宮圖了?“徒兒可不想做您春宮圖的主角。”蘇昂咬牙切齒。眨眨眼睛,唐伯虎一臉正氣道:“你這可是誤會為師了,十二朝大家哪個不是正人君子?咳咳,當然為師也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你放心,你在床上翻波涌浪的時候,為師會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的。”“恩師在上,徒兒打死不信。”十二朝大家,說好聽了是先賢,說不好聽了,就是八千多個飽經滄桑的老鬼,這些老鬼經歷太多、懂得太多,以至于看看別人翻波涌浪,也不怎么在乎。想到八千多人圍觀自己ap;%*,蘇昂一陣惡寒,揭過去話題。眉心神庭里,已經一片光明,蘇昂抬頭觀看,發現文豪錄卷首上,十盞宮燈的第一盞亮了一半還多,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變得更加閃亮。得中縣考魁首,名聲不斷加壯大,百姓愿力也在不斷涌來。百姓愿力可以加速修行,也可以不斷點亮宮燈,蘇昂計算一下,覺得最多一個月,第一盞宮燈就能完全點亮。唐伯虎落在蘇昂身邊,指著宮燈道:“一盞宮燈,可以讓我等一人幫你一次,你已經是秀才了,以后的路好走,但首先,你得準備好秀才用的家什。”蘇昂點點頭,知道唐伯虎說的是什么。成為秀才后,自己的身體有了質的變化,更有力氣,更能抗打,但真正的力量,還是秀才的‘簡上談兵’。秀才在竹簡上雕刻詩詞,才氣沁入竹簡,不管是風、林、火、山,還是象形的人、獸,都可以異象顯化出來,擁有莫大的威力,但需要刻削,還需要作為詩詞承載物的‘簡’。簡有很多種,從低到高,分為竹/木簡、青竹簡、白鐵簡/上等錦帛、赤銅簡、銀鏡簡、亮金簡還有精絕簡,其中竹/木簡只能書寫普通的東西,青竹簡就能承載不錯的文章了。賀禮中有八尺錦緞,因為不是最上等的錦帛,所以和青竹簡分在一個類別里。“恩師,我想試試。”想起自己擁有的力量,蘇昂特別興奮。“那東西,不禁用。”唐伯虎溫婉一笑,藏住對弟子寵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