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報——大量的女真鐵浮屠正試圖涌向東北陣營,與谷神所部大軍匯合!” 聽聞這些信報,眾將無不熱血沸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要來請命出戰,與楊再興一起去狙擊這些逃散的女真鐵浮屠。 這些兵馬,都曾是完顏宗翰親勛的精銳之師,象征著女真最強的戰力。以往,沒少在宋人面前耀武揚威,也犯下了累累的罪行。現在他們全都成了喪家之犬,眾人要想一泄心頭之恨對其痛下殺手,也是情理之中。 劉子羽卻是很冷靜,思索了片刻之后將手一揚,“不。下令,讓楊再興撒回來。任何人不得出擊阻攔,放這些鐵浮屠去與谷神匯合便是。” “什么?!”眾將驚愕不已。 “我令已出,不容更改。”劉子羽異常堅定,沉聲道,“立即執行!” “是……”眾將只得應諾。但是很明顯,他們很不理解,也很不服氣。 楚天涯在一旁笑而不語,心里對劉子羽充滿了贊賞。 上兵伐謀,劉子羽的高明就在此處。如果他真的下令全軍突擊去剿殺這些漏網之魚,才真的會讓楚天涯失望。 有一句話叫做,窮寇莫追。耗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精銳的鐵浮屠?把他們逼急了,再如何潰不成軍也能反過來咬死一片大宋的將士。 反過來,如果將這一群喪家之犬放走讓他們去投靠谷神,卻是利大于弊。一來,他們會帶去主營失守與宗翰的死訊,這將極大的打擊到女真人的士氣;二來,谷神那邊也就只是一個分營,他能有多少糧草醫藥,收留這些潰逃之兵? 可以預料,一但這群潰兵加入了谷神的陣營,非但不會因為兵力增加而給他帶來多少的威力,相反他們的士氣會一落千丈,糧草的供給與分派會出現重大危機。谷神雖然也是宗翰一系的上將,在西朝廷里也頗有威信。但是他未必就真的能鎮住所有人,尤其是往日直屬于宗翰麾下的嫡系親勛。到時候就是鬧出內亂,也猶未可知。 劉子羽的號令,是出于戰略層面的謀劃;大多數的將軍,還一斗扎在戰術與血氣之爭無法自拔。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前者,帥才;后者,只堪為將。 雖然這軍令是傳達并執行下去了,可是帥帳里的許多將軍,臉上仍然殘留著迷茫與慍色。他們對于劉子羽的軍令很難理解。若非是礙于軍令于山而且楚天涯在場,估計會有不少人當場跟他爭個面紅耳赤。 楚天涯自己也是帶過兵的人,何嘗看不懂他們這些人的表情。他站起身來走到劉子羽身邊,說道:“劉元帥,你是否也應該給岳飛下一道號令,讓他暫且撤回太原,扼守險要別讓女真人擇路回逃了?” “這!……”劉子羽先是驚喜,他當然是太想這么做了,同時又有一點尷尬,“岳將軍并非是我的屬將,屬下哪敢給他下令?” 楚天涯笑瞇瞇的點了點頭,“對,他是我親勛部隊虎賁軍的統領,那就由我來下令吧!” “謝主公!”劉子羽大喜過望,當場單膝一跪就給楚天涯行了大禮。 眾將無不迷茫:主公和劉子羽,這是玩的哪一出呢?打得好好的,怎么就不打了?! “眾將不必猜測與懷疑。”楚天涯一邊親自書寫手書,一邊輕松的說道,“稍后你們就會明白,劉元帥這條策略的高明之處。” 眾將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但既然主公都這么說了,他們自然也不敢大聲質疑,多半都想著“拭目以待”。 不久以后,楚天涯的號令發出,送給了遠方戰場上的岳飛。再過了一會兒,前線的楊再興撤了回來,氣急敗壞的直沖主營,要來找劉子羽興師問罪。 楚天涯與劉子羽坐在帳蓬里喝茶談軍務,聽到帳外楊再興在那里咆哮如雷—— “讓我進去,我要見劉元帥!——我非要問個清楚明白,為什么打得好好的,眼看著就要大獲全勝,卻下令讓我撤了回來?” “莫非劉元帥是忌憚我功高太高?” “楊某一心為國只想殺敵,從無貪功之念!原本以為只有以往的大宋官軍和曹成那樣的烏合之眾,才會忌賢妒能!” “沒想到,洛陽王麾下的軍隊里,也會這樣!” “我太失望了!——滾開,別攔著我,我要當著劉子羽的面,把這些話問個清楚明白!” “今日我就是拼著這顆腦袋不要了,也定要為出身入死的兄弟討個公道!憑什么讓我們大勝之時突然撤軍!!” …… 聽到楊再興的這些咆哮,楚天涯與劉子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楊先鋒是個耿直剛烈之人,是個為戰而生的天生武者。”劉子羽笑道,“此一戰若是沒有他,我軍肯定無法打得這樣順利。他在第一次沖擊之時就陣斬了二太子完顏宗望。只不過到現在,他自己居然還不知道!” 楚天涯啞然失笑,“叫他進來吧,別讓他在外面吵了。” 話音剛落,楊再興已經甩開了帳前的許多侍衛直接沖進了帳內,聲如奔雷的怒吼,“劉子羽,今日我要討個……” “公道”二字還未出口,楊再興就像是中了魔法一樣,突然生生的定住了。 “呃……主公?” “嗯,是我。”楚天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楊再興,你不惜觸犯軍法硬闖帥帳,是要討個什么樣的公道呢?” “呃……”楊再興左右看了看楚天涯和劉子羽,生咽了一口唾沫,仿佛是把到了嘴邊的一肚子話又都給咽了回去,結巴的道,“末……末將,一下又給忘了!” 楚天涯與劉子羽同時放聲大笑。 楊再興尷尬得差點想要挖個地洞鉆進去才好。他不傻,當他第一眼看到楚天涯時心里就已經明白,自己肯定是錯了。有主公在,劉子羽又哪里會干出“忌賢妒能”的事情呢? “末將知錯了,請領責罰!”楊再興情知不妙,先賣了個乖,馬上單膝一跪先來認錯。 “別看我。劉子羽才是三軍統帥,他說了算。”楚天涯笑瞇瞇的道。 劉子羽笑著站了起來,說道:“楊再興,你硬闖帥帳打傷侍衛,觸犯軍法理當受罰;但念在大軍正當用人之際,你這個先鋒不可受刑,就先給你記著,準你戴罪立功!——日后如敢再犯,二罪并罰,必不容情!” “謝劉元帥,謝主公!”楊再興如釋重負。 第313 章 最大的幸運 楚天涯在北岸留宿了一晚,卻沒有干預劉子羽下達任何軍令。這一晚上的時間劉子羽就沒有睡覺,陸續由他親手發出的命令多達五十二條。整個北岸的大戰場上有近二十萬宋軍,在他的指揮調度之下有如一個完整之人身上的四肢那樣揮使自如。 楊再興撤回來后,女真的潰兵可以很順利的四下逃亡。劉子羽陸續又將各路兵馬回撤,形成了一個“網開一面”之勢。此前一直在沉重打擊之下的女真人馬好不容易抓住這樣一個喘息之機,于是不顧一切開始逃散。眼下他們身處異鄉根本無處可去,只能本能的往自己人那里投奔,一起跑到了谷神的分營那里。 岳飛接到楚天涯的號令之后回撤太原,將金兵的歸途徹底扼死;西夏人走得極是匆忙,他們甚至沒有派人來跟劉子羽這邊打聲招呼就急忙奔走了。他們那一方留下的豁口很容易就被王荀麾下的騎兵補上,因為有現成的營盤和拒壘。 就這樣,一個針對谷神、方圓近百里的巨大包圍圈,悄然形成了。北方有岳飛扼險而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東面有王荀駐領西夏大營,以逸待勞;在南在東則是黃河曲段,還有劉子羽所率的主力大部虎視眈眈。 谷神收集殘兵仍得十余萬眾,卻已是內無糧草外無援軍,群龍無首士氣渙散。他們就像是一群兇猛的野狼終于落在了一群優秀獵人的包圍之中,除了對著獵人呲牙咧齒的咆哮,就只剩下滿心的惶恐不安與等待死亡的恐懼了。 “依憑地利之優,圍而不攻,待其不戰自潰。”這是劉子羽制定的最終戰術。 仗打到這份上,并非外行的楚天涯已經能夠一眼看出,這實際上已經是塵埃落定了。女真的兩大統帥一同陣亡,這使得他們失去了指揮行動的頭腦與支撐斗志的靈魂。誠然谷神也是個不錯的將才,但他在女真將士當中的威望與影響力,還達不到宗望與宗翰那樣的高度。現在瀕臨絕境,谷神就算有那個力挽狂瀾的才能,也沒有多少女真人愿意追隨他而去。在軍隊里,尤其是在女真人這種“一切以勇為尊”的半野蠻似軍隊里,更像個文臣的女真文字創造者完顏谷神,還真是沒有那個威望與能力,領導這一群剛剛失去了狼王的野狼。 劉子羽的這個最終戰術,可以說是對癥下藥,看準了女真人性格當中的弱點。他們就像是一群活生生的野狼,兇猛殘忍,堅忍不拔,作戰風格極度彪悍與頑強。但是,一但這群野狼失去了領袖,又會馬上回歸到天然的野性當中,誰也不服誰,甚至同類相殘斗個你死我活,要決出一個新的狼王來。 這是他們的天性。 在這種時候,如果劉子羽繼續對其窮追猛打,勢必招致他們的強烈反擊。在外憂的威脅之下,他們會臨時的被迫團結起來一致對外,保護自己族群的利益。但是一但外界的環境變得寬松,他們的本性就要暴露出來。內部的分裂與爭斗,就要開始。 于是現在,二十萬宋軍拉起了一個方圓近百里、外寬內緊的巨大包圍圈,就如同古羅馬時代的角斗場一樣,他們一同坐在看臺上,圍觀窮途末路的女真人開始內戰,開始你死我活的角斗。 女真的軍隊大多是以部族為單位組建的。他們的軍官被稱為猛安與謀克,在非戰時期就相當于是大小的部落酋長。他們的軍隊里,有著大大小小無數的利益團隊,也就只有宗望與宗翰這種信望著著之輩,才能真正的讓每一個猛安與謀克都死心塌地的追隨。一但沒了這樣的領袖,他們當中的猛安與謀克,可是誰也不服誰的,心里都只有自己的部落與族人。 曾幾何時,猛安謀克的軍事制度,給金國帶來了驚人的戰斗力;可是在今天這樣的絕境之下、面臨群龍無首的窘境這時,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相比之下,如果是一宋大軍的軍隊面臨這樣的情況,或許情況還會好一點。因為在大宋的軍隊里,官大一級壓死人,屬下的軍官多半只認自己的頂頭上司。層層兼管,還有可能將局勢控制得住。可是女真人的謀克與猛安們都只認一個領袖,彼此之間齊頭并進,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誰也壓不住誰、誰也管不著誰。 真是想不內斗,也難。 “這才是一名統帥,真正出色的地方。”楚天涯當著眾將的面,表揚劉子羽,“上兵伐謀,攻心為上。劉元帥任由那些潰兵去與谷神匯合,表面上看是壯大了敵軍,實際上,是給他們送去了大量的內耗的機會。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坐山觀虎斗。讓女真人自己先斗個你死我活,然后我們趁他們奄奄一息之際,再坐收漁利。” 在場眾將有人喝彩,有人將信將疑。畢竟,以漢人的思維來考慮的話,都到了這樣的絕境了,還能不團結一致嗎?他們無法理解女真人的思維邏輯,也就無法認同劉子羽制定的戰術的獨到與精辟之處。 “這里就交給你了。”楚天涯很是舒暢與放心的對劉子羽說道,“我回南岸,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是,主公。”劉子羽應了諾,面帶猶疑,仿佛是有話要說。 “有什么話,就說。”楚天涯道。 劉子羽猶豫了一下,抱拳道,“主公,臨行之時屬下想問……對于谷神所部的女真殘兵,是要全殲,還是能降則降?” 眾將一愣,都詫異的看著劉子羽。 楚天涯笑了一笑,“我都說了——這里就交給你,當然是由你來因地制宜的決定這件事情。不管你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收獲什么樣的結果,我都會認為,那是你根據戰場的形勢做出的正確的選擇。我支持你。” “謝——主公!!”劉子羽感激涕零,當眾拜倒下來。 楚天涯面帶微笑將他扶起,“何必行此大禮?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也是帶兵之人,理解這樣的事情。給你最大的信任與自由,也是我應該做的——就這樣吧,我會在洛陽擺好宴席,等著給眾家兄弟們慶功請賞!” “謝主公!!”眾將一并參拜,無不心花怒放。 楚天涯辭別了北岸眾將,登舟南返了。劉子羽等人目送楚天涯的大船開出許遠,不無心中感慨——此生得遇明主,夫復何求! 這一刻,劉子羽在北岸大軍中的威望上升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楚天涯的一句“給你最大的信任與自由”,也讓眾將再一次對劉子羽刮目相看。他們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現在在這支軍隊里,劉子羽就直接代表了主公。 回到了南岸的楚天涯,第一時間就去打點準備,護送帝駕遷回洛陽了。 北岸的戰況已然明了,塵埃落定凱旋而歸是遲早的事情。繼續帶著官家一起羈留在這里,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意義。眼下還有另外兩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等著楚天涯去處理。 一是西夏被西遼偷襲掏了心窩子;二是江南杭州那邊,不老實。再者,前番楚天涯詐死在關內形成了一片恐慌。如果不盡快將濟源的勝捷消息帶回洛陽、由楚天涯再次出面鎮住場面,洛陽的這塊基地恐怕也會有人心渙散根基動搖之可能。 楚天涯的行事風格,永遠都是想到便去做。在南岸逗留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率領數千親勛與天子近衛,護送官家趙桓拔營而起,望洛陽而去。 回程之時楚天涯沒有騎馬了,而是乘了車輦。他實在是太累,上車就睡著了。在他前后的車輛上,載的是受傷的青衛。只有小飛和貴人在他們的車輦里就近守衛。 聲勢浩大的天子鑾駕可就沒有單騎快馬走得那么快了。楚天涯一覺醒來時天色已黑,大隊人馬暫停歇息。楚天涯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駕了,留在車輦上都不想下來。天子趙桓叫人來請洛陽王一同用膳,楚天涯都以身體欠恙為由拒絕了,繼續躺著休息。 身體是放松了,可是他的腦子里沒有一切停止過思考。這些天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從梧桐原一戰開始,一路風云突變大小的事情層出不窮。有西夏西遼前來結盟的國家大事,有和女真決一死戰的民族大事,也有和蕭玲瓏的婚禮、兄弟的背叛與覆滅以及手足的離散,這樣的私事。 種種事由交織在一起,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讓楚天涯頗感壓力沉重。 現在,最大的一件事情總算快要了解。擊潰了北岸的完顏宗翰并帶回了他與金國二太子宗望的人頭,幾乎已經可以宣告此役的勝利。梧桐原之戰加上濟源之戰,至少損失了金國七成以上的兵馬,主力精銳更是喪失殆盡。可以想見,以金國這樣一個建國不足十余年、根基薄弱的國家來說,他們想要卷土重來東山再起,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眼下的天下大勢,就是大宋將興,金國將亡。 濟源之戰,也導致了“國際局勢”的巨大變化。此前是金國獨霸天下,大宋與夏遼等國都是弱國。現在霸主在一夜之間轟然倒榻,是到了重新劃定國際霸權與諸國格局的關鍵時期了。 這個時候,狡詐的耶律大石最先動手,把刀子捅向了他的盟友和鄰居西夏國,趁他們的主力精銳之師在外作戰、國內空虛之時,想要一舉拿下西夏,先拿下他在西域的霸權,從而擁有和大宋叫板、分庭抗禮的資本。 耶律大石的這一手,也是典型的“遠交近攻”。他的陰險與狡詐,在他與西夏的交往當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先是示弱求好,還不惜把傳國玉璽都送給了西夏國主李乾順,為的就是與之達成“唇亡齒寒”的鐵竿同盟。但是一但國際形勢風云突變,耶律大石就毫不猶豫的撕毀了同盟約書,把利刃刺向了被他麻痹、對他信任有加的鄰居老大哥,西夏國。 但是楚天涯,是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就如同早年的冷戰時代美國對蘇聯的控制與打壓、以及后來對中國的警惕與仇視一樣,他們不允許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某一地帶形成了霸權,從而威脅到他的國際地位。 道理是一樣的。 楚天涯也絕對不能容許耶律大石干掉西夏國,稱霸西域。他要的,是兩個國家彼此仇視與爭斗從而相互消耗,都無法形成一個新的霸權。 眼下西夏危急,楚天涯要做的,就是扶植西夏抵抗西遼。不出預料的話,西夏國主李乾順派來的使者,應該已經在前往洛陽的路途當中一路狂奔了。這也是楚天涯急于回返洛陽的一個重要原因。 另外一方,江南杭州那里,在聽聞了洛陽之變的謠言以后,他們肯定會蠢蠢欲動的。因為在洛陽出事以前,他們就敢于扣押東京派出的度支使了;如果聽到楚天涯暴亡的消息,他們不改立旗幟另立朝堂,那才怪! 對于太上皇趙佶以及他身邊那群人的政治品格的敗壞與輕佻,楚天涯是知根知底的。他們要是不趁這“機會”干出一點跳梁小丑般的行徑,簡直就有愧于背負歷史上的那一次“靖康之恥”的罪名。 …… 凡此種種,許多的事情,在楚天涯的腦海里交織不休,讓他頭大如斗。雖然人是在躺著休息,可是卻感覺到越來越累。這個時候他不由得在心中由衷的感嘆——要是白詡還在,多好!至少有一半的事情,我可以交給他來處理! “主公,吃點東西吧……”看到楚天涯這樣,貴人心疼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安慰,因此表情十分愁苦。 “我不餓。”楚天涯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繼續躺著沒動。 貴人差一點就要抹眼淚了。小飛連忙給他使眼色示意她不要造次,二人還一起靜靜的退了出去,讓楚天涯一個人安靜。 跟隨楚天涯這么長的時間,小飛仍是最懂得他的生活習慣。每逢這種最苦最累的時候,楚天涯都希望能夠一個人安靜的思考或歇息。除非是蕭玲瓏、何伯、孟德或者白詡才能這種時候去陪他,去開解他。 可惜,眼下這四個人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