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江老三撥給我做副手吧!” 楚天涯笑笑的點了點頭:“行,玫瑰夜叉將軍。有你巡視城中治安,大鬼小鬼都不敢調皮了。” “少貧!咱們公事公辦,晚上回營與你交差。若有不妥,愿受軍法。”說罷,蕭玲瓏就戴上了她的夜叉面具,喚上阿奴與江老三,整點人馬就去城中巡視了。 小飛嘿嘿的笑,“大官人,這個蕭郡主還真是雷厲風行潑辣果敢。這樣的女子……不好駕馭吧?” 既然聊到了男人共同的話題,楚天涯也有點樂了,嘖嘖的道:“這世上有兩種女人最是吸引人。一是那種能讓男人獸血沸騰、忘乎所以敢于犯罪的尤物;另一種,則是男人獸血沸騰忘乎所以了,也不敢對她犯罪的帶刺玫瑰。要說駕馭,顯然后者的難度大上百倍不止。對男人來說,吃不到嘴的才是最香的,所以嘛……” “嘿嘿,大官人果然深有研究哇!”小飛賊兮兮的笑道,“照此說來,這個傾城傾國又身上帶刺的蕭郡主,當真是女人中的珍貴絕品了。” “我都經常忘記了她是個女人。”楚天涯將臉一板,“你個小屁孩子,懂什么女人,干正事了——去,把那幾本輜重帳薄給我搬來,磨墨!” 今日,方才停歇了一天的太原四城,再度戰火熊熊血rou橫飛。女真人發動了圍城以來的第八次全面強攻,完顏宗翰親臨前線指揮作戰,金兵個個都像受傷后被刺激到狂怒的餓狼,瘋狂的沖擊太原殘破的城池。 戰斗進行得史無前例的慘烈,就連尸體與肢體碎片都守城的宋兵被當作了武器,狠狠的砸下城去。四方城門全被一片煙火與血腥味所籠罩。近到黃昏時,一片凄迷的夕陽之下血色彌漫入眼即是猩紅,宛如人間地獄。 城池奇跡般的守住了,完顏宗翰連續折斷了手中的三根馬鞭,金兵十分不甘的退兵回撤。 入夜,許多疲憊之極的守城將士,靠著一片血水凝固的墻垛就睡著了。打掃戰場的人如果不伸手探其脈搏與鼻息,都無法將他們與尸體區分開來。 楚天涯自從回了軍營也一刻沒閑著,入夜后也在挑燈夜戰,處理連日來堆積的后勤帳薄。 這時蕭玲瓏回來了,鎧甲戰袍上各帶血跡。她進到楚天涯的官衙里后二話不說拿起一壺溫水就嘟嘟的灌了滿肚,然后也沒顧上卸去衣甲,倒頭就在楚天涯的臥榻上睡著了。不一會兒,還發出了極不淑女的輕微鼾聲。 從頭到尾,她都沒跟楚天涯說一句話,著實讓他愣了半晌。 片刻后江老三安頓好了人馬來回報軍情,楚天涯方才得知,原來今天金兵攻得實在太猛,東門那邊的城門本就殘破,突然就被金兵的撞車給沖破了城門,當場就有一股金兵殺進了城中! 當時蕭玲瓏與江老三正帶著千余名軍巡,巡視到了東門附近。聞訊后急忙趕去助戰。這股軍巡加上駐守東門的王荀所部,硬是拼著人海戰術、用人墻封堵才將城門堵住,然后才將那股攻入城中的金兵剿滅殆盡。 說起這事,江老三都是心有余悸。當時的情景實在太過兇險了,蕭玲瓏一介女流居然匹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方,也虧得她武藝出眾弓馬嫻熟,沖殺了一陣居然毫發無傷,殺入敵群后硬生生的挑殺了十幾個金兵,為贏下這場慘烈巷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聽到這里,楚天涯不經意的側目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蕭玲瓏,差點一把將手里握的毛筆給折斷。這要是蕭玲瓏在陣仗之中有什么閃失,悔之何及? 江老三也順著他的眼神瞟了一眼,馬上識趣的告退了。 楚天涯起身走到榻邊,本來還想給蕭玲瓏脫去鎧甲,但這工程未免太過浩大了。于是展開大棉被給她蓋上,自己又走回案桌邊,繼續處理那些軍情公務了。 夜色極深之時,楚天涯的眼皮也有點打架了,看了一眼睡榻,蕭玲瓏仍然睡得極沉,幾乎都沒有翻過身。想必她已是累到虛脫,體力透支了。楚天涯便起了身走動幾步活動下筋骨,來到公衙外,看到阿奴像個金剛似的站在門口,渾身帶血精神抖擻,仿佛沒有一點倦意。 楚天涯側目看了他一眼,阿奴便開口說話了,“今日郡主深愛的戰馬陣亡了,她幾次差點死在金兵人堆里。” 楚天涯心中略驚不由得怔了一怔,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郡主好逞強,你不能由著她。不然會有你后悔的時候。”阿奴說完這句就轉過了頭去不再搭理楚天涯。 楚天涯默然無語的回了公衙里,看到蕭玲瓏已經坐起了身來,自己在那里脫衣卸甲。于是他便上前幫忙。 穿戴鎧甲的確是件繁瑣吃力的事情,蕭玲瓏也就由得他幫一把手。楚天涯在她背后幫她解去鎧甲的絳帶時,說道:“我那匹棗紅馬雖然不怎么樣,先送給你騎一陣。以后我再給你弄匹好馬。” “逐月是無可替代的,她跟了我好多年,就像我的親人。”蕭玲瓏說完這句眼圈突然就紅了。她馬上扭轉頭去躺在了榻上,扯過被子就蒙頭蒙臉的不說話了。 楚天涯默然無語,只在心中嘆息道:能夠歷經苦難一起走過來,誰,都將是無可替代! 第127章 滴血 [感冒初愈,深夜碼字加更一章。] . 七天之后。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十年那么難熬。太原軍民也好,金國虎狼也罷,全都已經完全透支,接近崩潰的邊緣。 雖是寒冷的冬天,整個太原城池的上空也彌漫著一股血尸的腥臭之味。城西郊野矗立了十幾個千人坑、萬人坑,觸目驚心。因為缺衣少食勞累過度又每時每刻精神高度緊張,城中軍民幾乎每個人都已是全無人形半人半鬼。就連天生麗質的蕭玲瓏,也已是花容枯槁黑瘦了一大圈。 沒人知道這場戰爭什么時候結束,也沒人知道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糧草已經徹底告盡,城中的樹皮和草根成了眾人的口糧,所有的戰馬都已被屠殺,就連王稟和楚天涯的坐騎也概莫能外,鎧甲上的牛皮也能撕取下來熬湯煮食,就差公然吃人了。 城外的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他們占據著主動,但畢竟是異地作戰,師老兵疲之后的厭戰情緒日漸高漲,加上后方糧草轉運十分艱難,現在也已接近斷糧的邊緣。 完顏宗翰也是鐵了心、硬了腸,賭上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與親勛部曲,發下號令——大軍整頓兩天之后,發動對太原的最后一擊! 為了一個太原小城,鏊兵數月、羈費兵馬糧草無數居然未能得手,完顏宗翰已經不是臉上無光那么簡單了。最后他還頂著朝廷的壓力一意孤行的堅持了這么久,如果拿不下來,簡直就是在斷送自己的仕途與戎馬生涯! 事到如今,完顏宗翰當真是騎虎難下,也就唯有豁出去,一條道走到黑了!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懷疑,如果完顏宗翰最終打下了太原,太原城肯定會慘遭屠城雞犬不留。 這也就意味著,太原城也已經沒有別的選擇,要么堅持到底,要么慘死刀下! 最后的大決戰,還剩二十四個時辰。雙方人馬都已損失近半,除了最后的血腥死戰,也都沒了秘密可言、沒了詭計可耍,純粹只剩下生與死的博斗! 太原的城頭上,時常是靜悄悄的。在沒有戰事的時候,守城的軍士十有八九都處于半昏迷狀態的沉睡之中,唯有那幾面殘破帶血的旗幟仍然孤傲的高高飄揚,向城外的女真人宣示著太原的桀驁與不屈。 楚天涯和蕭玲瓏等人,踩著腳底嘎吱響的結冰血渣,來到了太原城北的城頭上。 王稟正叉腰站在女墻邊,身后那條千瘡百孔的青色戰袍和他的長須一起獵獵的飛揚。 “恩師。”楚天涯上前打了一聲招呼。 王稟頭都沒回,聲音沙啞含糊的說了一聲:“不是不準你上城頭么?” “今日無戰事,學生才來看看。”楚天涯回了這句,王稟也就沒有過多斥責。 楚天涯站到他身邊,往城下看了一眼,尸積如山! 多半是女真人的尸首,還有一些是墜城的宋兵,站在城頭清晰可以看到,有許多宋兵就是抱著女真人跳下城墻的,到死了也沒分開。 估計下次女真人再來攻城,都可以把這些尸體當作階梯。或者他們的攻城器械想要開挺進來,就得花大力氣清除這些城下的攔路尸山。 兩軍人馬,已經超過十萬人的傷亡,七成以上都堆在太原城下,場面之慘烈,可想而知。 “女真人挺不了多久了。”王稟突然說了這一句,由于他的嗓音已是極為沙啞,楚天涯離他很近都差點沒聽清楚。 “學生看來,也是如此。”楚天涯說道,“最近,他們就是在做最后的賭博。畢竟完顏宗翰在太原這里投下了太多的賭注,如果半途而廢,他也輸不起。” “都一樣,誰也輸不起。”王稟說道,“完顏宗翰縱橫疆場十幾年,所戰從無敗績,戰功赫赫威震天下,是女真族數一數二的戰神。如果不拿下太原,可以說他一世英名盡毀,回去后在金主和朝廷那里也不好交待。而我們太原,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城一池的得失那么簡單……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如果能在太原這里破滅,將會極大的鼓舞我們大宋朝的軍民士氣。而且,太原的戰略地位之重要,天下無二。只可惜啊……哎!” 最后這一聲深深的嘆息,可以說是發自王稟的肺腑! 金兵圍城已經這么多天了,另一路金兵由完顏宗望統領已經在大宋東京打了一個來回——事到如今,大宋的朝廷除了對太原頒下一道割讓城池的圣旨,居然不聞不問、未派一兵一卒來助戰! 王稟的失望、也可以說是絕望,從這一記深深的嘆息之中,完全的表露出來。 楚天涯倒是談不上失望,因為他本來就對大宋的朝廷沒有任何指望。現在他只為王稟感到惋惜。《禮記》有言“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其實每逢國家危亡之時,更不乏許多像王稟這樣無怨無悔為國捐軀的忠誠義士。 只可惜,義士通常都是用來殉葬與犧牲的,而且他們的犧牲在壯烈之余還都顯得十分的無奈! 只是假設,就在現在太原與金兵都已經透支的情況下,大宋的朝廷能派一旅之師來助戰,勝負的天平就將完全被打破;不僅僅是太原守下來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就是將完顏宗翰一舉擊潰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惜,這恐怕永遠只能是假設了。楚天涯記得,歷史上的這一導播太原之戰,大宋的朝廷倒是派來過幾支不乏名將率領的兵馬相救。只可惜這幾支兵馬出師之后仍然無法擺脫大宋軍隊的痼疾,死于朝廷掣肘的瞎指揮與將校之間的彼此不服爾虞我詐,最終也沒有一兵一卒能殺到太原城下來解決任何問題。 現在倒好,或許是童貫之死與勝捷軍的留守改變了一些歷史,大宋的朝廷索性對太原不聞不問、就當是真的割讓給金國,不來插手金國的“家務事”了。 “再堅持幾天,估計金人就要無功退去了。”王稟說這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眾人仰或是在安慰自己,他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到那時,我們就算功德圓滿,無愧于祖宗!” 楚天涯默然無語的點了點頭,心說,就算是退去了金人,又何談功德圓滿?——說不定一直在那兒坐山觀虎斗的大宋朝廷,就等著這一天好跟我們秋后算賬呢! 他心中早已想得清楚,以大宋官家傳統的肚量與朝廷上那些官僚的一慣作風,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在朝廷看來,王稟膽敢私自接管童貫從朝廷帶出去的軍隊,并曾經抗旨拒絕交出太原堅持抗戰到底。光是這兩項罪名,都足以讓他墮入十八層地獄——朝廷上的那些人,才不管你做這些事情的動機與最終的結果是什么,這種時候他們一向秉公執法、按章力事,哪里會縱容任何一個擁兵自重的軍閥自治一地成為武裝割據。當初李綱提點東京兵馬抵御兵臨城下的完顏宗望的時候,新登基的官家趙桓也沒忘了對他嚴加提防最終也卸了他的兵權,又怎么會坐視一個統兵在外的將軍踐踏他心中脆弱的底線? 所以楚天涯一向認為,生在這個時代的仕大夫和詩人才子乃至商人平民們,都算是幸運與幸福的;最不幸的就是這些提著腦袋在疆場上跟敵人拼命的軍人。或許就從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那一刻起,趙宋官家做賊心虛的心里陰影與對武將的極小肚量,早就注定了有宋一代的武人難逃悲劇的命運。岳飛千古忠良一聲嘆息的背后,折射出來的何嘗不是這個富甲古今但對外屈辱之大時代的丑陋與悲涼? 思及此處,楚天涯心里莫名的壓抑,因此不自禁的長吁了一口氣。 王稟仿佛是從他這一嘆中聽出了什么,有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回去吧,這里沒你的事!” 楚天涯也就沒再多言,和蕭玲瓏等人一起退下了城頭,一同回軍巡營屯。 半道上蕭玲瓏突然說道:“等打完了仗,咱們一起上太行吧!” 楚天涯略微一怔,扭頭看向她,笑了一笑道:“你最近瘦了很多。” 蕭玲瓏惱火的眉頭一擰,“跟你說正事呢,聽到沒有?” “我說的也是正事。”楚天涯一本正經道,“在我看來,你過得好與不好,這遠比我個人將來的出路要重要得多。” “真受不了你,就知道耍嘴貧!”嘴上雖是這么說,蕭玲瓏仍是笑了,沒有哪個女子不喜歡甜言蜜語的,這跟話語的白癡程度以及女子的智商高低,關系都不大。 “這么跟你說吧!”楚天涯嘆息了一聲,說道,“如果最后我們還能活下來,除了繼續留下做官,我去哪里都行。” “看來你也知道,哪怕是最后太原勝利了,大宋的天下也沒有你立錐之地了?”蕭玲瓏笑道,“我見你當上了這個都指揮使每日都挺威風得意,還以為你當真迷上了當官。如今看來,你并沒有完全官迷心竅嘍?” “官迷心竅不可能,色迷心竅可就說不準了。”楚天涯笑道,“要不你再努力一點,我眼看著就快被你勾引上山落草為寇了。” “呸!誰稀罕你死活了!你就留在這里當你的大官、等著被自己人砍頭吧!” 與此同時,靈丘縣,金兵大營外的獨刃峰上。 已經是一臉墨黑枯瘦如柴的孟德,將白袍斗蓬抖了一抖震落頭上的積雪后,吐了個口熱汽咧嘴一笑,回頭對趴在身邊的馬擴說道:“馬二哥,功夫不負有心人嘛,咱們吃盡了苦頭,總算是摸到了銀術可的靈丘大營附近——瞧瞧,那群畜牲從咱們大宋的州縣城池里擄來了多少糧食,這都是要拿去喂養完顏宗翰手下的那群餓狼的。等那群餓狼吃飽了,也就有力氣攻打太原了。” “沒說的,一把火全燒了!”同樣瘦如骷髏的馬擴雙眼盡是通紅,恨得咬牙切齒道,“咱們五百兄弟熬到今天只剩一百八十人,全都憋著最后一口氣,就指望燒了這批糧草出口惡氣!” “行,咱們得仔細籌劃籌劃。此一擊,只許成功、不容失敗!”孟德雙眼微瞇的看著山腳下那一大片堆積如山的糧草,心里一滴一滴的就在滴血。仿佛那不是一堆堆糧食,而是青云堡那些死難親族的尸體! 第128章 永不敗亡 靖康元年的春天在罕見的冬寒余威之中姍姍來遲。這一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足以改變一個國家與民族的命運,注定要載入史冊。 就在太原人與金兵殊死搏斗的時候,大宋的新立朝廷上,也是風急浪涌極不平靜。新登基的大宋官家趙桓,本來就不是什么天資過人的英明之主,他剛剛從他的書畫皇帝老爹那里接過了這一副亂攤子,可以說是焦頭爛額手足無措。加上兵臨城下的金兵剛剛撤走,他時常思之后怕日夜膽戰心驚。對于朝廷上各自為戰的這些文武大臣,趙桓也缺乏清醒的認識與足夠的駕馭能力,使得現在到了國家的危亡關頭,朝廷之上仍舊黨同伐異內斗不休,主戰派與主和派廝咬成一團,整日里雞飛狗跳不可開交。 其實最近,兩派人馬爭論的焦點就是針對太原! 主戰派的李綱、種師道以及剛剛被召回朝廷的老將宗澤一致認為,大宋絕對不可以放棄太原這個軍事重鎮。雖然金兵暫時是撤走了,但從完顏宗翰猛攻太原的動向可以表明,他們絕對志不在小,是想在拿下太原打通這條通往中原的河東走廊之后,方便日后大舉南侵! 主和派則認為,既然太原已經割讓給了金國,現在如果又出兵去干涉太原之事,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主動觸怒與得罪金人。不可因為一個彈丸小城的得失,而犯了兩國邦交的大忌! 兩派人馬各執一辭爭論不休,趙桓本就缺乏主見沒有經驗,又加上和他老爹一樣患有先天性的“政治幼稚病”,完全無法做出一個定奪來。 如果新君趙桓能在這樣的節骨眼上稍稍的果斷一點,太原的戰事也不至于如此艱苦。 終于,就在完顏宗翰做出“再戰最后十天”的決定時候,趙桓總算是硬著頭皮中和了主戰派與主和派的意見,決定對太原“出兵”。前番金兵圍城可算是嚇破了趙宋官家的小膽兒,這一次他好不容易壯起膽來決定出兵,卻怕“師出無名”觸怒了金人。因此他沒忘了反復交待領兵出征的將領,讓他們對金人聲明“不是來與金國為敵做戰的”,而是“調解”金國與大宋在太原原有駐兵之間的爭斗,旨在幫助金國“收取”太原并“清理門戶”! 光是這一件舉動,大宋新君的怯懦、短視、詭詐與刻薄寡恩就讓許多的大臣將軍們寒了心——太原王稟等人是在拼死守護你趙宋天下的城池,你卻揚言要“幫助金人收取城池”,還要“清理門戶”,還有比這更讓人寒心的事情么?! 饒是如此,為了圖全大局救援太原這個軍事重鎮,一向以忠直聞名的尚書右丞兼門下侍郎、執政重臣許翰,還是與西軍大將種師中、姚古,以及太原知府張孝純之子張灝等人,率領三路兵馬,一同朝太原進發了! 形勢,似乎發生了突然的逆轉,開始變得有利于大宋與太原城。 這個時候的完顏宗翰,完全體現出了他一代梟雄的本色,也拿出了與之匹配的杰出軍事才能! 在偵知南朝派來三路大軍,分別從河南、河北等地成犄角之勢向太原開挺而來時,完顏宗翰馬上譴使怒斥南朝背信棄義,將許翰等人罵了個灰頭土臉。許翰雖是一介詩書滿腹的文人耍嘴皮子尤來是強項,但他也仿佛是認定了在這件事情的確是大宋不在理,因此只能搬出了官家教的那套說辭,向完顏宗翰陳述是來給金國和太原“調解爭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