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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宋梟在線閱讀 - 第54節

第54節

    “王大哥,有事?”楚天涯問道。

    “咦,你怎么還作這副打扮?”王荀上下打量了楚天涯一眼,見他穿著一身棉袍平服,便道,“父親已經下令,命我率領廂軍民夫加緊修筑城防,讓你帶人負責城內戍衛與治安。這里有一百名州府衙門的衙役捕快,和我挑選來的兩百名勝捷步軍,全都交由你統領。”

    “哦,我知道了。”楚天涯看了門外的這三百名捕快與軍士們一眼,將王荀拉到院內,低語道,“張知府準備何時張榜出文,遍告全府上下防御女真南侵?”

    “有點棘手。”王荀緊皺眉頭,說道,“未見金兵一兵一卒就先要遷走百姓、堅壁清野,張知府多有猶豫。畢竟這樣的事情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萬一金兵沒來,那便是勞民傷財、妄啟邊釁的殺頭死罪;再者,我等若是動作太大驚動了女真人,他們臨時改變作戰計劃,讓我們的一切準備全部落空,那張知府也是吃罪不起。”

    “關鍵時候,容易壞事的便是這等瞻前顧后、貪生怕死的文官!”楚天涯不禁有點氣惱,“女真南下,已是歷史必然,任何細節都改變不了這個定勢!如今時間已是萬分緊急,知府張孝純還在瞻前顧后、畏畏縮縮的拖延時間,一但金兵打來我們卻還準備不周,便要增添無數的傷亡與損失——他是在擔心自己的頂上烏紗,卻要我們這些人和太原百姓賠他賭命!此等昏官,留之何用?!”

    王荀咧著牙直吸涼氣,心說我這兄弟連童貫、劉延慶都痛痛快快的收拾了,哪里會怕再多殺個張孝純?

    于是他忙道:“兄弟你別著急上火,其實張孝純還算是個不錯的勤政愛民之官。他之所以猶豫,并非只是為了自己的頂上烏紗,還有擔心百姓們就此流離失所、喪卻了家園與生計。”

    “那也好過被金人屠殺、搶光財產與糧食,從此家破人亡!”楚天涯雙眉一擰,“待我去見一見那個張孝純!”

    “咦,你別急!”王荀急了,生怕楚天涯干出什么出格的舉動,連忙將他一把拉住,說道,“家父正在與張知府交涉磋商,這不,張知府已經答應預先撥派人手給你,讓你負責城中的治安、并從富戶那里開始征集糧食了?此事還得一步步的來,若是cao之過急,造成民眾恐慌、全府上下的軍民百姓一同逃亡成了流民,那也會壞事啊!”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似張孝純與令尊大人這般商量來、商量去,沒等他們商量出一個結果,已是大難臨頭!”楚天涯臉色一沉雙眉緊擰,“我便聽你一勸,暫時按撩一回。但,如若明日仍沒見到衙門張榜出文堅壁清野……我便另有主張了!”

    “好吧,好!其實我和你一樣也是在著急上火,那就以明日為限。”王荀總算略略放心,“話說回來,畢竟張孝純沒有直接參與此事,對眼前的局勢也不甚明了,是要給他一點時間來接受現實。其實我父親也在著急,巴不得今天就開始遷徙百姓、堅壁清野。但是那些當官的……文人,畢竟是文人嘛!溫吞猶豫、優柔寡斷,不似我等武夫這般干脆果決。但是理政安民這樣的事情,他們卻是拿手,又缺他們不得。所以,還是有點耐心吧!”

    楚天涯點了點頭沉默不語,抬眼看了一看天邊密布的彤云,心說,我有沒有耐心這不重要,就怕時局瞬息萬變,戰機稍閃即逝。在這最后的節骨眼上,順者昌逆者亡,張孝純最好是識相一點,別心存幻想或是圖懷二志,習慣性的使出大宋官場上常見的手段——用百姓們的生死存亡,為他的一己之私來買單

    否則,他就是下一個童貫!

    第84章 人為財死

    其實,強遷百姓、堅壁清野有多大難度,楚天涯想想也能知道。那些務農、經商的平民百姓們,祖輩幾代人辛苦經營攢下來的家業和田園,說舍棄就要舍棄,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大宋開國百年呈平日久,天下多半是安居樂業,不知戰爭之可怕。

    楚天涯也從來沒有親歷過戰爭,但他從后世的各類史籍上,了解到了這場戰爭的可怕。靖康之變,金國從燕京、云中雙管齊下,東路軍橫掃河北渡過黃河,一路燒殺搶虐殺人無數;西路軍南下直取太原,第一次沒有打下城池,太原憑借一仞孤城堅守了兩百多天,城中早已斷食絕糧樹皮都刨盡,最后只能易子相食、殺人吃rou,慘烈無比;直到金兵第二次南侵大宋官軍無力救援,太原才宣告破城,此后滿城老幼一人不留,被金兵屠城!

    此外,打下東京后,金國擄掠了大宋的徽、欽二帝一同北返,東京開封府被洗劫一空,附近城鎮鄉村百里無人煙。與二帝一同北擄的,還有數千皇族宗室與官宦仕紳,以及不下于十萬眾的平民百姓。

    這是一場比流放還要殘酷的北行之旅。金兵所到之處,無不殺光、搶光,女子盡數抓到軍中為妓。中途有無數人死于非命,其中不乏皇族官員,其中以女子居多——死因很簡單,被金人施暴凌虐而死!

    可以說,靖康伊始,中原大地就開始了一段難以回首的血淚悲慘歷史。

    楚天涯至今仍是清楚的記得,很早以前看過的一段史料統計:在宣和三年左右(即距今幾年前),大宋的經濟發展到達巔峰,人口也數中國封建王朝史上之最,多達九千三百四十七萬人;僅僅過了半個世紀,到了元朝初年的至元十一年,中原人口僅剩八百八十七萬人——人口損失將近91%!

    100個人當中,將有91個人死于戰爭——就從靖康之恥開始!

    再回眼看看如今的太原城中,仍是這般歌舞升平的靡靡景象,知府張孝純與都統王稟等人,還在為強行遷民與堅壁清野一事猶豫不決,楚天涯的心中就無名火起——和91%的人口被屠殺相比,幾個村莊的百姓暫時放棄農田家園來逃難,算個屁事?一群死尸,又守得住田產家園嗎?!

    這些話,楚天涯沒有跟王荀說。但王荀明顯從楚天涯的眼神與表情中,讀出了噴薄欲出的殺氣與怒火,因此一個勁的勸他稍安勿躁。

    “王大哥,這些事情我心中自有輕重,你不必多說了。”楚天涯便準備將他打發走,“你還是趕緊帶人去修筑城防吧。記得要將護城河挖得深一些、寬一些。”

    “我知道了。”王荀略略的吁了一口氣,又道,“對了,往后你連日都要巡視城中,我從父親的馬廄里給你弄來一匹馬,以代腳力——牽進來!”

    兩名勝捷軍小卒牽進來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王荀道:“這是家父從征河北時,從燕京一帶弄來的好馬,雖然不是什么絕世神駒,也并非是中原的矮腳馬可以相提并論了。”

    楚天涯接過韁繩拍了拍那匹大馬的面頰,感激的道:“多謝王大哥了!……一事不煩二主,不如你再幫我個忙吧!”

    “兄弟有事盡管說!”王荀爽朗的道。

    楚天涯笑了一笑,便告訴他說,自己的鎧甲已經送給了孟德,因此現在沒了披掛。

    “哈哈!小事一樁啊!”王荀大笑道,“我好歹也是個先鋒官,現在勝捷軍里又是我父親主事了——且取筆墨來,我寫個條|子,你便去軍中武庫領取甲械。要什么都只管自己拿取,不必客氣!”

    “多謝!”

    少時王荀便寫下了條|子,言語上留了很大的余地,只說讓楚天涯“奉軍命前往武庫調取軍巡鋪所需武器甲械,一應予以足備”。

    軍巡鋪,即是大宋官府獨有的機構,相當于地方派出所,鋪里的軍巡,平常有像片警一樣管理百姓戶所調解民間糾紛,夜間則像巡警一樣四處巡邏。太原城中,每隔數十步或是百余步,就有一個軍巡鋪,每鋪都固定有三到五人,十二個時辰不缺人的輪流值勤,專門負責城中治安。

    如今,楚天涯就算是接管了太原城中所有的軍巡鋪,手下另有屋外的三百多名機動人員隨時聽候調譴,全權負責城中的治安,稍后還要負責征集和管理全城的糧草。

    軍巡鋪的部門雖是不大地位更是低微,在平常無關輕重。但若是到了戰爭時期,則就顯得至關重要了。

    “若缺人手,只管跟我說,我再給你加添人馬。”王荀扔下這句話,也便告辭自己去忙著監工筑城了。

    何伯與蕭玲瓏圍著那匹大馬看了一陣,嘖嘖的稱贊“好馬”。

    楚天涯則是出了門外,和那三百名軍巡打了個照面。其中還有兩個熟人,一個是以往太原府的捕頭劉刀疤,這次帶著百名衙役一同來楚天涯麾下聽用了;另一人則是江老三,王荀念著他跟楚天涯有舊交,征調人手的時候也就一并將他叫了來。

    楚天涯先是詢問了一些情況,得知這些人現在全都散落在各家各戶,或是散居在其他軍舍里。于是楚天涯讓他們全都回去打點行裝,統一安排屯扎一處,以便隨時聽候調譴。其他城中所有軍巡鋪的軍巡,即日起也都要嚴明號令、一同起居行動。駐扎地點,就選派在廣陽郡王府的大院——被一把大火燒了的地方。

    稍后,楚天涯便準備帶上劉刀疤與江老三,一同去武庫領取扎營屯兵所需的器械。便回到院中問蕭玲瓏,“你是否需要什么兵器或是甲袍?”

    “不用了。”蕭玲瓏答道,“我自有披掛,從遼國就一路帶出來的,從來未敢遺失。現在全都留在山寨里,我已讓四哥派阿達與阿奴來與我匯合,并帶來我的馬匹與披掛。”

    “很專業嘛!”楚天涯笑道,“那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少爺,你等等。”何伯突然出聲叫住他。

    “何伯有事?”

    何伯湊上前來,在他耳邊低語道:“既是手中有權,不可不先顧了自己。金銀財寶可以不要,自家的地窖里不能缺了糧食。就算少爺不圖私念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這兩個丫頭著想——你總不愿意看到她們餓成皮包骨頭,或是去生吃人rou吧?”

    楚天涯愕然的怔了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看宛如仙顏的蕭玲瓏,點了點頭,大步走了。

    “老爺子你跟他說什么了,他為何如此眼神怪異的看我?”

    “哦,眼看就要打仗了,我叫他一切從簡;便讓他順便到街上買點成親用的物什來,今晚就讓你們倆個拜堂成親,洞房花燭算了!——哦,還有小艾那丫頭,一并填房壓床!”

    “……”

    楚天涯帶了這一百衙役、兩百軍兵出了門,徑直往城中的武庫而去。途中,許多的百姓看到楚天涯大搖大擺的帶著數百人,聲勢浩大的穿街過市,大多都驚愕不已——早幾天他不是還被關在囚車里游行示眾嘛,今日怎么便咸魚翻身,還當了大官了?!

    到了州府武庫,楚天涯亮出條|子,守庫的小吏哪敢怠慢,慌忙開了武庫,讓楚天涯任由任取。

    楚天涯也就沒客氣,先給自己置了一身上等的涂金脊鐵甲和厚實暖和的戰袍披風,選了把精鑄斬馬刀用于佩掛,另挑了兩柄黃楊大弓、破甲箭矢十余壺,再有素木槍、雙鉤槍、環子槍與太寧筆槍等一共七八種,足足一大捆——他不懂怎么會有這么多種槍,也不知道哪樣趁手,便全都各挑了一樣帶回去。等學了槍法,再挑趁手的兵器。

    然后,他又讓手下的軍巡都報上需要的裝備,現需現配。這些軍巡們也就不客氣了,以往流盡口水也只能多看幾眼的上等鎧甲、佩刀與各種披掛,全都大張獅子口的叫了出來。

    楚天涯叫武庫小吏將這些裝備全都配齊,一樣都不能少。但是手下哪名軍巡領了什么裝備去,又全都登記在冊——若有遺失,重責不怠!

    掌管武庫的小吏很想跟楚天涯說,他要走的這些裝備全是上等的貨色,別說是受雇于衙役的普通軍巡,就是禁軍里的指揮使也未必都有這樣的全套裝備。若論市價,這些裝備變賣出去都足以讓楚天涯富甲一方了。但看到楚天涯進了武庫就像是強盜進村了一樣,加上有王荀的條|子,他哪敢廢話?

    楚天涯才不管這些裝備值多少錢了,在他看來,現在除了人和糧食,其他的全都是浮云,金銀銅錢都既不管飽也不能用來打仗,有個屁用!大宋每年的軍費開支占到國民收入的一半以上,存下的這許多武器裝備現在不用,卻等著女真人打破了城池將它搶走,再用來武裝女真軍隊、對付我們宋人嗎?

    因此,楚天涯是秉著一顆狠心,大肆在武庫里搜刮了一把。一兩個時辰后,楚天涯再帶著這三百人從武庫里出來,全都煥然一新、鳥槍換炮了——此前穿著皂衣公服與布人甲的衙役小卒們,全都換上了上等鐵甲和嶄新的戰袍,腰刀披掛手執長槍,威風凜凜的氣勢都大漲了幾分。穿著那些鮮亮的衣甲,走在太原的大街上都不知道晃花了多少雙眼睛。

    一行人便到了廣陽郡王府。

    童貫已死,主宅已被燒成了一片白灰,楚天涯便叫劉刀疤與江老三帶人將這里收拾一下,將駐扎軍巡的營房拉起來。開始還有勝捷軍的人想上前來阻止,一見是楚天涯帶人干的,就都灰溜溜的閃了,屁也沒敢多放一個。

    現在,太原城中的百姓們或許還不知道,但勝捷軍里卻是早就傳開了:小小的軍使楚天涯,已經合縱勝捷軍與西山、太行的人馬合兵一處,欲圖大事。雖然軍隊里的人還不太清楚楚天涯究竟是個什么身份,但都知道,他背后有西山與太行這兩路強匪做大靠山,就連新近執掌了軍權的王稟都對他言聽計從,多有倚仗;而且據聞,先前得罪過他的副都指揮使劉延慶,已是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多半已是壞在了他手上!

    這樣的人物,已是不受軍令與律法所限制,超然于規則與潛規則之外,誰敢得罪?

    就在眾軍巡忙于搭建營房的時候,楚天涯將自己所有的積蓄全都取來,全部公然的分給了這三百人,對他們說,這是我私下給兄弟們的見面禮。今后你們就都跟著我好好干,一定不予虧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尤其時下大宋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因此無人不愛財,“一切向錢看”的價值觀已經深入人心。

    三百名軍巡歡呼雀躍——“愿唯太保馬首是瞻,誓死相隨!”

    楚天涯的心里卻是有點好笑,心說這些金銀財寶過不了多久就都不值錢了;既然不能填肚子,那就和石頭沒差別。

    過期不用,作廢!

    第85章 亂世銅爐

    傍晚時分,數十個行軍帳蓬搭建完畢,中間圈起了一塊空地,當作了軍巡們的cao練校場。居中有一頂大帳,便是楚天涯的公衙與臨時居所。這些全都參照軍隊的建制來辦的,還挺像那么一回事。

    原本駐扎在王府里的都是童貫的一些貼身近衛,平常趾高氣揚慣了。若是童貫在時,哪里容得有外人占了他們的地盤。可是現在勝捷軍已是換了主子,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近衛軍現在全歸了王荀統領,哪里敢來管楚天涯的事情。

    因此,王府里有了兩處軍屯,一處是新建的軍巡鋪營地,一處是以往的勝捷軍近衛軍營。這些本該是山寨又業余的軍巡們鳩占鵲巢也就算了,但他們的各種裝備都不比這些近衛軍的差,還都是全新的,讓近衛軍們都嫉妒惱火不已。

    傍晚時王府軍營里統一開飯,近衛軍便發了個狠,不給軍巡們送飯。楚天涯等人來得倉促,一時沒有油米造飯,還真是為難了起來。楚天涯不想因為一點小事和勝捷軍的人鬧出什么內部沖突,也不至于去近衛軍那里討飯吃,便準備帶人先到城里去解決一頓,明天自己專門派人負責全體軍巡的后勤伙食便是。

    這時去往城門監工的王荀回來了,一進王府就看到了新建起的軍巡營屯,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便進營來看了看,便得知王府火頭軍沒給軍巡們送飯,頓時大怒,當場就將火頭廂軍的軍使都頭全都叫了來,劈頭蓋臉的一頓海罵,罰了他們自己全體的火頭不許吃晚飯,便將飯食拿出來,讓給了軍巡。并下令,以后軍巡的伙食供給全由軍隊負責,待遇等同勝捷軍。

    同時王荀還透露,都統府與知府即將下令,以后楚天涯將要掌管太原全城的糧草分撥——你們這些人不想全都餓死,就都識相點!

    這一招才是真的狠——被人掐住了胃,想不服軟認小也不行了。

    在沒有老爹在身邊的時候,王荀還是十分霸氣果斷的,在軍隊里也算威風八面。看到他如此處事,楚天涯便笑道:“王大哥,你這么一折騰,我現在是想低調點也不行了。原本我在王府占了地盤建營地,屬于強占他人地盤,得要先服個軟。日子久了,我自有辦法讓他們服我。現在倒好,你一來就把他們全擺平了。不過我看他們是口服心不服,未必是好事。”

    “不怕!”王荀牛氣沖沖的道,“我跟你說,軍隊里的事情有時候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復雜。像這種官職比你低微的、必須有求于你的,只管欺負,不用管他口服了還是心服了。”

    楚天涯點頭笑了一笑,卻是不置可否。心說,王荀自有他的處事之法,有時簡單的確是十分有效;但從長遠來看,力壓不如誅心,收服人心才是上上之策。王荀這樣的性格,可為將,不可為大將,更不可為帥。怪不得王荀跟著他父親一同追隨童貫南征北戰這么多年,始終只是個聽起來很威風、專行沖鋒陷陣的“先鋒官”,卻連個指揮使的實職也沒混到。想比之下,孟德的武藝與帶兵打仗的能力或許勝不過王荀,但他有“服眾”的能力與人格魅力。若此二人都一同從戎帶兵,孟德手下的軍隊,凝聚力與戰斗力肯定要比王荀的強!……

    楚天涯始終堅信,不管是在和平時代從政入仕,還是在戰爭年代圖建功業,哪怕是在一個尋常的工作崗位要干得出色,或是在生活中無往不利,擺在首要的便是做人、識人、用人。

    尤其是到了現在這樣的亂世,或文或武,有一技之長便可建功立業。但真正能夠叱咤風云、站到金字塔頂尖的只會是極少數人;這類人的手下,往往就有許多身負“一技之長”并遠勝自己的各類人才。

    用人,或者被人所用;如何用人,或者如何被人所用——楚天涯終于有時間開始冷靜的思考,重生之后的“人生定位”這個重大問題。

    王荀陪楚天涯一起吃了晚飯,閑聊之下得知他胸口的傷勢仍未好轉,尤其受了劉延慶幾拳后更有惡化,王荀十分擔憂。于是他又取來幾瓶自家祖傳密制的藥油給了楚天涯,讓他回家后“讓弟妹好生給你揉揉”。

    楚天涯便好笑,她哪會幫我揉,蹂躪倒是有可能。

    謝過了王荀,楚天涯便叫幾個軍巡扛上了他挑來的槍械與馬具、馬料等物,準備回家一趟。王荀剛才的話倒是提醒了楚天涯,眼看便要大戰降臨,是得盡快養好傷,并讓何伯指導一下武藝了。雖然不可能一夜之間成為絕頂高手,但生逢亂世藝多不壓身,多幾分保命的本事也是不錯。聯想以往的幾次涉險,若是自己身手高強,也不至于那么窩囊。

    回到家時,天色已晚。夜幕陰沉并無半點星月,天氣寨冷只剩北風呼嘯。

    蕭玲瓏穿著秋季的薄衫,正在練樁。她一步一沉的在沒有打牢的木樁上行走,練習身法與步法,全神貫注如臨大敵。

    楚天涯推開院門走進去時,蕭玲瓏稍一分神斜眼看了楚天涯那方一眼,腳下一個不慎,竟然摔落下來。

    砰砰的木樁子倒翻了好幾根,蕭玲瓏摔到地上重重的悶響,還有兩根木樁子砸到了她身上。

    楚天涯一眼揪到,頓時心里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怎么了?”

    “少爺別動!”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何伯突然出聲,全無了往日的慈藹與調笑,而是十分嚴厲的道,“讓她自己爬起來重新立好木樁,將這‘峰回路轉倒提爐’的扎槍步伐,再練十回!”

    楚天涯咬了咬牙,點點頭站住了。

    蕭玲瓏這一下顯然摔得不輕,表情痛苦秀眉緊擰,額頭上一層冷汗就在那里往下流。她吃力的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大木樁子爬起身來,一根根的扶好木樁擺好步陣,便準備再躍上去。

    “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說。”楚天涯突然道。

    何伯斜睨了楚天涯一眼,并未多言,便起身走進了耳房。

    “什么事?”蕭玲瓏抹了一下臉上的汗珠,“別耽誤我練步!”

    楚天涯招了一下手,示意身后的軍巡將甲械等物抬了起來,說道:“你看這些兵器,哪些是合用的,或是缺點什么?”

    兩名軍巡取來武器架子,將數柄長短槍一一羅列開來。

    蕭玲瓏看了一眼,“你是準備開家兵器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