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第60章 掩耳盜鈴 房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耶律余睹分明已是方寸紊亂,卻在強作鎮定;楚天涯智珠在握,但不形于色。 “貴使是不是在想,盡早脫身離開太原?”楚天涯嘴角輕揚冷冷的一笑,“很可惜,估計是來不及了。” “為什么?”耶律余睹再度被楚天涯說中了心事,不由得心神皆驚,脫口而出便問道。 “因為兩國開戰,童太師有負圣恩罪責難逃。若要給朝廷上的官家與宰執們一個交待,他勢必將你拿下,送往東京交付官家。或者將你扣押下來,以便手中多一份本錢,到時用來與完顏宗翰討價還價。這便叫病急亂投醫。”楚天涯說道,“不管出于哪一條理由,童太師都沒有可能,放任貴使安然離去。” “他敢!”耶律余睹雙眼一瞪,“我乃堂堂的金國使臣,他敢把我怎么樣?” “嗬,貴使你恐怕弄錯了一件事情。童太師所懼怕的,并非是貴使本人,而是兩國失和邊境開戰,讓他誤了國事。但既然都已經開戰,最壞的結局都已是擺在眼前。常言道臨死還拉個墊背的——他憑什么不敢?”楚天涯冷笑道,“貴使,中原還有句古話,叫做‘不是不報,時機未到’。你至從來到太原后,屢次挑釁我勝捷軍的將帥。若非是顧及兩國邦交大事,你猜你現在身首是否還在一處?耗子急了尚且咬人,何況是血氣方剛的軍武男人?我敢斷言,一但女真人兵臨城下,頭一個被斬首祭旗的,必是你耶律余睹!” 耶律余睹喝下的滿肚子酒水,全都化作冷汗流了出來,他死瞪著楚天涯,一字一頓道:“照你這么說,我已是死路一條?——你猜我信不信?” “信不信,都隨你。”楚天涯無所謂的笑了一笑,“貴使與完顏宗翰玩的這一手把戲,讓我想起了一句成語,叫做‘掩耳盜鈴’。其實我們早已知道,金帝完顏晟,以完顏杲為都元帥總督南侵之戰,以二太子完顏宗望為西路軍都統,出平州攻打燕京,侵略河北;又以相國之子完顏宗翰為東路副元帥,出云中,南下直指太原。西邊一路,有我大宋重兵把守的燕山府與防衛森嚴的河北三大軍鎮,較難攻拔;但東路,只要打下一個泥土堆筑的太原小邑,便可橫掃河東、直下中原。于是,耶律將軍便以使者為名,進了太原擔任間諜拖延時間贏取戰機,并充為細作進行破壞,竟連我們修筑城池你也要制止——我說得這些,對不對呢,耶律將軍?” 耶律余睹都在喘粗氣了,心中驚駭萬分:不可能!這么機密的軍國大事,我身為云中樞密院的元帥右都監,得沒有他知道得這么清楚。難道南人早有細作潛伏于金國機樞重地,導致我們的軍事機密早已全盤泄露?否則,怎么連一個南國的小校都知之甚詳?如果真是這樣南國便是早有準備,到時兩國必然是正面開戰。那么,我也就真有可能是被完顏宗翰給出賣了;以童貫之為人,他將很有可能將我拿下,做為將來推脫責任的替死鬼;若是落到太原的軍兵百姓手里,他們也必然殺我泄憤——那我可就真的走投無路,死定了! 看著耶律余睹坐在那兒表情千變萬化的震驚不已,楚天涯心中就在冷笑:我會告訴你,其實這些東西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一個宋人知道么,誰讓我是來自八百年后呢?——還詐不死你?等著乖乖上鉤吧! 耶律余睹坐在那里,神色變幻萬千的靜了半晌,突然一抬眼瞪,“這些都是你的上官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打探來的?” “都有。”楚天涯模棱兩可的答道,“原本,末將還的確是動了幾分心思,想要追隨貴使改投金國。因為我在勝捷軍中職位低微,極難有出頭之日。身為一個男人,誰不想飛黃騰達干一番事業?——但得知這些事情后,我改變了主意。雖然大宋已是積重難返危在旦夕,金國如日中天稱霸近在眼前。但是,我若是跟隨貴使,必然死路一條。還不如,我自己北去投效完顏宗翰。但又缺少引薦之人與進獻之禮。因此,我才來與貴使商議——這便是我,要跟你說的大事!” 耶律余睹不由得心中一動,“你想要什么東西,作為進獻之禮?” 言下之意,他愿作為楚天涯的引薦舉之人——無形之中,將自己與楚天涯列入了同一陣營! “河東綠林都有個規矩。但凡新入伙的豪杰,必要納獻一份投名狀。”楚天涯嘴角略微一挑,露出一抹冷冽的微笑,“所謂投名狀,便是……殺人!” “你想拿童貫之頭,進獻給宗翰?”耶律余睹雙眼一瞇,將聲音壓得極低。 “這可是你說的。”楚天涯詭譎的冷冷一笑,湊到他近前低聲道,“耶律將軍你想一想,女真的軍隊里實行的是猛安謀克制,全是父兄子弟與血裔族人一同并肩為戰。在他們眼里,你怎么都是個外人,不可能得到完全的信任。完顏宗翰真的是信任你么?你既然是執掌兵權的元帥右都監,但為何在這即將交戰的緊要關頭,卻把你派到這事非兇險的漩渦里來做使者?還讓你刺探軍機、破壞城防、激怒我大宋邊帥將士。說不得,他就是想要借我宋人之手,剪除你這個后患!” “照你這么說,宗翰要殺我,南國也不容我,我豈非是無投無路?”耶律余睹倒是不驚不亂,沉聲道,“你究竟想怎么樣?” “只有殺了童貫進獻投名狀,斷絕與南國交善的后路,宗翰才會不再懷疑你。”楚天涯說道,“休說你以往已經主動幫助女真攻打了遼國,以示效忠。那根本不足以打動女真人。因為他們全都知道,你是在宮庭政斗之中落敗才被逼得逃出了遼國,對遼國已是斷了念想,并對遼人懷有私憤。現在,金國欲與南國開戰,你這個手握重兵的遼國降將,根本就不被完顏宗翰所信任。他就是擔心,萬一你在金國受了點委屈,或是受到南國的什么誘惑,再一次背反金國投效宋廷,將是極大的隱患。因此他才使了一著借刀殺人,派你來送死,……耶律將軍如果想要在完顏宗翰那里得到完全的信任,并為自己的將來鋪就一條光明大道,就必要借助一顆有份量的南人人頭!” “小子,你的心眼真的很壞!”耶律余睹的臉上浮現一抹殺機,目光如同即將暴起的餓狼一般盯著楚天涯,沉聲道,“你是想唆使我殺了童貫?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貴使的投名狀,便也是末將的投名狀;貴使的光明大道一但鋪開,末將豈非也是前程無量?”楚天涯冷冷的一笑,“無毒不丈夫。當此亂世,要么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要么是自己死于無名,成全他人功業——耶律將軍,你會選哪樣?” 耶律余睹沉默不語。 當然,他不回答,楚天涯也知道他會選哪樣。因為此前,他便早已做出過一次類似的選擇——用遼國萬千同胞的白骨,換來了他今日的一個元帥右都監之位! “你告訴我,你所說的金國軍事計劃,究竟從何得知?”耶律余睹心中最大的疑竇,莫過如此。因此再次追問。 “當然是上頭有人告訴我的。否則,我一介小校從未去過北國,如何知道這些機密?”楚天涯說道,“貴使可能還不知道,童太師身邊的股肱大將王稟,乃是我的授業恩師。早在貴使來到太原之前,我便與王荀受恩師之命,負責修筑城防并往太原城中屯集糧草。為的,就是抵御女真入侵。王稟雖是大將,這樣的事情若非有上差調譴,他又豈會自作主張?由此可見,童太師便是早已知悉了金國的軍事動機,將就就計,外寬而內緊。他一面對貴使殷情款待對你進行麻痹,讓你自以為得志;一面加緊做出軍事部署,以備抵御女真入侵。貴使你想想,如果到時候宗翰揮師殺來,迎接他的卻是宋兵的埋伏與固若金湯的太原防御——他首先想的會是什么?” “他會毫不猶豫的以為,是我出賣了金國!”耶律余睹雙眉立豎。 “沒錯。”楚天涯淡淡道,“因為你是外人,還曾經有過背叛母國的先例,只有你,才有動機、有可能出賣金國!——再加上童太師必然不會放你回去,你根本不會有機會與宗翰當面辯解。到時,你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這再一次背叛的罪孽!這樣一來,金國舉國上下,必殺你這叛徒而后快;南國童太師,會毫不猶豫的將你的人頭獻給朝廷,再將一切罪責推到你這死人的身上,借以洗脫自己的罪責;太原軍民,也會要殺你以泄怒火。耶律將軍,到那時候,你才真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嗬——”耶律余睹冷笑了一聲,“你還真是挺能瞎編的。不過,我聽你說得,仿佛也有那么幾分道理。這幾日我的確是看到,太原在修筑城防、積累糧秣。便早已心中生疑,難道童貫已然在做應戰準備?……如若這樣,金國的急襲計劃便要落空,宗翰那處縱然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必然殺我,也的確會對我這個出使太原的使者,心生懷疑。照此說來,童貫的人頭已是極為值錢了?你我二人若是將他的人頭獻給宗翰,非但是能取信于他,還是大功一件?” “的確是。”楚天涯說道,“近幾日天氣轉涼,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陰風怒號,天寒地凍。那時,便是云中鐵騎南下之時。若在此時將童貫殺之,勝捷軍必亂。勝捷軍若亂,太原的防御必然陷入崩潰——宗翰揮師南下,太原便唾手可得!不是大功一件,又是什么?” “小子,你是宋人吧?你為何如此處心積慮的要殺童貫、獻太原?”耶律余睹冷笑道,“若是只為圖個出身,你這心腸也未必太過歹毒了!” “當初貴使倒反女真,又率軍大破遼軍之時,是何心境?”楚天涯反唇相譏。 耶律余睹臉色微變現出一絲怒氣,但馬上又掩飾了過去,裝作漫不經心的道:“行,咱們也就別相互揭短了。你且先走,此事重大,容我思量!” “可以。”楚天涯站起了身來抱一抱拳,以眼色示意門口,低聲道,“那兩個女真軍士,一直在竊聽。看得出來,他們是宗翰派來監視貴使的。” “這還用你說?”耶律余睹冷冷的一笑,“宗翰派給我的隨從,全是女真人。我想帶幾個舊部來南國消譴快活,他也沒允許。不過不打緊,門口這兩個,根本就聽不懂漢話。” “未必吧?”楚天涯冷咧的一笑,低聲道,“難道貴使對他們的了解,更勝于宗翰?宗翰既然敢派他們來,指不定他們就能聽懂漢話!……只是在偽裝而已!” 耶律余睹眼瞼一抬頓時目露兇光! “性命攸關。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楚天涯抱了抱拳,“末將告辭了……” “站住。”耶律余睹突然沉聲低喚了一聲,并親自起身走上前來,湊到楚天涯耳邊,“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替我殺了這兩條看門狗!但一定要干凈利落,休得驚動了其他人!” 楚天涯微笑的點了點頭,“末將,愿為貴使效勞!” . [紅票不給力啊,親!] 第61章 殺伐果斷 離開耶律余睹的房間時,楚天涯感覺后背一陣陣涼意,原來汗水早已是濕了衣襟。 耶律余睹不笨,童貫更是人精,要夾在這兩個人之間用計,無異于是與虎謀皮。方才的每一個瞬間,耶律余睹都有可能隨時發作,將楚天涯一刀砍死。若是如此,他只需要對童貫說,此人無禮趁我熟睡了闖宮意圖不軌,便大可以搪塞過去。童貫也只會忍氣吞生,不與追查。 所以,剛才要說是不害怕,那才當真是騙人的鬼話。就在和耶律余睹的交談的每一瞬間,楚天涯便感覺是如履薄冰,精神高度緊張,大腦超速運轉,完全可以用絞盡腦汁來形容。現在稍稍放松下來,本就病體未愈的他,竟有一點虛脫疲累之感。 出門時,在門口站崗的那兩名女真軍士,看著楚天涯安然無恙的走出來甚是詫異,不約而同的心中想道:奇怪,他如此膽大妄為的沖撞了耶律余睹,竟然一點事情也沒有?這可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楚天涯也左右看了這二人一眼,冷笑一聲昂然而去。 這些個女真人,最近沒少耀武揚威的囂張放肆,更沒少糟賤摘星樓里的女子。此刻在楚天涯眼里,他們便已是死人。 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殺伐必果斷!——在楚天涯的意識里,既然是真正的仇人那便不值得寬恕與憐憫,就連呼吸也都是錯,更何況他們剛才還十分囂張的,拿刀架在了楚天涯的脖子上! 再者,在這關鍵的時候,如果能多殺一兩個女真隨從,就能多削除一分耶律余睹身邊的羽翼,為將來成事增一分勝算。 一舉多得,何樂不為? 回到自己的房間,王荀正在那里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楚天涯進屋,他急切的迎上去,關切的道:“兄弟,你沒事吧?看你臉色都一片慘白了——可曾是與耶律余睹動手搏斗過?” “雖未動手,勝似搏斗!”楚天涯癱坐了下來,苦笑,“唇槍舌戰的較量了一番,暫時不分高下!” “那兩個女子,可曾是救下了?” “自然是救下了。”楚天涯疲憊不堪的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后閉目冥思。 “那敢情好!”王荀吁了一口氣,卻又憂心忡忡的道,“兄弟,你說這摘星樓里有三十個女子。咱們救了一兩個,卻救不了全部;救得了她們一時,也救不得她們一世啊!” “怎么,同情心泛濫了?”楚天涯睜開眼睛笑道,“普天之下,還有更多比她們還要苦命的人呢!” “沒錯,整個世道就是個混沌玩藝兒!”王荀忿忿的道,“早些年我與父親追隨童太師前往江南平叛,看到那里好多戶百姓人家,因為花石綱之禍和方臘作亂而弄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因為饑餓,百姓們竟然易子而食……他們,可比這些女子還要更加凄慘!——我估計,如果女真南下入侵,其毒害比之花石綱與方臘之亂,還要厲害百倍不止!” “所以,咱們只能見一個,救一個。但求盡心盡力,做到問心無愧。”楚天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說道,“女真南侵,已是必然,誰也改變了這個趨勢。一但戰事打響,咱們這些微末小卒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眼下,如果能護守太原城池不失、保得一城百姓免受荼毒,已是我們努力的極限!” “嗯!”王荀重重的點頭,“現在我們的一切努力,全是為了護太原、救百姓。兄弟,方才你與耶律余睹談了許久,都說些什么了?可曾探出話風,知道女真人何時南下出兵了么?” 楚天涯沒有回答他,卻是轉頭側目看著他,“王大哥,你膽大么?” “為什么這么問?”王荀好奇的道,“某雖不才,好歹是勝捷軍先鋒。沖鋒陷陣這么多年,單沒怕過死!” “那我要是請你去做一件,比死還可怕的事情呢?”楚天涯說道。 “你說什么?”王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突然一驚,湊到近前來,“你不會是想……讓我去殺童太師吧?我早就說過了,此等事情,我干不出來!” “放心,不是。”楚天涯微然的笑了一笑,“不過,這件事情風險較大。如果失敗或是泄露,可能會比死了還要難受!” “你就說吧,究竟讓我干什么?”王荀聽說不是讓他殺童貫,反倒是吁了一口氣。 “不忙急。”楚天涯微然一笑,“等耶律余睹沉不住氣了主動來找我時,我自然會告訴你。” “大哥面前你也賣關子啊?”王荀果然急了,“說,快說,你倒是告訴我啊!” 楚天涯呵呵的笑,“困了,睡覺!” 王荀這心里就跟爪撓似的,好不難受。但楚天涯眼睛一閉就躺下了睡了,他著急也是無奈,只得吹了燈,在另一張床上躺了下來。 二人睡下約摸有一兩個時辰,已是夜半三更了,突然聽得門被拍響,“楚天涯,你給我出來!” 二人被驚醒,一聽聲音,是耶律余睹。 “這廝發什么鳥瘋,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王荀就在那里罵咧。 楚天涯卻是心頭大喜,急忙起床穿衣,“來了、來了!” 打開門,看到耶律余睹穿戴整齊,獨自一人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對楚天涯道,“跟我出去走走。” “現在?” “廢話!” 楚天涯笑了一笑,便拉上了門,跟耶律余睹往樓下走。門口護衛的女真軍士要跟來,耶律余睹沒好氣的將他們喝斥了回去,一個隨從也沒有帶。 二人出了摘星樓,唐明大街上已是大半漆黑。只有幾處妓院與做消夜的小攤,仍是亮著燈籠。 耶律余睹出了門也不說話,徑直朝前,就往空闊人少沒燈火的地方走。 楚天涯心中暗暗算計:這廝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 “放心,我要殺你,輕而易舉。犯不著如此費勁。”耶律余睹仿佛是聽到了楚天涯的心聲。 楚天涯先是略微一驚,隨后便笑了,“貴使果然是心細如發,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你。” 此時二人已經走到了石拱橋上。耶律余睹四下觀望,并無一個雜人。他這才將楚天涯拉到了身側挨著,壓低了聲音道:“我若當真要殺童貫,如何下手?又如何脫身?” 楚天涯心中一激動:上鉤了! 見楚天涯半未馬上作答,耶律余睹又道:“以你的心機,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吧?你既然是勝捷軍中的將校,又是太原本地人,一切熟門熟路。我若要成事,少不得要你幫忙。但是……我至今仍是無法相信你,總感覺你是在詐我,利用我幫你殺童貫——你告訴我,你為何處心積慮要童貫死?” “因為他害死了我爹!”楚天涯不假思索的就脫口而出,心中卻道:楚老爺子,你在天之靈就原諒我吧,阿門! “什么?”耶律余睹略微一驚,“究竟怎么回事?” “這些全都說來話長。簡而言之,我爹也曾是個讀書人,當初若非是因為得罪了童貫,早該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后來為了躲避童貫,迫于無奈只好隱姓埋名來了太原,做了一位籍籍無名的教書先生。”楚天涯將心中早已想好的一番謊話,對他說道,“后來童貫率軍來了太原,我爹見到了往日仇人終日氣憤交加卻又無可奈何,終于有一天活活給氣死了。所以,童貫雖未親手殺了我爹,卻是我的殺父仇人,也是害我楚家衰敗淪落的仇人。我承認,我想要殺他是存有私心。但,更多的是為了我自己的前程著想。這就是實話,你愛信不信!” 楚天涯這套謊話編得巧妙且模糊。童貫一生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數,哪里會記得會有個“隱姓埋名”的仇家在太原?就算是當面對質,楚天涯也能自圓其說。 耶律余睹聽完后,似是琢磨了片刻,實在是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破綻,這才謹慎的點了點頭,“我便姑且相信你這番話是真的——但,你憑什么讓我相信,你是在真心助我?” “很簡單。我布下一條計策,必能助你殺了童貫,并全身而退。”楚天涯轉過頭來,星眸湛亮的看著耶律余睹,說道,“設計陷害王侯君長,豈同兒戲?如果我是在誆騙你,豈非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只要你我二人合謀一同殺了童貫,我便也斷絕了南國的歸路,只能隨你北上投效女真。這可否也算是,我納獻給貴使的投名狀了?” “好,那你說,如何下手?”耶律余睹將牙一咬,問道。 “童貫身居高位手掌兵權,隨身都帶有鐵甲護衛,并且自身武藝高強。要殺他,并不容易。不管是在太原城中、廣陽王府或是摘星樓、軍隊里,都不可動手。否則,就算能殺了他,我們也無法脫身。”楚天涯將聲音壓得極低,在耶律余睹耳邊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將童貫誘到城外,在郊野殺之!然后割了他的人頭帶上,狂奔北去!等到勝捷軍的人發覺再要來追殺,都已是追不上了!” “那如何將他誘出城外?”耶律余睹問道。 “太師不是對你百般奉誠,唯恐招呼不周么?”楚天涯冷冷的一笑,說道,“你就跟他說,兩日后邀他到城外的太行山麓一起射獵,同時也在那里磋商兩國國事。他必不生疑,欣然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