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云夢澤舊事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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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目送涪滄的離去,心海翻騰。 身后的女子再次化為蟒怪。 “枰廣啊,枰廣,你為何先我一步而去,你若走了,這天下我便再無知己。”他閉眼,強忍著眼淚。他聽到蟒怪為自己說出的話,思及那女子的容顏,那曾在天庭與她吟詩對月的日子。 涪滄抱著玉匣,乘著木雁飛向栗山,因數日的勞累,她已體力不支,正欲淺睡片刻,卻聽到耳邊風聲大起,她猛然驚醒,回頭看去。 兩名天衛正持仙矛,迅疾而來,她只好收回木雁,尋著地上的隱身之所,但那仙衛已追上來。 “妖女,哪里逃!交出未闌饒你不死!” 她抱著玉匣不便使出仙法,只能躲閃狠厲刺過來的仙矛,因躲閃不及,已受輕傷,她單手使出仙法,擊退仙衛,得暫時逃生之機。 但那兩名仙衛窮追不舍,她已精疲力盡,一只長矛,直直地刺來,她無力躲閃,等待著疼痛襲來。 忽地,眼前一黑,原是一道黑風將她與仙衛隔開,頃刻間,那黑風又變為一個披風,將兩名仙衛打傷,裹起她飛走。 她緊緊地抱著玉匣,這披風里漸漸出現一個男子。 “紀風,你怎會在此?”涪滄望著他,微弱言語。 “這里與槐山相隔不遠,我察覺有不凡之人靠近,便出來看看,不曾想是你。”他似笑非笑,擁她更緊,也抱怨道,“你方才同那兩個仙衛打斗,可算是擾了我的清寂。” “不過,他們為何要追殺你?” “沒什么,你不要過問。你回去吧。”她脫離他的懷抱,故意裝作很精神的樣子,“今日謝你相救,來日報答,我還有事,先走了。” 紀風清冷的性子,見此,便徑直回了槐山,繼續品畫彈琴。 涪滄回到栗山,累得抱著玉匣,席地而眠,醒來后,已是深夜,洞中燭火微明。 她不敢相信,此刻在這洞中見到那個曾擾她心弦的男子。 她止步不前。 “你……回來了。” “你……為何在此?” 空塵上前,看著受傷虛弱的涪滄,心疼不已,她當真是不要命了,去尋了不周。 “那不周可有為難你?” 她放下玉匣,才想起要查看自己的傷勢,還好只是傷及皮rou,“未曾,這些小傷是半途中遇到仙衛所致。” “都是我的錯,是我每每都在連累你。”未闌情緒波動,咳出血來。 她連忙去扶著他,這一舉動空塵看在眼里,滋味萬千,他竟不如一個女子勇于付出。 “我說過了,救你是我的決定。”她綻開笑顏,“幸得,已尋到藥物,只是需養這靈蟲幾日,才可起效。” 空塵打開玉匣,看著肚里有金光的甲蟲,十分不解,“這不過一只尋常蟲物,怎可醫治仙人。” “這靈蟲看似普通,實則大有療效,且等我將它養些時辰。” “你要如何養它?”這蟲來自不周,他十分擔心會對涪滄有所不利。 “交于我便是,我在老先生那里學了養蟲的術法。” 未闌也知不周的詭計多端,他并不相信不周會有如此好心,“他怎會助你?” “好了,你們不要再問了,能救人便可,無需這么計較。” 涪滄說完,抱著玉匣,離開了,這栗山多山洞,她便尋了一個,意欲即刻割破手掌,使靈蟲醒來。 空塵放心不下,欲隨她去,問問清楚也好,免得擔心。 但身后的未闌叫住他,勸他說,男女有別,夜深了,女子該有自己的事做。 那靈蟲,果真不凡,聞到她的血后,頓時醒來,將血吃得干干凈凈。它體內的金光遍及全身,她有些忐忑地將它放入背脊處,起初只是輕微的疼痛,但隨著那灼熱的傷口越來越深,她疼到難以壓制,思緒混亂,終于叫出聲來,這疼痛有別于她的心疾之痛。 未闌與空塵皆聽聞到這山中回蕩的隱約聲響,空塵出去查看,尋著斷斷續續地女子慘叫聲,他尋到此山的一個洞口,洞中微紅光芒。 涪滄上身赤裸,身上有些許傷口仍在流血,腰間圍著一件外衣,半跪在地上,叫聲凄厲。 他也顧不得男女戒律了,欲替她整理衣衫,卻見那本是黑殼,腹中金色的甲蟲,現下卻通體金色,詭異不已。他徒手在她的背脊處抓住那蟲,將其狠狠扔開,那金光頓時消散,蟲子翻身在地。 涪滄暈在他懷中,口中喃喃道,“護好……那……靈蟲。” “你到底在做什么?”空塵不可遏制地朝她大吼,那甲蟲分明是在蠶食仙脈,此女子如此任性妄為,讓人掛心。 “你到底是誰?”他是多么想知曉涪滄的所有,她究竟是從何而來,是個怎樣的女子,為何總要使他這般牽掛…… 那夜之后,涪滄醒來,知曉靈蟲之事已不能隱瞞,便作出解釋,那甲蟲名為金蚩蟲,可讓仙脈加以轉移。 空塵發怒,斥責她的魯莽,若是那不周存心陷害,只為用金蚩蟲收集仙脈,加以修煉,天下豈不是要大亂。若真是那不周好心,她丟了仙脈,便是凡人,那心疾更是頃刻間要其性命。 未闌萬分愧疚,他實在不愿這個與自己有大恩的女子,再為自己喪命。但事已至此,她默然以靈蟲為其療傷,所幸傷勢大好。 空塵失落至極,竟要以女子的仙脈來治愈師兄,而自己無能無力,無從付出。 他許諾涪滄,自己將用余生保護她。 但涪滄不辭而別,她救未闌絕非想要得到任何回報。 而對于空塵,她也不想讓自己深陷情劫之中,即便對他有意,但無果的孽緣,終究使她害怕,怕有一日,這世上又多了一個像她那樣自小無爹娘相伴,遭到遺棄的孩子。 她失去了約半寸仙脈,仙法漸漸不再隨心。眼下她并不知道能去哪里,云夢澤已毀,自己也無故人,一瞬間,她十分孤寂,從來沒有過的孤寂,這天地如此廣袤,卻無棲身之地。 她盡力飛得很遠很遠,然后落地,沿著一條小路漫無目的地走著,人間正值三月末。 白衣少年牽著一匹良駒也走在這條小路上,他見前方有一位背負著簡樸行囊,比自己年紀大的女子,欲上前問路。 “這位jiejie,晚輩有禮了,請問前方過祝籮橋后,是否南行不遠便是邊春山?” 涪滄看著這位正拱手求解的英氣少年,“你去邊春山作何?” 他稚氣未脫的臉上有著可愛的笑容,“聽聞邊春山里有溫軟桃花,這個季節賞游是極好之事。” 桃花,涪滄不禁想起姨母在云夢澤為她培植的那幾株,現下姨母的墳塋尚無著落,該去尋一風華之地入土為安。 “我也是行在路上之人,不知你所言的邊春山在何處,不過,我倒想問你,小小年紀不伴在爹娘身邊,怎遠游只為賞玩?” “我……”他的笑顏添了幾分苦澀,“我不知爹娘是誰,自小都是一個丫鬟jiejie照顧我,但去年我過完十歲生辰,她便嫁人了……” “無需介懷,這人間,青山長河也孤寂,不如我們同行,你喚我jiejie可好?” 他連忙孩子氣地緊緊抱著她,興奮地直喚涪滄,jiejie,jiejie。 她擁著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眼中噙滿了淚水,心中感慨,我涪滄何德何能,也蒙天命垂憐,得到了一個可愛的弟弟。 涪滄騎在馬上,看著弟弟牽著韁繩,不時笑著看自己,“小知,你上來坐一會吧,jiejie想下去走走。” “jiejie,要下來嗎?那我扶著jiejie。” 過了一座名為祝籮的橋,不遠處的山頂處有點點粉紅,橋下的流水中也染了胭脂之色。 “jiejie,那座山可能就是邊春山,聽聞那山上有人間最美的桃花。” “你摯愛桃花嗎?”她一手牽著馬,一手拉著小知的手。 “我并非愛花,只是我的丫鬟jiejie對我說過,身為男子要四海為家,過得瀟灑快活。” “她還說人間因為有婚喪嫁娶,生老病死,所以沒有誰會一直伴著誰,但萬物生靈卻可以。” 他天真無邪地笑,“有最美的桃花,那便也會有最好吃的蜜桃了,哈哈哈哈。” 涪滄聽到這番話,不知該作何感慨,她捏捏他還有些rourou的臉,“今后,jiejie會陪著你。” 那小小少年點著頭,又撒嬌抱著她,“我也會陪著jiejie。” 涪滄與小知行到邊春山山麓,這里有一些村舍,陌上花開,水流潺潺,真是個宜居之地。 山頂上除了桃花,還有一尊廟宇,村人說是一個外地而來的男子所建,香多為這十里八鄉的村民。 那男子自稱墨白。 他于某日來此,見邊春山山頂的桃花林,不忍離去,用悉數銀錢,建了那回音廟,供人上香祭拜。他是廟主,也是回音廟里唯一的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