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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陌路》

    作者：茶樹菇

    第一章

    第一章

    “這一刀是替我父親刺的。”章璋獰笑著，英俊的臉詭異地扭曲著，雙眼中布滿血紅。

    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章璋攪動著手中的匕首，看著眼前那中年男人痛苦而絕望的眼神，心中無比的暢快。

    一旁被繩索綁著的年輕男人驚恐的看著章璋，消瘦慘白的臉頰上瞪大的眼睛就像瀕死的魚，而被膠布封住的口中更不住的嗚嗚出聲。

    一個同樣被綁著的中年女人仿佛已經因為眼前的景象而失神，她的嘴并沒有被封，只聽到她不停的喃呢著“你瘋了！你瘋了！”

    章璋掃了眼女人，冷冷的笑著，松開手，中年男人的軀體無力的滑落，已經沒有了氣息。他就像閑庭散步似的走到了那個女人的身邊，彎下腰，湊在她而旁說：“媽，怎么樣？你的老公又死了。”

    女人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大聲的尖叫起來，她不可置信似的看著章璋，脫口而出：“你知道了！你竟然知道！”

    章璋臉上頓時沒有了表情，他死死盯著那個女人，雖然已經中年，但保養的卻著實不錯的臉，匕首輕輕劃上了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女人突然間顫抖起來，她斷斷續續的尖聲說著：“你，你不要亂來！我，我是你媽！我是你媽！”

    章璋看著女人突然又笑了，他輕聲說著：“原來你是我媽？真的么？”看到女人不停的點頭，章璋的神情瞬間再度變的猙獰起來，他說：“那我爸被人誣陷坐牢的時候你在哪兒？我爸出獄卻被人害死的時候你又在哪兒？哈！應該說你是巴不得我爸永遠坐牢，永遠出不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么？是你！誣陷我爸，害死我爸！是你！你敢不敢承認？你真是我媽么？”章璋幾乎在咆哮！

    女人瑟瑟發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章璋停了一瞬，像是恢復了冷靜，他扯了扯嘴角，笑道：“你以為我會忘記么？我替人坐了十年牢。你知道牢里是什么樣的么？你知道他媽找了多少人來□么？呵呵，哈哈哈！”章璋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轉眼又看了看那邊的年輕人。

    旋即，章璋又搖了搖頭，道：“沒事的。媽，你是我媽，我記得。”

    “章，章璋......”女人突然有了一線希望似的看著章璋。

    章璋笑笑，指了指窗臺，道：“我不殺你。你跳下去吧。我爸在下面等著你。”

    女人驚惶的看著章璋，尖聲叫著“不！你瘋了！你瘋了！”

    章璋十分好笑的看著女人，點頭，說：“你說的沒錯。我是瘋了。不過，是你們逼的。”

    章璋一把拽起了女人，把她推到了窗前......

    又解決一件事后，章璋轉頭看向了那個年輕男人。年輕男人顯然已經嚇的失禁。

    章璋搖搖頭，失笑道：“少聰，這么些年，你怎么還是這么膽小？一點都沒變呢。”章璋上前，撕開了男人嘴上的膠布。

    “章，章璋，求你，求求你......”男人聲淚具下。

    章璋聞言笑道：“這話不是以前我對你說的么？”

    “不，對不起，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不該那么對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那都是，都是我媽的主意，是我媽......”

    章璋點點頭，道：“我知道。”

    男人一下愣住。

    章璋卻好整以暇道：“所以我才讓你來這里。你媽不是最疼你么？”

    “章璋！”男人頓時大叫一聲。

    而這一瞬間，緊閉著的倉庫門外也傳來一個女聲的大叫“少聰！”

    章璋聞聲笑道：“呦，說曹cao曹cao就到了？”

    “媽......救......”男人喊了一半，卻被章璋頂上來的匕首打斷。

    然而，就在這時候，倉庫門外又傳來一聲男聲“章璋！”

    章璋愣了一下，微微皺眉，像是自言自語說：“他怎么來了？”不過，就算他來了，一切也不可能改變了。

    倉庫的門被人從外面踢開，而章璋的匕首也在這時候刺進了男人的心臟。章璋微笑著看向來人。

    中年的女人早就失去了平日那種高高在上的淡定，仿佛一個發了狂的瘋子，在看到低垂著頭，失去氣息的兒子時，她尖叫著沖向了章璋。

    而門口同樣還站著另一個男人，神情震驚的看著滿地的鮮血和尸體，以及那個仍在微笑的兇手，仿佛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中年女人一把搶過兒子的尸體，大聲叫著：“少聰！少聰！”

    章璋站在一旁，淡淡道：“他死了。”

    中年女人渾身一顫，無法形容的憤恨眼神看著章璋，她嘶聲喊著：“是你！是你！我早就該......”

    章璋笑著接下去道：“你早就該在監獄里就殺了我。而不是等我出來！”

    中年女人大聲嘶喊，冷不防她拿出了槍。

    章璋愣了一下，卻在下一刻失笑，他做出今天這樣的事，本來就沒準備活下去。這輩子他已經活夠了。他道：“你開槍吧。反正，你老公你兒子都活不過來了。”

    中年女人受了刺激一般大叫了一聲，瞬間，槍響！

    “不！別......”在門口的男人回過神似的沖過來，但一切都晚了，他接到的是章璋緩緩倒下的身體，涌出的鮮血在瞬間染紅了他的雙手。

    “章，章璋！”男人大吼著。

    章璋越來越模糊的視線中閃過男人焦急的臉，他咳出了血，笑了也哭了，他努力動著嘴唇，無聲的說：“我好恨......”

    是的，章璋恨著！他不甘心！就算他已經親手報仇，可他還是恨著。為什么這一切只有他承受？當初那個天真少年，有著無數夢想的少年......已經不在了......

    第二章

    第二章

    “章璋，去給我買個面包，餓死少爺了。”

    面對顧少聰隨手丟過來的一張十塊人民幣，章璋沒去接，只是很淡然的站起身，道：“我有事，先走。”說著章璋略略收拾了一下書包離開了教室，背后是顧少聰滿臉驚愕的表情。

    這是熟悉又陌生的校園，走出略顯得陳舊的教學樓，章璋深深的吸了口氣，眼神的余光掃到一側大門玻璃上印出的身影纖細而消瘦。

    章璋挑了挑眉，這時候的他原來是這樣的。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高一么？真是久違了的感覺。

    章璋自嘲似的笑了笑，怎么會回來的，他完全沒有記憶。只知道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倒流了。這算是老天爺給他的補償么？讓他重來一次？

    章璋伸出手，這時候他的手指骨是纖長的，小小的，一點老繭都沒有，白生生的，當然更沒有絲毫血腥味。

    原來這個時候的他，也是干凈的！他都快記不起干凈是什么樣的感覺了。

    “同學？同學！”

    陌生出來的聲音打斷了章璋的思緒，章璋轉頭一看，來人似乎有些眼熟。

    那人頭發微白，皺眉看著章璋，說：“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么在這里？不去教室？哪個班的？”

    章璋愣了會兒神，突然想起這個中年男人是誰了。他念高中時候的教導主任張什么的......素來以嚴格聞名的那種......而他這會兒顯然是逃課的樣子吧？

    章璋干咳一聲，道：“老師，我家里有點事，需要回去一趟。”

    張主任看看眼前干凈漂亮的少年，覺得似乎也不是那種壞學生，但是既然家里有事，他關心一下還是必須的。于是張主任相信了少年的話卻追問了一句：“家里什么事啊？”

    章璋眼神閃爍了一下，道：“我要去看我爸。”

    張主任驚訝道：“你爸爸怎么了？”

    章璋的聲音沒什么起伏，道：“他坐牢了。”

    張主任有些傻眼了。

    章璋就說：“老師，要是沒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章璋沒等張主任反應過來，就背著書包離開了。

    是的，章璋并沒有說假話。他要去看父親章建軍。曾經的他如此敬愛自己的父親，可是又因為父親的入獄而打碎了他的驕傲。被人恥笑，被人嘲諷，那時候的章璋羞憤欲死，甚至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那個城市，沒有去看他的父親一眼。

    一直到那一天，他被真相震驚，卻又已經沒有絲毫的面目再去見父親，直到永訣。

    而今，一切重新開始的他，不想再犯過去同樣的錯誤。

    章璋獨自來到汽車站，買了一張去往x市的票。那個時候的汽車和公路都還沒有修好，陳舊的汽車一路顛簸，滿車廂的汽油味再加上超載的人，擠擠囊囊。

    章璋臉色發白，這時候的他，還沒有受過那種非人的苦。他的身體是嬌貴的，打小就是有小車接來送往的他，就算后來到了g市，他也因為母親喬敏貞和顧國全不清不楚的關系而沒有受到過什么物質上的苛待。甚至可以說有很長一段時間，章璋還非常感激那位顧叔叔。因為有了他的照顧，他們母子才不會過的很辛苦。所以，后來章璋和顧少聰一起念書，他對顧少聰幾乎是唯命是從。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最后，章璋被一個大嬸拉著坐了半邊屁股，幾個小時的車程，顛的他頭昏腦漲，一陣陣的想吐。但目的地終究是到了。

    這個時候的x市已經沒有了章璋落腳的地方。自從章建軍入獄之后，喬敏貞很快處理了房子，搬到了g市。章璋那會兒也同樣急切的想要離開，當時還是初中三年級的他面對那些流言和嘲諷，已經到了不堪承受的地步。只是在后來，他才明白，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人生還有更不堪的一面，而一個人的忍受能力也同樣令人驚訝。

    已經是傍晚，x市的監獄早就關閉了。章璋就站在監獄墻的外面，陰森森的高墻電網，令人畏懼，卻讓章璋覺得熟悉。十年，曾經的他最好的那段年華是在這高墻之內渡過。

    他再沒有念書上大學的機會，他再沒有工作升職的機會，他甚至從沒有交過女友。曾經的他就那樣走上了絕路，而沒有退路。

    章璋緊緊攥著拳頭，不會再那樣了。他告訴自己，這輩子他要替他自己活著。那些人，那些事，與他陌路！

    沒有地方可去，章璋蜷縮在距離監獄不遠的一個公車站。天不是太冷，但入夜之后還是會有點涼意。章璋不得不裹緊了外衣，啃起了饅頭。饅頭是他之前在汽車站買的，x市的監獄在郊區，周圍除了這個公車站就沒了其他的設施。

    章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這會兒只想在明天能第一時間見到父親。等到天色漸暗，四周的景色已經逐漸看不清楚。章璋這會兒才覺得自己是不是傻了。他得在野外過那么一個晚上了？

    不過這會兒也沒了選擇，章璋把書包墊在屁股底下，席地而坐，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饅頭。可就這一會兒，他聽到身后傳來幾聲“嗚嗚”聲，這可嚇了章璋一跳。他趕緊回頭看去，居然是條瘦不拉幾的流浪黑狗，估計是聞到了饅頭香味跑過來的。

    章璋和那黑狗互相瞪了一會兒，黑狗也不叫喚，就這么生生瞅著章璋，或者說是章璋手里的饅頭。章璋眼角抽搐了一下，想想就掰了半個饅頭丟了過去。

    黑狗湊上去聞了聞，然后就甩甩尾巴，張口就把饅頭給啃了。啃完饅頭，黑狗又這么看著章璋了，這回還換了個姿勢，蹲坐下來。

    章璋瞬間有點哭笑不得，干脆就把手里另外半只饅頭又丟了過去，還說：“就這個了，可沒有了！”

    黑狗側了側頭，把那半只饅頭啃了干凈，然后就在一旁趴下了。

    章璋瞧了幾眼，也就沒再說話，靠在車站牌下面裹了衣服開始漫長的等待。這荒郊野外的，有個活物陪著，就算是條狗，那也比沒有強。大半夜的時候，章璋睡不著，還給那黑狗倒了點水喝。那水是他書包里備著的水壺。

    那狗還是沒叫喚，呼哧呼哧把水給喝了，就又趴在一旁連個動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