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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是能看見世間萬物發展規律的特魯伊之鏡,只有神能夠開啟。 只有神能夠開啟嗎? 想來她也打不開,閑著也是閑著,干脆搗鼓一下好了。 她學著特洛西的樣子,將掌心覆蓋上鏡面。 原本霧氣朦朧的鏡身竟然開始滾動,慢慢薄霧散開,愈見清明。鏡面如水洗過一樣透亮,映出她的臉龐來。 簡底棲有些吃驚,她只是隨意試一下,竟然也能打開這鏡子? 她閉上眼冥想了一會。 那鏡中便開始逐漸露出了奧爾菲斯的模樣。 特洛西說,特魯伊之鏡會捕捉人的所思所想,展現那個片段的場景。 她看見白色里的宮殿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是伽夕。 他身旁都是空蕩蕩的酒壺,眼角帶著淡青色的痕跡,身形消瘦了許多。他一向最愛干凈,挑剔至極,什么都要求最好,如今卻這樣不管不顧地倒在地上。 那地板一定很冷。 她看見他的手臂被凍得青白交錯,卻毫無顧忌地敞開胸膛,醉眼朦朧地喝酒。 偶爾聽見伽夕兩句嘀咕。 “卡卡……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我知道,你是來報恩的?!?/br> 外頭杜波依斯邁著步伐走進來,艱難扶起地上的人。 “伽夕大人,您快起來吧,怎么就在地上睡了?!?/br> 男人恍若未聞,仍在念著什么人的名,提著酒杯莞爾一笑。 “喝……今天是我結婚的好日子,都喝,都喝啊……哈哈……” 最后他被踉踉蹌蹌扶上了塌,頭剛沾上枕頭,便沉沉睡去。 沒想到伽夕竟成了一副模樣,也許是她對不起他。 · 簡底棲不忍再看,鏡中也跟著畫面一轉。 眼前油燈微弱,那亮光并不顯眼,似乎這里是一座地堡。 有人說:“卡蘿爾他們去海上航行都一個多月了,現在還沒有動靜嗎?” 另一個人接道:“哪有那么容易,你以為奧爾菲斯是你家后花園,邁個腿就到了?我估計,保不齊啊他們都葬身大海了?!?/br> 第三個聲音低聲呵斥:“別亂說!一切都沒定數,不要烏鴉嘴?!?/br> 第二個人哼了一聲:“有什么亂說的,我們還不是只能在這里等消息。也不知道王都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法斯特應該已經替我們把消息帶了大家了吧。” 不知道誰嘆了口氣:“但愿如此吧。這里消息閉塞,別等我們出去了,外面世界早換天了我們都不知道?!?/br> 此話一出。 氣氛一時間變得凝重起來,沒有人再開口了。 簡底棲微愣,他們剛才提到了她的名字?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腦海里隱約想要跳出,卻沒什么頭緒。 奧爾菲斯是很難到達的地方嗎? 她想不出所以然來,現存的大部分記憶都是從奧爾菲斯開始的。除了一些和加西亞的零碎相處片段,她想不出什么更有用的東西了。 · 簡底棲指尖微動,鏡中的畫面又翻轉起來。 她看見鏡中的少年身上插滿了箭羽,劍插進地里,單膝跪地,死狀十分凄涼。 對方口中,最后逸出的音節極輕。 她湊近鏡子才聽清,那是一聲帶著顫音的“jiejie”。 聽著心里難過,酸楚得很。 簡底棲看清了他的臉。 生得很白凈,眉眼十分清秀,甚至帶了一絲稚氣。薄唇上沾著淡淡的血漬,像赤色的小花一樣點點綻開,滴到地上。 身旁暗衛大喊了一句:“埃比德大人——” 便立即被城樓上的箭羽射穿了喉嚨。 埃比德…… 他的名字是埃比德嗎? 聽著似乎很熟悉。 簡底棲耳邊,隱隱響起了某個女孩子的低泣聲。 [盡管我不斷告訴自己,埃比德已經不再是那個我熟悉的孩子了,我不該幫他開脫,可是……] [可是,到底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ㄌ}爾,我不知道自己現在除了努力做這些,還能做什么。我在地堡里幫助大家的時候,內心總是會覺得很歉疚……我也不希望那個助紂為虐的人是埃比德,可我……] 她聽見自己說: [神會明白你的誠心,也一定會給予你寬容。答應我,不要再為埃比德的事自責了好嗎?] 埃比德。 好像是那個女孩的弟弟,是她所珍視的人。 可是他為什么死了? · 簡底棲皺著眉,難受地搖了搖頭。 她感覺力氣有些被抽空,鏡中的畫面又翻涌起來。 畫面再次停止,是在某個人的臥室。 少女站在窗邊,靜靜地倚在臺上。 “法斯特,你知道嗎?塔克王國已經不復存在了,圣靈教已經攻破了王都,聽說了帶頭的人正是迪希雅公主?!?/br> 床上的男人立即繃緊了神經。 “迪希雅?是迪希雅殺進了王都?” 姬瑪笑了。 “是啊,聽說她從宮殿頂上摔下來了,死得極為凄慘。你父親說,他準備把納爾森家族這些年積下的所有財富,都盡數送進王宮,只盼望求得平安?!?/br> 法斯特默默良久,才道:“這些已經不是我所能抗衡得了。父親的決定,我無法干涉,但我也不會茍活在圣靈教的羽翼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