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這小孩剛來到一院的樣子。

    那時候他渾身臟兮兮，護士想給他洗澡，反而被攻擊, 他的攻擊意圖非常強，醫生護士甚至護工三四個大人都難以摁住他。

    又因他身份特殊，最后洗澡這活兒只能放任不管。

    雖然在洗澡上表現出兇猛勁，但他對女孩子挺溫柔，下手比對男護士輕許多，所以院長安排女護士和女醫生跟他溝通和相處，至少不會動不動就發生被折斷手腳之類的可怕事情，但是脫臼還是不可避免的。

    302注射室里面已經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醫生等著，見小孩神氣十足走進來，連忙朝他招手道：“今天是最后一針疫苗，你要記得放松，千萬不要用力。”

    小孩難得乖巧點頭，破天荒的特別配合，他伸出臟兮兮的手，準確來說他的手上只有一處地方是干凈的，那就是被護士清理出來特意打疫苗的地方。

    “記得一個月后回來還有一次疫苗，然后做全身檢查。”醫生溫柔的叮囑著，趁小孩不注意扎下去。

    神奇的是今天小孩一點都不緊張，肌rou變得軟綿綿的，針頭很容易扎進去，總算不會出現打針扎彎針頭的現象。

    疫苗全部打完，得到醫生的同意，小孩飛快轉身離開，他跑得又急又快，轉眼到達一樓大廳。

    “明……明……”他跑到明圣纖身旁站定，在一院要被哄著才會乖巧的小孩，見著明圣纖就自覺聽話。

    “喏，你的劍。”明圣纖一大早先去研究所把劍拿回來，才來一院。

    大劍身長一米七，重量實屬不輕，她提著走到一半使不上勁，一路拖著過來，沒想到劍身一點磨損都沒有。

    未來抱住大劍，揚起燦爛的笑容。

    見他一排大白牙齒，明圣纖也沒忍住露出一抹微笑，她問道：“我看你有練過劍，那你的劍有名字嗎？”

    她只是隨口問問，沒指望未來會回答。

    但這回，未來聽懂她的話，字正腔圓的告訴她：“天命。”

    有點酸掉牙啊，這名字。

    明圣纖用舌頭舔了一下后槽牙，然后打趣他：“我聽說，人家護士jiejie給你洗澡你還不樂意，我聞著你好像都發臭了。”

    未來裝作沒聽懂的眨眼。

    其實明圣纖這句話倒沒夸張，未來第一次出現就仿佛從深山老林走出來一樣，十足一個野人，那時候已經很臟。

    后來穿上新衣服也只是外表光鮮亮麗而已，他帽下的小臉依舊很黑，更別說混沌攻城開始，他的衣服就再也沒有干凈過，血液、炮火、泥土在他身上應有盡有，就連一直保護很好的帽子也在和混沌交戰時丟失。

    在副本里她沒有太多時間去管未來，因為她覺得未來只是副本里的npc，直到后期，未來一直在救她。

    嚴格來說，如果沒有未來出現，她應該就在副本長眠了，哪里還能看見現實世界中的太陽？

    “走，jiejie帶你回家。”明圣纖拉住他黑色的小手，不嫌棄他一個月不洗澡的味道。

    兩人走路回家，沒有坐車，明圣纖怕一上車就被司機師傅趕下來，畢竟未來的味兒確實有些嚴重。

    好在經過兩次副本的鍛煉，她的體力好了許多，一小時的路程并不算什么。

    兩人來到破舊小區樓下正好遇見林采薇三人，其中宋靖棋和盧照還提著兩袋衣服，那是他們給未來的禮物。

    五人結伴上去。

    “誒，你真要收留他？”盧照單手插在褲兜，另一只手提著袋子，走得一身輕松。

    明圣纖反問他：“你被他救的次數還少？”

    副本結束那天，她問未來要不要跟她離開，實際上并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帶走未來。

    那天未來跟小狗一樣撲到她身上，兩人一起跌出副本，有一瞬間未來臉上閃過一絲得逞的笑容，明圣纖以為眼花，再想細看，未來就被醫護人員帶走。

    他不屬于現實世界，身上不確定有沒帶回病毒，而且沒有接種疫苗，難以在現實中生存，所以必須帶回去經過一系列的檢查和種下疫苗后才能接回來，這樣一套起碼要三天時間。

    其實她本以為出副本后，未來會跟妖風一樣成為靈卡，可沒想到未來在靈點里似乎有點特殊，他跟著出來卻依舊是人類的模樣。

    也許未來是人。

    在《象牙塔》里很特殊的人。

    “仔細想想，我被他拋棄的次數也是最多的”盧照看向抱住天命的未來：“說吧小鬼，混沌背上幾次對我視死不見，心里可有懺悔？”

    盧照指的是好幾次在混沌背上，未來只拉住明圣纖而不拉住他的事情。

    未來不給他面子，吐出舌頭。

    明圣纖安慰他：“當作你去新副本之前的最后一件善事，攢點人品，免得運氣不好死翹翹了。”

    “呸！”

    知道盧照倒霉要去額外副本，林采薇和宋靖棋紛紛笑出聲音。

    “我說你那么好運抽了個建筑系，原來報應在后頭！”林采薇笑著說道，“這樣對比起來我的太平間什么學還是不錯，至少我的完成度有55%，加上第一次，就超過60%了。”

    宋靖棋說：“現在全國進度最高應該是明圣纖吧？”

    “目前是。”明圣纖用鑰匙打開大門，卻看見從門縫掉下一疊相片，她不動聲色把照片放進鞋柜。

    然后去浴室把熱水器打開：“未來過來洗澡，你們兩個做哥哥的過來幫忙。”明圣纖頭也不回的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