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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寵姬與賢后的距離在線閱讀 - 第25節(jié)

第25節(jié)

    這算盤打得是不錯,可惜昭律一點(diǎn)不配合不說,人選還很難找。按照武王的想法,若是娶個洛都里的帝女,說不定后面能減少不少阻力;可是越國在洛都里的名聲早就等于沒有,天子如何肯將自己還未出閣的meimei嫁給一個很可能成為叛臣賊子的諸侯?若是之前的招安也就罷了,在越國做了這么多事情以后,已經(jīng)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一群大臣出謀劃策,最后還是沒有辦法。最后眾人一致覺得,就以洛都這樣的情況,若是娶了一個非蒲朝不可的烈女什么的,到時候拖后腿就會更糟糕,還不如換個人選。

    這一換,便換到了樊國王姬虞嬋身上。最重要的血統(tǒng)有了,其次的樣貌也不錯,才學(xué)最最末——而且,樊穆公極其寶貝他這個女兒,不說是說一不二,那也是盡量順著的。就這樣,虞嬋沒養(yǎng)出公主脾氣,足以說明樊穆公教得好;也就是因?yàn)檫@點(diǎn),沒有人能從樊穆公嘴里輕易套得嫁女的承諾。

    不過,只要武王想做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這件事再難,難道還會比他的終極目標(biāo)更難的嗎?不容易,他們就正兒八經(jīng)地花心思上去。樊國王姬總不可能不嫁吧?昭律雖然有些頑劣,但還能挑到比他更好的?退一萬步說,他們越國好歹也是很有實(shí)力的吧?當(dāng)然,如果一門親事要說到最后這樣的程度,那也就不是他原來的本意了。

    抱著這樣的心思,武王命人備好了儀仗禮物,尋了個空閑時間去求親。他本以為這件事要花不少功夫,只是嘴皮子功夫絕對省不了;但是,實(shí)際上,等他真到了樊國,才發(fā)現(xiàn)那些傳言似乎都有些假,至少樊穆公絕對沒有那么挑剔女婿。

    其實(shí)這其中有另外的隱情,但武王并不知道。昭律自然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他的第一個夫人,正室夫人,肯定是這么挑出來的。不是樊國王姬也會是別國的貴女,所以他也沒有上心。

    只不過在這樣的時候,忠心于武王的大臣在忙著這塊,心思過分活絡(luò)的大臣就想到別的地方去了。越魏之爭三年五年的難分勝負(fù),武王能不能撐到那時候是一說,魏國年輕有為的桓公即位又是另一說。

    總有人想著哪里都不能丟下,兩頭都要討好,比如說秦興思。在知道這消息之后沒多久,他思來想去,覺得如果想要確定在新朝里的一席之地,他就該在兩邊都做工夫。

    雖然叫人帶話的時候,秦興思留了個心思,沒將自己的信息都透出去,而只是隱晦地稱是越國大臣,素聞桓公有賢名,這才想結(jié)識一二,也沒有說什么別的事情。他也挑了個好時候,正是魏國得了小勝之時。

    但對于田克來說,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了。戰(zhàn)場之上,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就因?yàn)橐粓鰟倮拖胍Y(jié)識敵方國君,未免也顯得太小題大做。那也就是說,越國內(nèi)部肯定還出了什么別的問題,讓有些大臣認(rèn)為他們不一定能贏,所以另找退路。

    兵士沒問題,糧草沒問題,策略沒問題……這剩下的只有人了。有什么人的細(xì)微動靜都能影響到下面人的信心?顯然這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武王昭崇。而打聽到武王平時的大致作息,不是神醫(yī)也能猜出他大概有什么病癥了——心火淤積,積勞成疾。

    田克覺得自己的猜測基本準(zhǔn)確,立刻寫了一封信,在戰(zhàn)爭膠著的時候派人去送給了武王。他一貫洞察他人心思,知道對方軟肋在哪里,就明里暗里刻意挑著那方面的刻薄話兒說,然后再把越國有叛臣的事情透露,暗諷對方不得臣心。

    換做是平時,也就罷了。但是武王收到信的時機(jī)實(shí)在也不大對,是在越軍吃了個敗仗、他正發(fā)了一通火之后。結(jié)果再這么一看,氣急攻心,當(dāng)即吐血暈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武王暴斃,這消息傳回呈都,當(dāng)時監(jiān)國的公子昭律立時就懵了,被炸的。

    怎么可能?他父王明明去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感覺幾乎就在一瞬之間,毫無所料的,越國一統(tǒng)天下的擔(dān)子就落到了他肩上。

    76第七十五章 番外 穆公秘事

    平王二年,春。

    偏于中州之地的呈都,天氣還是料峭的寒冷。而位于江南的樊國國都云陽,已經(jīng)有幾枝粉嫩的桃花綴了苞。春江水暖,草長鶯飛,端得是二三月間的好風(fēng)景。

    按照習(xí)慣,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頭百姓,都挑著空閑的時候,去江岸邊上走走,竹林踏青。穆公脾性溫和,向來體察民情,今年自然也不會錯過。

    只是公子虞城不大樂意。穆公與結(jié)發(fā)夫人恩恩愛愛,相敬如賓,就算是夫人已經(jīng)去了好幾年,也沒有續(xù)娶,膝下就只有原配留下的一子一女。他是穆公的長子,meimei虞嬋遠(yuǎn)嫁越國,這諸侯的公位穩(wěn)穩(wěn)地落在他身上,當(dāng)真是一點(diǎn)也不用憂心。而且穆公雖然不怎么發(fā)脾氣,但是教子的功夫可謂一等一,虞城虞嬋都對他敬愛萬分。

    所以虞城自然不是為了君父的位置去介意。他所介意的是,自從母后去了以后,君父表面上沒說什么,但身子愈來愈差。此時雖然春意來了,但那江上的風(fēng)一陣一陣吹,也不是鬧著玩的。

    對于兒子的憂慮,穆公笑著擺了擺手。“倒也不必太在意了。寡人的身子,寡人自己清楚。便就是退一萬步,城兒,你也該讓為父踏最后一次青吧。”

    這話說得溫和無比,但其中的意味卻是決絕。虞城一向知道自家君父溫和的表面下其實(shí)是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也只能服了軟。“那孩兒便讓人注意著些。這天氣還是有些寒涼,孩兒叫人繼續(xù)給您攏著點(diǎn)炭火。”

    見君父點(diǎn)了點(diǎn)頭,虞城便退下去了。出門之后,一路見到他的守衛(wèi)和宮女莫不一一給他行禮,不過他都當(dāng)沒看見。眼見君父身子一天天弱下去,藥石罔顧,他竟然是一點(diǎn)辦法也沒有。這叫他如何高興得起來?

    虞城想著想著,就不免想到了他那個一貫受寵的meimei。可惜小嬋遠(yuǎn)嫁,不然這時候隨便撒個嬌,鐵定比他說話管用。只是昭律剛登位不久,又聽說今年塞了一批新人進(jìn)后宮,恐怕小嬋日子也不怎么樣吧?這時候若是送信過去,只能添亂。

    真是煩心,煩心透了。

    而在另一頭,穆公緩緩踱步,走到了窗前。外頭春雨綿綿,遠(yuǎn)處白朦一片,近處卻是滴得花葉都發(fā)亮。他當(dāng)然知道他自己的身體如何,說是身子弱,其實(shí)是心病。一半是對亡妻的憂思過度,一半是對一雙子女的考慮。

    前者暫且不提,后面一半真是有些麻煩。

    先來說虞城。他這兒子長得像他,脾氣也略有肖似,只是要更心急一點(diǎn)而已。這是年輕人的通病,只要不是太沖動,就沒有關(guān)系。虞城從小就注定要成為一國國君,該知道的也知道了。他們樊國在前些年許了虞嬋嫁過去的時候,就已經(jīng)選了越國這邊。不能反悔,只能走下去。

    穆公原本有心多撐幾年,幫兒女把路鋪平,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武王竟突然死了。局勢大變,他之前的謀劃都成了空。而越魏開戰(zhàn),越國輸了,他們也連帶著受了不少損失,這也是必然的。如今平王即位,見著還是個端正模樣,但是回來之后,聽著卻是個紈绔子弟,這就叫他不得不著慌了。只是這時著慌,也已然無用。再想到女兒的那幾句批語,他又鎮(zhèn)定下來。雖然命中有大劫,但卻是注定的母儀天下的命格;如今又是鞭長莫及,不是他想要幫忙,就幫得上的。

    想到這里,穆公覺得面上一涼,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噴嚏。原來是一陣?yán)滹L(fēng)夾著雨點(diǎn)打進(jìn)了窗戶。一邊的宮監(jiān)立刻上前,輕聲道:“君上,您的身體……”

    就是被虞城緊張的,現(xiàn)在連下人都是這一種驚弓之鳥的模樣。穆公擺了擺手,道:“把窗留著,扶寡人去榻上坐著便好。”

    宮監(jiān)暗暗擦了把汗,急忙過去搭把手。他們這宮里的塌都是特制的,底下烘著火龍,也是公子給君上特意改造的。如今這么說,他們做下人的當(dāng)然覺得好。不然,公子發(fā)起火來,都是他們底下人的責(zé)任。

    樊國一向與友鄰交好,前兩年的戰(zhàn)敗事宜已經(jīng)處理得差不多。等到踏青之時,那江岸邊上的街市之間,人潮摩肩接踵,端得是一副熱鬧景象。不少人在青石板橋上駐足停留,文人墨客們偶然得了幾句佳句在吟,穿著諸如藕荷、緗色等新鮮漂亮衣裳的少女們聘聘婷婷。歡聲笑語,傘蓋京華。而若是家底雄厚的人家,都是乘一條畫舫,在水上順流而下,絲竹聲聲,羨煞旁人。

    王宮里出來的穆公一行人也在這樣的一條船上面。前幾年,他們是在岸邊上走的;只是今年,虞城說什么也不讓,而穆公的體力也衰退得厲害,所以只能乘船而下,看看邊上的情形。他們衣著華麗富貴,不過在這樣的情形下,也不會招來別人的注意——這河水上的畫舫又不止這一條。

    穆公穿了一件寶藍(lán)羽縐面紫貂皮的鶴氅,顯得年輕了不少。他站在船頭,望著開闊的河面,耳邊還能隱隱聽到岸上鋪?zhàn)幼鲑I賣的聲音,便不由得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便就是他撐不下去了,現(xiàn)在的情形叫城兒接手,也不算太難。“今日倒是熱鬧得緊。城兒,你將來也定然要多多出門,可不能在宮里兩眼一蒙,就算完事兒了。”

    “孩兒記得了。”虞城跟在他一邊,聞言恭敬地道。只是他說完以后才回過味兒來,穆公這話說得十分輕巧,但是這以后……聽起來怎么像在交代遺事?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道:“這外頭冷了么?君父不如進(jìn)船艙里去看吧?”

    穆公又?jǐn)[了擺手。“有些事,遲早都要說,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了。”他還想說點(diǎn)什么,只是一陣痰意泛了上來,旁邊立即有人奉過了銅盆清水。

    待這件事處理完后,虞城正想再次勸說穆公回船艙里去,突然岸上傳來女子清脆的笑聲。兩人一起望了過去,只見一群外頭罩著紗衣的少女在挑油紙傘,人人手里都拿著一把。傘面繁花,襯著人臉如玉,煞是好看。

    此情此景,便就只能叫他們想到一個人。穆公放下手里的帕子,微微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道小嬋怎么樣了。”

    當(dāng)日武王來給兒子提親,準(zhǔn)備的禮物幾十車,排出去三條街。這排場足夠了,表面上看起來,也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人人都說虞嬋是穆公的心肝寶貝女兒,絕不是輕易能娶到的;但只有穆公自己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在等武王上門來提親。

    原來按照慣例,上至天子下至平民,若是有這能力,定會在子女出生之后請人占卜一卦。這占卜的結(jié)果當(dāng)然各有不同,但虞嬋一生下來便有不同了——她出生之時正是夜里亥時過半,天上七星捧月,大吉之兆。穆公大為欣喜,再請人這么一卜,結(jié)果卦象把知道的人都嚇著了。

    天嘉富貴,及笄安寧;一朝劇變,否極泰來;得失寸心,百鳥朝鳳。

    這就明擺著。不論過程如何,虞嬋命里注定是要當(dāng)王后,而且是這天下的王后。用的還是百鳥朝鳳,說明還不是普通的情況,而是天下人都心悅誠服。

    一般來說,這聯(lián)想便是,虞嬋將來能嫁進(jìn)洛都里去。但是洛都里,公子虞墴年紀(jì)比虞嬋大出了十幾歲,現(xiàn)在已經(jīng)張羅著娶妻了;還有親緣關(guān)系擺在那里,嫁過去的可能十分小。而且說一句不敬的話,以蒲朝王室的水平,想做到百鳥朝鳳什么的,未免難以辦到。

    穆公沒有反叛之心,只想好好守著樊國,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形是怎樣的。卦象說得含糊,他也已經(jīng)察覺出來了。南越北魏,都想要這天下,實(shí)力也是均當(dāng)?shù)摹T絿诱崖啥q,魏國公子田克七歲,哪個都比虞墴可能得多。

    至于在這兩個國家之間,為什么穆公偏向越國,那也是有原因的。自家女兒從小生長在南方山明水秀之地,這地方氣候適宜,水土養(yǎng)人。而呈都倒還好,至少還有山有水,風(fēng)俗習(xí)慣還能近點(diǎn)兒;絳都可就略糟,南北差異擺在那里,平原一馬平川,民風(fēng)又彪悍,怎么看都不大合適。

    再從年齡來看,若是虞嬋嫁給田克,那時候也定然不可能是嫡妻了。這天下諸侯國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他樊國一個諸侯有女兒。魏國怎么可能特意等他們?

    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越國的整體實(shí)力其實(shí)還是強(qiáng)于魏國的。那時的穆公怎么算也不會知道,正當(dāng)中年富強(qiáng)之時的武王會突然暴斃。

    女兒以后會有好前程,穆公自然是高興的。但是他又有這樣的擔(dān)心,一是,這話泄露出去必然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招一大堆人來給他們添麻煩;二是,百鳥朝鳳之前還有否極泰來呢,能用得上這個詞的還不知道是什么大災(zāi)難,能不能挺過去還是個問題。

    為了這兩個原因,穆公悄悄地叫人改了最后一句。成了普通的大富大貴之語之后,這就顯得一點(diǎn)也不顯眼了。虞嬋平平安安地長大了,期間的一切都非常好。

    這件事穆公沒有和任何人提過,直到現(xiàn)在想起來,覺得自己再不提,就沒有時間了。“城兒,進(jìn)去說話吧。”這種事,當(dāng)然必須隱秘交代。

    虞城先是高興于君父終于采納了他的建議一次,不過半刻,就被他所聽到的內(nèi)情震驚了。沒錯,他很疼他meimei,那不是因?yàn)檫@個卦象,而是因?yàn)橛輯缺旧砉郧捎致犜挕=Y(jié)果,事實(shí)上卻是這么一回事嗎?因?yàn)榫缚桃獾难陲棧运鹠eimei才會有一個相對平靜安寧的童年?

    “為父也知道,想幫忙也不那么容易。”穆公最后總結(jié)道,“但是這一劫到現(xiàn)在還沒來,不得不讓為父擔(dān)心了。”若是他沒有料錯的話,這件事應(yīng)該快要發(fā)生了。而他有可能撐不到那時候,當(dāng)然要囑咐兒子注意。

    “孩兒記下了。”虞城重重地點(diǎn)了一下頭。便就是他不知道自家meimei有多大成就,他也是一樣照顧著的;如今知道可能會有問題,那當(dāng)然也會小心仔細(xì)地都顧全了。只是穆公這話比之前的那句還像交代遺言,他接下來就哽住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后半句也許有逆轉(zhuǎn)的可能,前半句……還沒有人能逃脫——

    平王二年四月二十四,樊國穆公薨。

    平王二年五月初三,樊姬得知消息,加之王不聽勸告,吐血于嵐儀殿,立昏厥。

    77第七十六章 遷都雍地

    平王十年五月初八,王召集天下諸侯王公,于洛都清平殿稱帝,改國號大越,年號清平。是日,為清平元年,其后大軍返。之前多年征戰(zhàn),帝雖未撤諸侯之位,但已掌天下之權(quán)。

    清平二年八月初一,帝北遷都于雍。雍水河畔,大越宮建,是為天下之中。繁華舊都之宮殿,此后僅作夏宮之用。

    正是七月金秋,桂子十里飄香。雍地位于阿陽山南,雍水之北,地勢高低,易守難攻。河邊平原綿延數(shù)百里,一年四季風(fēng)調(diào)雨順,堪稱天府之國。大越宮就是從河邊高地平地而起,層層疊疊,高臺森嚴(yán),毫無疑問地是雍地最高、最廣闊、最莊嚴(yán)的建筑。再等到宮殿建成、帝后北遷到達(dá)此地,這里就不僅僅是個天府之國了,而可以名正言順地改名叫雍都。

    經(jīng)過工匠們一年多的緊張趕工,此時宮殿的主體——天門宮及其后面配置的寢殿——早已完成。還在呈都的陛下下了旨意,新朝奉行節(jié)儉,不許太過裝飾。而仿佛是為了防止底下人“不小心”弄得太過富麗堂皇,這遷都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一,實(shí)在是讓人怎么趕也趕不及了。

    雍地本是務(wù)農(nóng)為主,間或有些打獵的和打漁的。便是有些小街市,那也上不了大臺面。不過是占了地利之便,新都才選址于此。這也就意味著,要建的東西十分多——護(hù)城河,城墻,門樓,宮殿,等等。光靠本地的農(nóng)民是不夠的,所以許多南人奉旨北遷,也有許多北人奉旨南遷。這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也不乏底層商農(nóng)。這一年多以來,已經(jīng)有許多人一批一批地到達(dá)雍地,慢慢地適應(yīng)了氣候,重新做起了自己本來的營生。

    眼看距離遷都之時只剩一月,雍地也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那幅樣子了。河水澹澹,城墻高聳;街市交錯,人流密集。都城正中是天子的宮殿,僅僅是按照規(guī)制的五重宮門,就足以彰顯君臨天下的威勢。

    正是開市后的早時光,人最多的地方自然是早點(diǎn)鋪?zhàn)印Uǖ盟执嗟闹ヂ榇舐榛ê图t豆餡兒麻團(tuán)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雪白的米糕饅頭旁邊是金黃的玉米面餑餑,豆?jié){和羊奶應(yīng)有盡有,端得是一副南北合璧的好樣兒。

    鋪?zhàn)永习迨莻€精神很足的北方漢子,前幾個月娶了個南邊的水靈姑娘做老板娘,于是這精神頭就更足了。這不,他手里炸著油條,眼睛里還注意到了長街那頭走來的老顧客,不由得亮嗓子招呼了一聲:“二位大人起得真早誒!今天是要玲瓏蒸糕還是百果小籠?全都給您備下了!”

    做小買賣的,也該有點(diǎn)眼力見兒,至少鋪?zhàn)永习褰^不是看見誰就稱呼大人的。只是這二位衣著華貴,談吐不凡,絕對不是普通人家。而且他們都在這條街上有府邸,正是對門,氣派得很。再聽那南方口音,就算是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官,也該知道是從呈都派來的先行大臣了。

    兩人很快就走近了。他們一個年長些,一個看起來年紀(jì)還很輕。年長的一副好脾氣的老先生模樣,聽到這話就笑道:“什么都能省,就是每日里的早飯錢從來省不下來啊!”然后他深深嗅了一口氣,道:“今日也不要那許多清淡的了,來個拿手的油炸千層酥好了!”

    那年輕的看起來也沒什么官架子,只不緊不慢地跟了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什么都能省,早飯是決不能省的。”然后他也轉(zhuǎn)向了老板,道:“今天給我來份和他一模一樣的。”

    老板聽了這話,哪里還有不高興的道理?他當(dāng)即就爽快地應(yīng)下了,給他們張羅好桌子。

    “聽起來還真是一套一套的,唬人得緊。”兩人走過桌子那頭,年長的那個又笑了一句。“剛才那句又是和夫人學(xué)的罷?”

    “那也沒法子,誰讓夫人說得有理。”年輕的眨眨眼,扇子一刷,赫然正寫著這么一句。

    年長的定睛一看,瞬間就繃不住了,大笑起來。他們越國,哦,不,大越的左司馬,平日里愛好是插一把扇子在身上也就算了;可是,人家文人雅士題的是詩句,他竟然就題了一句大白話!

    “這才是應(yīng)景之作嘛!”年輕的也不介意,只收攏了扇子。因?yàn)榈昙乙呀?jīng)上菜了,熱騰騰的新鮮豆?jié){就先捧上來兩碗,然后是兩碗碧蔬粥,接著是精致的小籠水晶蝦仁餃子,最后上來的是噴香的千層酥,上頭還有些熏rou末,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動。“我便不客氣了!”他這么說了一句,立時就開始大吃,一點(diǎn)看不出之前的佳公子模樣了。

    “得了吧,你什么時候和我客氣過?”年長的笑罵了一句,也開始動筷子。他們這一趟先來,倒是不壞,至少提前飽了口福,是不是?

    這兩人正是奉命先達(dá)的昭出和樂常。吳靖倒也想來,可惜他一個大司馬,打仗是個能手,但建城基本沒他的事情,所以只能是樂常跟著昭出來,至少他還能做監(jiān)工。而雖說是跟著,若是鋪?zhàn)永习逯浪哟囊粋€是莫敖兼任大宗伯,一個是即將封侯的左司馬,說不定會跪著上盤子。

    兩人吃飯很快,因?yàn)檫€有事情要做。等他們擦嘴的時候,外邊就已經(jīng)停了兩輛馬車,等著他們上去了。再等到兩人離開,旁邊桌子的客人們紛紛翹首看著那個方向,直到看不見了才算數(shù)。

    “吃得還真是干凈……”

    “陛下不是號召節(jié)儉么?這是當(dāng)然的啊。”

    “這到底是哪兩位大人啊?這么多天了,就知道是大人?”

    “等陛下來了,大人們得了封賞,這才好往門口掛牌匾吧?”

    “說的也是,這一輪大赦天下可不能少。”

    “簡直都等不及八月了啊!”

    “就是!就是!”

    正在眾口紛紛間,又有一大一小進(jìn)來了。這家早點(diǎn)鋪?zhàn)舆h(yuǎn)近有名,人多正常,故而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是一對父子,大的文質(zhì)彬彬,一身書卷氣;小的看起來才六七歲的樣子,一雙眼睛大而靈動。兩人在空出的桌子上坐下了,當(dāng)然也聽到了旁邊人的談話。

    小孩子一向不怎么坐得住,尤其是在聽到那些話之后。但是他也知道這里不是洛都,所以就小心翼翼地往父親邊上湊,奶聲奶氣地問道:“爹爹,為什么都是國都,洛都和雍都不一樣?”他懂事起就跟著爹爹和鄒爺爺,他們說的大道理一知半解,其中就有一條,要體察民情。這種時候,眾人交談都很小心,他自然也就跟著小心了。

    “你個機(jī)靈鬼。”被稱為爹爹的書生笑道,眉宇之間卻有些不易察覺的憂慮,“你到時說說,是哪里不一樣了?”

    小男孩頓了頓。他覺得應(yīng)該有很多不同,但是現(xiàn)在想起來的有一個最明顯:“雍都的大人們吃飯不用清場!他們還會付錢!”雖然他沒有看到,但如果沒付錢的話,這早點(diǎn)鋪?zhàn)永锏娜瞬挪豢赡苁沁@種反應(yīng)呢!

    書生也知道兒子說得不錯。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道:“爹爹還去過呈都,那里也和洛都不一樣。”是啊,怎么能一樣呢?一個是正當(dāng)日出之時的君王治下,一個是垂垂老矣的耄耋王朝,怎么能一樣呢?

    小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爹爹是說,呈都和雍都是一樣的?”他看著自家父親點(diǎn)了點(diǎn)頭,突然又想到一件事:“那爹爹也見過陛下了?國都是陛下的,洛都和雍都又不一樣,那陛下是不是也不一樣了?”

    這問題問得不錯,但是現(xiàn)在說的話,不免就要耗掉很多時間。這時候他們點(diǎn)的東西也送上來了,書生將一碗牛奶端到兒子面前,溫柔地道:“先吃飯,吃完了爹爹再回去和你說。”

    小男孩雖然很想知道,但是這時只乖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雍都里也有他喜歡的各種糕點(diǎn)小食呢……鄒爺爺若是來了,也一定會喜歡的。但是他為什么不來呢?難道是因?yàn)槁吠咎h(yuǎn)了?

    早點(diǎn)噴香味美,太安不一會兒就只記得吃了。太常看著自家兒子略有些急的吃相,眉心又微微聚攏起來。他的恩師是鄒南子,而鄒南子跟著代王在洛都西門自焚了。這件事他還沒告訴太安,想著能瞞一陣是一陣。作為鄒南子的得意弟子,他本該也這么做的。但是他不能,至少不能丟下自家只有六歲的稚子,還有老師身后留下來的師母等人。

    清流一向廉潔奉公,若是沒了俸祿,全家老小都養(yǎng)不活。有這么多人要照顧,太常又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只能奔著雍都來。只要新帝還是他之前見過的那個越王,新后還是他之前見過的那個越后,他就有信心能謀取一官半職,不負(fù)老師的身后所托。

    太常知道,這么想的不止他一個人。洛都里的官員,原本都以為昭律會定都于洛。沒想到昭律只在清平殿稱了帝,轉(zhuǎn)頭就回呈都里呆著了。再接下來的消息,就是定新都于雍。

    這可讓一大群人慌了手腳。蒲朝定都于洛幾百年,各個官員在洛都附近都是根基深厚。他們原本就想,只要昭律遷都過來,那他們基本就和平時一樣,該怎樣就怎樣,連陛下的稱呼都不用換。未曾想昭律直接來了招釜底抽薪,遷新都,誰都不要想做地頭蛇。

    太常不知道原本呈都里的重臣怎么想,但考慮到秦黨已經(jīng)被昭律連根除去,恐怕也沒有多少人反對這件事。畢竟現(xiàn)在大越坐擁天下,而雍地地理便利,更方便監(jiān)管北方。雖然越國一早稱了王,但呈都還是諸侯的規(guī)制,對于天子來說不夠大。要拆了改建的話,還不如建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