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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論寵姬與賢后的距離在線閱讀 - 第16節

第16節

    “現在想起來,那時大概是meimei一生里最美的時候。”秦文蕙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慢起來,帶著無限的回憶意味。

    聽著這些話,虞嬋抿緊了嘴。這倒不是她吃醋,而是在她看來,秦文蕙一開始就沒意識到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就是,昭律是越國的王上,而她是越國權臣最喜歡的小女兒。自古君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就算昭律真的是昏庸無道,也不見得喜歡往自己身邊安插一個權臣的釘子。那這種主動示好,他做出來肯定就是有目的的。

    虞嬋覺得她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卻一閃而過。“這件事你沒和秦令尹說。”她肯定道,張嘴就覺得口干。秦文蕙看不出來就算了,秦興思怎么可能看不出?若是秦興思知道這件事,打死他也不可能把秦文蕙嫁進宮里。

    “是啊,jiejie說得沒錯。父親只當meimei是情竇初開一見鐘情,根本沒想到別的地方去。”秦文蕙又笑了笑,但這次看起來帶上了不少自嘲的意味。“那時meimei怎么能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呢?”

    虞嬋明智地閉上了嘴。這語氣就不大對了,她要是接話說不定會被遷怒。

    而秦文蕙似乎也并不想聽她對這件事發表的看法,因為她繼續說了下去,說到她初進宮的時候昭律常常去看她,在宮殿里新建荷塘他也沒說什么。那時越國新敗,樊國告急,樊姬守孝,簡直再也沒有比那段時光更好過的日子了。再到后來,樊姬顯出了治國之才,昭律也逐漸開始勤政。她那時還想,是她太沒用,若是她能在國事上助昭律一臂之力,也能分到寵愛。

    可是,結果卻被證明是大錯特錯了。昭律借著她的幌子,逐步地瓦解掉了秦氏的勢力,將背后的箭頭指向了秦興思,一直寵愛她的親爹。

    這當然不是她一早就知道的。直到去年,秦興思終于告訴她,秦氏早有反意,讓她別在昭律身上花心思了,因為昭律很可能一早就全都知道。她在震驚之余,再回想起來,昭律和她說的那些甜蜜情話里頭,無一不是另有寓意。

    “meimei一直以為是meimei做得沒有jiejie好,卻未曾想到,這寵愛一開始便不是真的!”秦文蕙恨聲道,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扭曲起來。“meimei脾氣不好,這meimei也知道,但meimei從不在他面前耍脾氣。若是他說累了,meimei也一定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熱湯熱水也從不會少。若是他說心煩,meimei也幫著他在爹爹面前說好話,就算有些冷落,meimei從來沒說過他半句不是。jiejie你說說看,你與我,倒是誰更上心一些?”

    這種問句,虞嬋真是一句也回答不出。誰更愛昭律?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說得清?秦文蕙覺得自己是一片真心付流水,到底是誰的錯?秦氏圖謀反叛,昭律蓄意用了秦文蕙做擋箭牌,誰錯得更多些?

    秦文蕙見她一聲不吭,慘然一笑。“jiejie這時候是不是覺得meimei蠢透了?若是jiejie,估計一開始就不會中王上的計,是不是?”

    雖然這是個肯定的答案,虞嬋依舊緊閉著嘴。這時候少說少錯,她難道能說,世界上沒有早知道,也沒有后悔藥?而若是秦文蕙再追究起來,恐怕就該說是她勾住了昭律,這才厭棄別人厭棄得那么快。還有就是,這種事情,她幾乎從一開始就知道,但也沒有花心思去提醒秦文蕙——當然,她若是真提醒了才是個傻子,但是現在說什么都可能被當成一個理由,成為最后一根壓倒駱駝的稻草。

    “jiejie不說話,那便是默認了。這說起來也沒jiejie什么事情,只是meimei自己犯傻,一根筋地去倒貼別人。怨不得爹爹,也怨不得王上。約莫只能怨meimei投錯了胎,沒找一個更好的身份來。”秦文蕙繼續道,激動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顯然這些話她已經想明白很久了。“但這件事,是meimei能決定的么?”

    前頭都還好,聽著秦文蕙的理智還是在的。虞嬋正慢慢松了一口氣。等到聽到后面,她之前那種不好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秦文蕙不殺她了。在秦文蕙這件事中,不知道誰有錯,但她確實是代人受過的——若她不是秦興思的女兒,昭律大概不會想著利用她;但若她不是秦興思的女兒,昭律也不會娶她。同樣的理由可以推在她和昭律身上——若她的孩子不是昭律的兒子,秦文蕙大概不會想到要利用他做點什么。

    “等等,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到這里,虞嬋覺得自己立時就出了一頭一身的冷汗。按照對方那樣的邏輯推斷,秦文蕙的痛苦是無辜又真實存在的,那她的孩子不是要……

    秦文蕙站起身,似乎對虞嬋終于變了的臉色毫無反應。“真要說起來,虞jiejie,你大概比我爹爹和王上對我都要好些。meimei不會害你,也不會殺你。meimei只是想讓你們都知道、都記住……”

    后面是什么,虞嬋沒聽到,也再也聽不到了。因為秦文蕙從袖子里掏出來早就備好的帕子,捂在她口鼻之上,讓她立時暈了過去。等她再醒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在昭律率軍回都之時,秦黨負隅頑抗。在兩相對峙之時,秦文蕙在自己脖子上架了一把匕首,從而抱著剛出生三天的嬰兒登上了呈都城樓,在眾目睽睽、千軍萬馬前,自墜于城門。

    平王六年二月十四,王于諸呂國歸,途徑呈都西北羅霞谷。秦黨勾結外國,蓄意作泥石堵塞之象,并于高地弓箭設伏,意圖弒君謀上。未料王鳴彩煙為信,四方兵營皆動。

    平王六年二月十五,樊姬產一子,母子平安。秦黨策反環列之尹王齊,賄通越王宮門尹,樊姬母子落入其手。前線右軍馳返羅霞谷,將設伏之黨一網打盡。王一日二夜未合眼,即刻點齊兵馬,奔赴呈都解圍。

    平王六年二月十七,王率大軍兵臨呈都城下。秦黨堅守城門不出,秦姬懷抱樊姬幼子,躍下城樓,墜于城門,皆亡。王怒而攻城,并皆軍士激憤,于秦黨焚宮之前破城而入,叛黨盡為清絞。

    平王六年二月十八,王命夷秦氏一派九族,余下秦黨莫有姑息,重罰以儆效尤。樊姬言及無德,堅辭封后。

    秦氏一族,把持越國令尹之位前后逾百年,一日潰敗,永無翻身之日。秦黨之亂,前后持續五日,又以羅霞谷之事為始,故而史稱“五日平叛”或“羅霞之亂”。經此一事,平王廢除官位世襲,越國上下肅清,再無權傾朝野之世家,一國之權盡歸平王一人之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新卷開始——卷三 問鼎天下。

    52第五十一章 九鼎幾重

    越國攻打諸呂及其周邊的小諸侯國,前前后后花費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平王七年秋,越國大軍打至洛水畔,登山而望,可見洛都。與此同時,魏國鐵騎也已從東北面靠近洛都,雄踞盤桓,虎視眈眈。

    這樣一來,夾在中間的洛都瞬時人心惶惶。若是越魏兩國任一有個什么異動,他們就等著任人宰割——就以天子手里握有的那些兵馬,根本就沒法對抗越魏中的任何一國!當然了,現在越國軍隊在距離洛都南邊皋門百余里的地方扎了營,并沒有往前的打算;而魏國軍隊扎營之地更近些。只是洛都位于河流三角洲之上,地理位置優越,有洛水作為它的天然屏障,這看起來才不那么岌岌可危而已。

    但就算是如此,也足夠一些人跳腳的了。這越魏就像約好似的,在差不多的時候打到了天子腳下,這說是其心昭昭也完全沒問題了。御史大夫鄒南子自不必說,急得和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而與他平級的丞相端木寧,肥頭大耳,平時一貫和鄒南子帶領的清流勢不兩立,這時也不得不緊張了。結果兩派難得坐下來談了談,在勸退越魏兩國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共識。

    只不過虞墴依舊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隨手準了他們的奏,讓鄒南子出洛都南門,端木寧出洛都東門。這明面上說的是慰勞,暗地里的目的是力爭保下洛都。

    鄒南子覺得自己實在是理直氣壯,就算到時候昭律說出什么過分的話來,他也一定能據理力爭地反駁,叫越國大軍灰溜溜地滾回去。

    至于端木寧,他其實是留戀洛都的錦衣玉食瓊漿玉液;也就是說,只要有誰能給他高官厚祿養著,頂上是誰對他來說并無區別。而越國羅霞之亂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昭律對于叛臣貪官的雷霆手段,他簡直就是望而生畏;所以這次故意挑了魏國,其實是想趁機去探探田克的口風。

    兩人心思各異,帶著各自的仆從出了城,渡河而過,再換車馬。鄒南子是奉天子之命而來,自然有人提前通報。只是昭律那時并不在中軍帳里,而是騎馬出去溜達了。

    說是溜達,大概也不怎么貼切。因為昭律不是一個人出去的,而是和虞嬋一起。但這件事對外保密,并沒多少人知道夫人竟然也隨軍出行。這是個明智的決定,因為若是鄒南子知道虞嬋也在的話,說不得又要多費多少口舌——一個面相柔和的女子,總讓男人下意識地覺得,這會是個比較容易對付的人。再相比于喋血戰場的將軍之類,不免就會把希望寄托在女子的枕頭風上了,而現在的虞嬋真沒那心情。

    經過秦氏一事,虞嬋和昭律都小心謹慎得多。現在,嵐儀殿內外不知增派了多少侍衛,森嚴程度眼看著超過朝明殿。這出行自然更是要小心,虞嬋一般只坐在帳篷、馬車里頭,若是出去,必然換一身男子裝束。必須要提的是,昭律痛定思痛,覺得還是什么時候都能照應著最安全,所以出行之時必然帶著她;而虞嬋也痛定思痛,苦練身體,不能重蹈覆轍,騎馬自然也不在話下。

    所以此時,他們已經在離營帳幾十里遠的地方了。這地方臨近洛水,地勢偏高,上頭就是蒲朝王室修建的最大離宮洛臺。洛臺富麗堂皇,長橋臥波,復道行空,高低冥迷,歌臺暖響。當然,最后這句這時候沒有,因為天子避暑的時間過了,里頭只有看守的宮人而已。

    兩人在前面騎著馬,后頭有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遠遠地跟著。他們是昭律的近衛甲兵,武藝精湛不說,忠心耿耿更是必須的,故而只對他們王上一直帶在身邊的人保持沉默。

    “這次終于到了洛臺。”昭律抬頭望向那高不見頂的建筑,微微勒了馬韁,轉頭向虞嬋說道。他曾許諾,要和她一起登上這高臺,成為它的主人,現下已經做到一半了。

    虞嬋也抬頭去看,只能看見層層疊疊的屋檐和瓦當,并不能看到全貌。昭律說“終于”的意思她也聽了出來,暗藏的全是勢在必得。而說句實話,這一路上雖不用她上陣殺敵,但也有足夠時間見識到那種血流漂櫓的戰爭情景。硝煙、戰火、焦土、鮮血……在之前,她簡直完全無法想象,用慘不忍睹形容都形容不過。

    換做是以前,虞嬋肯定會于心不忍,說不定還會試圖找出法子避免。但在秦文蕙一事之后,她意識到她的心還是太軟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說人總是吃一塹長一智的話,她覺得她這一塹真是摔得頭破血流。昭律那時就在軍隊前頭,慘景親眼所見;雖他并不和她說這個,但是那種疼痛比身體的疼痛更甚,已經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見、但卻永不會褪去的疤痕。若是秦文蕙那時再狠一點,秦興思縱火焚宮的動作再快一點,那她現在還能站在這里、近距離地看這座著名的離宮嗎?怕是連骨頭灰末都找不到了吧,就和現下越王宮重修的一角宮殿那樣。

    心必須硬到冷酷的程度,因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啊,我們終于到了。”虞嬋輕聲道,眼睛依舊沒從洛臺上面移回來。不管是不是只有前進才能當做防守,她都只能選這一條路,昭律也一樣。“但現下我們已經打了好幾年,軍士們都疲憊了,魏國也是一樣。我們吃不掉他們,他們也吃不掉我們。既然如此,我們就在這里走走罷了,反正來日方長。我國農工水利普及,再穩定新打下來的人心,囤糧擴軍。待到兵強馬壯之時重振旗鼓,拿下魏國勝算更大。”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全無表情,就像她正在說一些吃飯睡覺的事情一樣。

    昭律點了點頭,深深凝視著她的臉。這種明顯的改變他當然察覺得到,雖然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若是說后悔與否,那肯定是后悔的。虞嬋在那件事之后小半年的時間里,經常做噩夢。她不會驚醒,也不說夢話,只是晨里起來,臉上淚痕干涸,枕套濕了半邊,身子也弱下去。他本來就心痛,見她這幅強自精神的樣子,更覺得難受得緊。說出來大概要掉面子,直到后頭他終于忍不住,兩人攤開來說完,又抱著哭了一場,這才慢慢地振作起來。

    往事不可追,他們只能吸取教訓,把握將來。

    “就不知道田克是不是抱著一樣的想法了……”昭律把心思歸攏回來,頓了頓,又道:“他們魏國地處洛水以北,土地可不算肥沃,也就新打下的溝衍和林觳好一些。如此想來,他們八成也得等著。”軍隊未動,糧草先行。若是沒糧,那還用打么?直接就是輸的料。

    “就是這個道理。”虞嬋應道。“相比之下,魏國應當更注意我們的動靜才是。還有洛都里的人……”她終于把頭轉回來,語氣里帶上了點疑惑:“端木寧肯定被你嚇跑了,那難道鄒南子這次不該再來給你說幾句大道理么?我正等著他來呢。”

    什么叫被他嚇跑了啊?昭律皺了皺眉,正想反駁,就聽到一陣疾馳的馬蹄聲,近衛甲兵給一個傳令兵讓了路。那人還沒到昭律面前便勒停了馬,利落地翻身落地跪下:“王上,御史大夫鄒南子鄒大人派人來報,說即刻便到。”

    昭律剛才想說的話瞬間都吞了回去。“這真是說什么來什么,”他微微笑了一下,又收起來,道:“那即刻就回去吧。寡人倒要聽聽,鄒大人到底是怎樣才會覺得,他一張嘴能抵寡人十萬大軍。”

    “說不定這次就能。”虞嬋也笑了笑。“不知這兩年多以來,鄒大人是不是變得更加滔滔不絕了。”

    昭律微微揚了揚眉毛。這次是他們本來就不想也不能再往前打,可不是鄒南子的功勞。虞嬋這么說,難道是要借機賣鄒南子一個面子么?聽起來甚是可有可無啊……不過這后面一句……他想過這些,便道:“若是想知道的話,和寡人一起去不就行了?反正鄒大人也就見過你兩面,如今你又這幅樣子,他怕是老眼昏花認不出來。”他本來就有信心對付鄒南子,但若是加上虞嬋,事半功倍,又有哪里不好?

    虞嬋這下真笑了出來。“鄒大人可最不喜歡聽‘老眼昏花’這句了,你到時可得留點神。”她夾了一下馬肚子,“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昭律見她展露笑容,就知道她定然有成竹在胸之計,不由得也笑了。“有什么要說的,現在通通氣,到時候……”

    他們兩人一面說一面跑馬出去,近衛甲兵立刻跟了上去。傳令兵從地上站起來,擦了下額上的冷汗。他們王上身邊帶著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啊?怎么會見過鄒大人?還能在王上之前先動?他想不出,又想到軍中上下的封口令,覺得自己最好還是當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聽見。反正無論怎樣,乖乖聽上面的話的出頭幾率大多了。

    而這頭,虞嬋和昭律很快回了中軍營帳。等到鄒南子到達之時,營帳里已經備好了簡單酒水。鄒南子進來一看,只有昭律和一個參謀模樣的人在,稍微滿意了一些。他也顧不得喝水,寒暄幾句,直接就進了正題:“越公,之前伐陳還是有說道的。如今打到了這洛水邊上,也不怪老夫多嘴問一句:越公意欲何如?”他一面說,一面緊緊盯著昭律的眼睛,生怕漏過了什么表情變化。

    這話可謂是冒犯,但昭律卻微笑起來。就這種直來直去的打法,他早不知道多少年就不玩了。鄒南子也就是仗著天子的威勢,覺得諸侯都應該對他禮敬有加,才說得那么不客氣。他望了身邊的虞嬋一眼,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神色,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更歡快了:“鄒大人遠道而來,我等甚為惶恐。不過若要說意欲何如,鄒大人就言重了。我倒是真有一事,但這一事也就是一個問題而已。聽聞鄒大人強聞博記,定然能為我解惑。”

    鄒南子眉峰聳起,似乎不能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一個問題而已?他之前準備了一大堆說辭,難道都派不上用場么?“聽越公的意思,知道這問題的答案,越公就拔營回國?”

    “沒錯。”昭律點了點頭。

    鄒南子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氣。“博聞強記乃是眾人謬贊,實不敢當。如此便敢問越公,那問題是什么了?”

    昭律又看了一眼虞嬋,這回看出了一點隱藏得很好的笑意。果然,虞嬋發現了,鄒南子放松得太早了。因為他想問的問題是這樣的——

    “敢問鄒大人,這洛都中的九鼎,所重幾何?”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大殺四方啦~作者保證后面都是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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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第五十二章 舌戰御史

    九鼎,青銅所鑄,將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鐫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將九鼎集中置放于王朝都城。士用一鼎或三鼎,大夫用五鼎,只有天子才能用九鼎,并在祭祀天地祖先時行九鼎大禮。鑄造之時,青銅并不易得;如今鐵器漸漸普及,故而它們所代表的意義已經勝過了它們本身的價值。

    故而,昭律說是只問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實際上已經是大不敬的僭越了。就算那青銅已經不值錢,已經不能光靠金貴物品而取勝,它們依舊代表著九州,代表著天子御宇之權,又如何能被別人當做集市上隨意買賣的物品而提起?

    這些在場的三個人都知道。昭律一臉不在意的神情,虞嬋也十分鎮定,只有鄒南子臉色氣得通紅。“越公你……大膽!”他還想說點什么,但大概是過度氣憤,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見得如此情景,虞嬋抿了抿唇,然后開口道:“鄒大人,請息怒。我們君上鑄了幾口鐵鼎,只是好奇銅鼎區別何在。若是這不方便透露,那鄒大人就當沒有聽見便罷了。”

    這話里最真的大概就是那幾口鐵鼎。其實他們越國的鐵用得最主要的地方還是犁斧等物,鼎只是造起來放太廟的,自然用不了多少。至于青銅與鐵的區別,就是青銅沉了些、也沒鐵器好用而已。

    這些他們都知道,故而昭律是明知故問,虞嬋是裝作什么也沒懂。本來他們形勢就占有絕對優勢,鄒南子除了一逞口舌之快,能做什么?雖然他們這次并不是真的想打,但是已經到了表明態度的時候了。只要他們絕不承認,鄒南子再說也就是空口無憑。當然,就算是這樣,鄒南子也有本事把這件事鬧得天下皆知。這就更好了,該知道的都會知道,這是站隊的最后機會。

    至于鄒南子,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怎么能想到這么多呢?他所聽到的是一個諸侯膽敢問九鼎大小輕重,他所看到的是這種故作無辜的情況。無論是哪個,對他來說都是個莫大的沖擊,差點氣背過氣去。很好,很好,終于來了!這就是他所要解決的問題!他一句大膽出去,就知道自己激動過度,沒沉住氣。這時候吵起來沒有一點好處,他該做的就是發揮他三寸不爛之舌的功力,叫越國有愧于心,知難而退。

    “不知越公身邊是何人,但二位所言差矣。這天下九鼎,在德不在鼎。昔日前朝之人有德,鑄遠方圖物,九州之牧貢金,百姓澤入山川……”

    鄒南子不愧他御史大夫之名,一張嘴,那些道理就和瀑布一樣流出來,一時半會兒根本止不住。他說的話歸結起來就是這樣的:這九鼎,是前朝流傳下來的。那時前朝歸于有德之人手里,人心向背,州牧都主動拿出青銅,共同鑄成九鼎。而后前朝失德敗落,這九鼎歸于當今蒲朝王室之手,定于洛都。這九鼎雖然不重,但天下可重。按照卜算,蒲朝天命七百年,如今才到三百余年,雖然它德行已經開始衰敗,但天命不可改。這時候,鼎的輕重,自然是不能問的。

    聽到前面的時候,虞嬋覺得鄒南子還是知道些道理的。等到后頭“卜命七百”的時候,她就微微皺了皺眉。這卜算可不好說,一方面的可能是迷信,一方面是有人蓄意cao縱這種結果。但無論是哪個,按照現在的情勢,蒲朝絕對挺不過七百年。鄒南子這么說,也就是自欺欺人而已。不過這時候就不該她先開口了,故而她只轉頭,看了看坐著的人。

    昭律正露出一臉沉吟之色。“鄒大人所言甚是。既如此,我還有幾個地方沒聽清楚,鄒大人可否于這次一并給我解惑?”

    鄒南子說得口干舌燥,但這件事在他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遠勝于他自身的不舒服,所以硬撐著不喝茶,只看著昭律的反應。如今聽到昭律這么說,他也絲毫不敢放松。剛才那就是前車之鑒,他怎么知道昭律這次不會故意給他設個言語陷阱之類的?“越公請講。”

    “照鄒大人所說,這九鼎象征著天下之德?有德之人,才能居之?”昭律問。

    “這是自然。”鄒南子肯定道。

    “那有德的標準,是什么呢?”昭律微微抬起頭,神情里好似真帶著疑惑。“是這天下人說的算,還是鄒大人您說的算?”

    鄒南子差點被自己口水噎住。他雖然自信,但也沒自大到那種程度。“這自然是天下人說的算。”他硬邦邦地答。

    “如此……”昭律沉吟道,“成王自然是有大德的,所以才能得這天下?”他口里的成王,正是蒲朝的開國天子,蒲成王。

    鄒南子聽他接連三個問題,似乎是問得無足輕重,又似乎有哪里不對,在心里提了小心,免得被人抓住破綻。“那也是自然的,成王真乃圣人也。”他這么說的時候,還朝著洛都的方向行了個虛禮。

    昭律見他如此,只微微一笑。“這便是我所不明白的了。成王大德,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就想知道,就因為這個,才有天命七百年么?剛剛鄒大人也說了,現下也不能說是清平之世,那我便斗膽一問,若是成王之后大為背德,這七百年之數,還算是不算?”

    這話聽起來真是十分打臉。虞墴是不作為,但也實在太不作為了。想到這里,鄒南子差點梗住,但仍勉強找出來理由:“這……這并沒有發生,不是嗎?”

    就連虞嬋都聽出來,他這話說得真是相當心虛,不由得又看了他一眼。

    昭律聽他中間停頓,也不繼續下去,換了個問題道:“此是其一。我想問的這其二是,這七百年是天命,是不是說,像是現下諸侯分據、各自相爭,百姓顛沛流離,也算是天命?就算另有能人能使他們過上更安穩的生活,也是叛臣賊子、其心可誅?”

    這回鄒南子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分封諸侯是早前就傳下來的的,論功行賞而已。當時諸侯都對天子畢恭畢敬,誰能想到幾百年后變成這副模樣?當然,他不會說這是成王考慮失誤,而只是將這些原因都歸結在諸侯身上:“這本該是鄒某問越公的問題才是。越國封地在整個蒲朝里也是數一數二的,您還有什么不滿意的,非要打到洛水來呢?”

    虞嬋差點要笑出來。有什么可不滿意的?他們越國前些年就差點被魏國吞了,性命都要不保,天子又不管這事情,現在來問還有什么不滿意?邏輯不知道在哪里。若是越國不作為不奮起,那就會和蒲朝天子一個下場。他們手里沒有軍隊,沒有反抗之力,就覺得越國也不該為自己的前途博上一把?想憑著那已經所剩無幾的天子之威擺平他們?真是太可笑了。就算他們答應,魏國也絕不會答應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沒掩飾好,這回被鄒南子注意到了。他本就覺得昭律這個參謀臉上的表情實在不能說恭敬,昭律又是牙尖嘴利,不由得有些惱火道:“這位大人,想說什么,便說出來罷。”照他的想法,今日這么回去,眾人都要覺得他落了下風。昭律他說不過,難道還說不過一個參謀么?

    昭律揚了揚眉。鄒南子估計從來沒想過他的那些可能,被難住是自然的事情。他本來覺得這樣是在為難鄒南子,未曾想,對方竟然直接找上了嬋兒——要知道,嬋兒雖然平日里并不是個多話的人,但真要說起來,絕對不輸于他。罷了,便只能同情鄒南子了。

    鄒南子見二人幾乎是同時露出了種似笑非笑的神氣,不知為什么,覺得背后一陣涼。他剛剛沒有做錯什么事情吧?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虞嬋就已經開口了。“既然鄒大人抬愛,那我也就斗膽一說。個人鄙見,若是說得不對,鄒大人勿怪,君上也勿怪。”她故意壓低聲音,又朝兩人微微示意,這才接下去道:“君上剛才說了兩點,我這疑問就算第三好了。天下乃是有德者居之,這本無錯。但若是居天下之人不能治好這天下,卻有他人能做成;若是居天下之人不再有使九州貢金之德,卻有他人能有;大德能換天命七百年,那另有大德,能換幾百年天命?而若是手握人心,那洛都里九鼎之重,就算實不知、不能知,又如何?”

    此言一出,昭律臉露贊賞,鄒南子的臉色幾近青黑。因為他發現,這個人說的話,竟然比昭律說的還直接、還讓他不好對答——不是不好對答,是根本說不出!德行有虧,寄望七百年天命延續,他曾經堅信這點。但聽了這幾個問句,這話現在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了——就和此人說的一樣,若是手握人心,那不知這九鼎,又如何?畢竟,那樣的話,九鼎就連它們所代表的意義,也已經不復存在了,又何談表這天下?

    “鄒大人不必上心,我等也就隨口一問。”昭律見鄒南子臉色實在難看,覺得還是別把他氣出病來才好。反正他們問了也不是想聽到他的答案,只是借此表明他們的態度而已。這話說出去,至少大家會預料到一個結果——今年的洛都大宴,他們越國是定然不去的了。

    鄒南子覺得他再也不能在這營帳里多待一刻。他連客套話也沒說,直接拂袖而去。

    相比之下,魏國那邊的氣氛就要好得多了。田克早就暗示過端木寧,兩人一拍即合。端木寧回去告訴其他人,魏國毫無叛心;而田克許諾,等到他登上大寶的那日,端木寧依舊會是丞相。這么簡單的事情,還用花什么心思談?故而兩邊的人吃了頓宴席,端木寧帶人就回洛都去了。

    而送走端木寧,田克臉上的笑意立時就沒了。他微微垂下手,摸到袖子里一個yingying的東西,又拿出來看了一眼。那是一個箭頭,確切來說,是桂姬逃來魏國的時候帶的東西之一,越國在竹山狩獵之時換上的新制鐵箭。由于常被撫摸,那表面已經變得異乎尋常地光滑,幽幽地泛著冷光。

    田克很喜歡這東西,但是這和帶它過來的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此時,他手里拿著箭頭,目光悠遠,似乎已經越過了洛水交叉之處,看到了離宮洛臺,以及扎營附近的越國諸人。“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他緩緩念道,聲音很低,臉上的神色卻無甚變化,叫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