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年行舟的故事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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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戰堂弟子擁簇而上,以兩人為中心,背靠殘破的黑石峰,列成一個半弧的陣型。尹玉手臂中仍然掛著那老人的尸體,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失魂落魄的人們還在伏地痛哭不止,薛錚的目光越過捶胸頓足、哀聲不斷的人群,落在對面山坡上的叁名祭司身上。 后者也正望著這邊,隔得太遠,祭司們臉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能隱隱感到他們身上,尤其是中間那名大祭司身上憤怒的、暴虐的氣息。 薛錚嘴角挑起一抹笑,忽然縱身一躍,跳上一塊從山腰滾落下來,正好橫在峰底入口左面的一塊巨石之上。 “渠山氏的族民,你們聽著!”他氣運丹田,縱聲喊道:“黑石峰已經倒塌了一部分,而這只是開始——” 哀痛欲絕的人們抬起頭來,疑惑而又茫然的目光落到這個不久前還被桎梏在祭臺上,準備接受嚴酷刑罰的年輕叛逃者身上。 巨大的恐懼和悲哀已經讓他們沒有余力再去憎恨這個叛逃者,他們此際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垮塌的那座山峰上。 這是他們神圣的、凝聚了全族人無數血汗建造起來的山峰,牢不可破,堅不可摧,在它建成后的十多年里,這座山峰從未被撼動過一分,而今日,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摧毀、被顛覆,難道說,渠山氏的末日就要來臨了么? 人群背后的大祭司開口了,薛錚能感覺到他陰狠如毒蛇的目光粘在自己身上,暗暗鼓動內勁,橫劍護在胸前。 “黑石峰,是你們弄塌的?”陰沉的語聲傳來,大祭司袍袖微微鼓蕩,伸出枯瘦的手朝前一指,“渠山氏的族民,你們還等什么?就是這個叛逃者,和他帶來的同伙,毀壞了我們的圣地,難道你們要任由這些居心叵測的不詳者繼續搗亂嗎?” 尚在震驚和哀薨中的人群情緒一變,似夢初覺,憤怒的目光再度投向峰底諸人,不少族民重新拿起身畔的長劍。 “慢著——”隨著一聲斷喝,一道輕靈身影飛上那塊巨石,挑釁的目光望向人群后的發令者。 她揚起手中軟劍,道:“我們既然能毀去一部分黑石峰,就能毀去全部,要試試么?” “你們敢——”大祭司旁邊的二祭司怒火中燒,將身上的黑色祭袍扯下,身形一展,如大鵬展翅飛掠撲來。 他腳尖輕點于前方匍匐在地的族民背上,幾個起落,眼見就要撲到峰下,忽聽一聲長嘯:“滄海橫流——” 前方驟然爆開一片耀目光芒,金輝和銀輝交錯閃動,隨即如翻滾的巨浪一波波推開,直漫向山峰底部。 震顫的地底傳來一陣轟隆聲響,黑石峰再次搖晃起來,殘破邊緣的石塊紛紛墜落,sao亂再起,驚恐的族民于四散的煙塵中不斷后退,前方的人失腳踏在后方人的身體上,悲嚎聲中,黑石峰下亂成一團。 二祭司只能停下前撲之勢。 大地重新平靜,硝煙之中,殘破的黑石峰仍然聳立,但似乎再也沒有了之前巍峨高大,神圣不可侵犯的氣勢。 仍然站在巨石上的一男一女橫劍而立,劍身上流動著波波金光和銀光,燦然不可逼視。 驚魂喪魄的人們重新跪倒在地,長劍叮叮當當脫手,掉落在地上。 螻蟻又怎能與日月爭輝? 年老的人涕淚交流,以頭搶地,不斷哀求:“神啊!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能以一己之力,撼動堅不可摧的山峰,這種力拔山兮的蓋世力量,難道不是神所擁有的嗎? 薛錚將自己左臂上殘破的衣袖撕開,全數扯下。 他的左臂之上,新刺著一幅圖騰刺青,此際臂上的皮膚還紅腫著,青藍色的刺青線條伴著暗紅的血漬,在日光下觸目驚心。 “我是渠山氏人,和你們流著一樣的血!”他揚聲道,“我不是叛逃者,更不是什么神,是和你們一樣普普通通的渠山氏族民。上古之時,眾神便已隕落,如今是人的時代,再沒有什么神,更沒有什么神域先祖的存在!” “這座黑石峰,”他手中長劍一揮,指向身后的山峰,“不是我們渠山氏的信仰,也不是什么通天之途,它是我們渠山氏族民建造的,自然也能由我們渠山氏的人毀去……” 人們望著他,被他大膽的言辭驚得目瞪口呆,一直隱在人群中,企圖伺機制造一點混亂的端珞這時候抬起了頭,注視著巨石上的人,熱淚盈眶。 “這一切,都是他們的謊言!”薛錚長劍一劃,直直指向垂手而立,臉色陰冷的大祭司。 “沒錯!”他身邊的年行舟接口,“你們的苦難,不是上天的懲罰,也不是先祖對你們的考驗,都是他們造成的!” “妖言惑眾!”站在人群中的二祭司狂吼一聲,足下一點,猛然撲來,電光火石之間,他的身影已疾縱而來,其勢兇狠猛烈,手中一柄長劍順勢一掃,剛烈渾厚的劍氣直逼巨石上的兩人。 “小心!”下方尹玉正待飛身來援,暗中早有準備的年行舟已矮身閃開,使出望舒劍法第叁式水中撈月,劍鋒斜掃起勢,帶出一幕銀色光波,光波中散開千萬朵銀芒,瞬息之間匯成無數支盤旋飛舞的利劍,如涌動不止的銀海將二祭司籠罩其間。 那二祭司吃了一驚,急忙撤回長劍,劍風舞動之中還未將那寒氣攪散,一道帶著熾烈金芒的劍光已迅捷而來。 金光劈出一線焰尾沉入銀海,順著涌動的銀色波浪,直接蕩上他左肩,將他劍勢牢牢封住,二祭司心下一沉,正待變招,那招水中撈月的劍勢已到,所有銀色利劍再次匯集為叁尺利鋒急挑而出,寒光灼灼一現,直抵上他咽喉。 薛錚與年行舟心知以兩人平常的劍法,今日恐難以取勝,不約而同都使出了羲和劍法和望舒劍法,兩種劍法第一次合作,竟天衣無縫,威力果然不同凡響。 這位二祭司的劍術和功力只在大祭司一人之下,兩人竟然一招便制住了他,跪在地上的人們,包括十幾名影護,都是悚然心驚,清楚瞧見一切的大祭司臉色更是難看,目中陰獰之色更甚。 年行舟用劍抵著二祭司,挾持著他往前跨出一步。 “有人知道這位祭司什么年紀了么?”她道,“還有那邊那兩位祭司?” 所有人面面相覷,經她一問,竟然疑惑起來。人群沉默一陣,有位須發盡白的長老顫顫巍巍道:“好像……好像……” “比你還年長是吧?”年行舟冷笑一聲,“為何他們面目如此年輕?功力又如此深厚?他們與你們,同是渠山氏人,為何你們只有區區幾十年壽命,他們卻能長盛不衰?” 那長老囁嚅道:“自然……自然是他們得到神域先祖的照拂……” 年行舟嗤笑一聲,“沒有什么神,更沒有什么神域的先祖,一切的答案,都在這座黑石峰下——” 她話音剛落,對面的大祭司袍袖驀的一揚,年行舟眼疾手快,將身前那二祭司的身體拖來擋住自己,只聽二祭司喉間發出兩聲幾不可聞的咕咕聲,脖子一歪,斷氣之前,他目呲欲裂,手指向前方,“你——” 年行舟笑了一聲,在二祭司身后大聲道:“不讓我說,想滅口?只可惜黑石峰已塌,你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所有的渠山氏族民,你們現在都可以進入峰底,去看看你們這幾位祭司,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人們猶疑著,不少人回頭去看身后不動如山的大祭司,對祭司們根深蒂固的敬仰令他們將信將疑,沒有一個人往峰底方向而來。 站在巨石下的尹玉發話了,不過是對著人群之前那十幾名持劍相向、虎視眈眈的影護。 “你們都是渠山氏人中的佼佼者,以能進入這個隊伍為榮,但你們知道么?當你們被挑選成為影護的那一天,也就是你們踏上死亡之路的一天——被你們替換下來的那些影護,不是暴斃,也不是因執行任務而死亡,他們曾經,都被泡在這黑石峰下石室內的水池里,他們的精血和內力化在了池水中,每天晚上供養著你們的這叁位祭師!” 她頓了頓,語聲沉穩,“不相信的話,你們現在就可以進去看一看,到那池中去撈一撈,現在池中,還有叁個半死不活的垂死之人。” 人群嘩然,十幾名影護面色發白,相互對看了一眼,但仍是沒動。 站在石上的薛錚不由朝年行舟望過來,年行舟朝他略一點頭,低聲道:“昨晚我們從水道中爬上來時,親眼見到了——那水道是他們丟棄那些尸骨的通道,被泡在水池里的人最后死去的形貌很駭人,或許他們不方便火燒,因此才在底下修了水道,讓尸骨從水道進入暗河,順著水流流出這山谷。” 薛錚不由咬牙,“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要用烏云石,那水池中的水存在石室里面,才能長久保持效用。” “對,”她道,“昨晚我們躲在水道之內時,聽見他們在池中討論,池水最近受了污染,令他們的身體也出現了一點狀況,功力退步,他們覺得,應該是黑石峰山脊上那最近養成的尸花造成的。” “尸花?”薛錚吃了一驚,“那是師父……” 年行舟正待繼續往下說,前方站在山坡上的大祭司發話了。 “我今日倒要看看,你們到底還能說出什么胡言亂語?”他陰桀地笑了一聲,“渠山氏的族民憑什么相信你們?我們帶領他們遠道而來,在此安居樂業,是我們,給了他們——” “安居樂業?”尹玉打斷他,冷笑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安居樂業?看看你們的族民現在生活成什么模樣?” 她擒著族長的尸體縱身躍上那塊巨石,與薛錚和年行舟兩人并肩而立,對下面的人喝道:“你們之中大部分人都常常外出執行任務,你們見過了外面的世界,難道不知道真正的安居樂業是什么樣的么?” 這話說中了大部分族民心里的疑惑之處,他們抬起頭來,混沌而困惑的目光落在巨石上的人身上。 “知道你們的族民為什么越來越少嗎?”尹玉高聲道,“那是因為你們全族的人都是近親,而近親是不能繁衍后代的,保持血統不過是祭司們的謊言,因為他們要從你們中挑選出血脈最精純的人供養他們,所以不惜犧牲你們全族的未來,牢牢控制你們不與外界接觸,享受你們的敬仰卻置你們于水深火熱中而不顧。” 所有渠山氏族民呆呆地聽著,今日的所有顛覆了他們一貫的認知,他們腦中昏昏沉沉,只覺天塌下來也不為過。 兩名祭司眥裂發指,怒不可遏,相互對視一眼,暗暗運動內勁。如今這番情勢大大超出了他們的意料,只有盡快把面前這些闖入者全數殺掉,多年的心血,或許才能保留一二。 而那該受千刀萬剮的人還在繼續說。 “你們的族長,早已成為他們的傀儡,當他成為礙事的畔腳石之時,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尹玉將手中那老人的尸體往下一拋,對著那十幾名影護道:“你們仔細看看,你們的族長,不是我殺的,是你們的大祭司殺的!” 影護們長期護衛在大祭司身邊,對他的手法自是熟稔無比,查看過族長的尸體后,臉色俱是一變。 “他們連族長都能毫不猶豫地殺掉,何況是你們?”尹玉只覺得自己已說得口干舌燥,“你們醒醒吧!” 片刻之后,一直靜默無聲的人群躁動起來。 有人大放悲聲,有人激忿填膺,也有人面色木然,仍是不為所動,但大部分人不再壓抑,各種情緒釋放出來,不少人站起身來,一步步往黑石峰底的入口走去,其中還有幾名影護。 “我們今日,便為戳穿他們的謊言而來,你們人人都是修煉劍術的天才,”年行舟掃視一眼混亂的人群,一字一頓道:“你們本可以生活得更好——” 她話音方落,兩名祭司已開始發難。 “所有渠山氏的族民和影護聽著,”大祭司威嚴的聲音沉沉而起,響徹山谷,“如果你們還認自己是渠山氏人,還想追隨神域的先祖,那便隨我一道,誅滅這些居心叵測的外來者,否則你們背叛了你們的先祖,便會落入阿鼻地獄,永生永世受盡業火焚燒之苦!” 此言一出,一些正走到入口的人又停下了腳步,數名影護聽候命令已久,慣性使然,大喝一聲,持劍便往戰堂弟子撲來。 尹玉看了眼身邊兩個年輕人,沉聲道:“話已至此,我們已盡力,如今唯有一戰!” 兩人神色肅穆,略一點頭,尹玉飛身縱下巨石,殺入戰團。 “所有戰堂弟子聽令!迎敵痛擊,至死方休!” “是!”十幾名戰堂弟子齊聲呼應,氣勢如虹,手中長劍橫掃如電,迎向悍然殺來的敵人。 一時間天昏地暗,砂石飛揚,星芒閃動,無數劍光暴起,又絞纏到一處,波起瀾涌間,黑石峰搖搖欲墜,竟是經過多次震蕩,已然快要全數崩塌。 “你快去把里面的人帶出來,”年行舟轉頭對薛錚道,“還有你師父在半山腰尸架上的遺骸,快去拿過來,這里交給我們。” “好!”薛錚也未遲疑,立刻躍下巨石。 不遠處拔劍而來的大祭司一眼瞧見,身形一展,幾個急縱間,已飛身趕來堵住薛錚去路。 “今日便先殺了你這個叛逃者!”他面色陰狠,兇獰的目光中含著瘋狂之色,黑色祭袍已脫去,露出一身灰色短衫,手中持一把沉厚長劍,叁尺青鋒清亮如鏡,映出他扭曲猙獰的面容。 一把軟劍橫過來,年行舟上前兩步,在薛錚身畔低聲道:“我來對付他,你快去。” 薛錚略一遲疑,已被她使勁一推,他也知事態緊急,當下也不再猶豫,迅速轉身往峰底而去。 大祭司獰笑一聲,輕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就憑你?自不量力!” 年行舟面容平靜,將凌亂的頭發略微攏了攏,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我知道你有內傷,此時挑戰你未免勝之不武,不過對付你這種人,用不著什么公道。” 她語聲寒凜,手中軟劍緩緩一劃,一泓銀光傾泄如水,熠熠生波,“我今日,便要為所有你下令殺害的人,為我爹娘,為漁村中的所有村民——討回公道!”…… 追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