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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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瞄了眼悠閑梳理羽毛的啾啾, 宮婢繼續道:“抓了幾只野鴨子,正好可以做殿下最愛的燒鴨。” 啾啾不為所動, 根本沒意識到要吃的是自己的同類。 靜楠早習慣了一日三餐同皇帝一塊兒用,聞言迫不及待地放下詩集,還對負責督促她的內侍認真道:“父皇在等, 不是我不看。” 內侍嘴角抽搐,點了點頭, 心想:就您這學一刻鐘歇半個時辰的架勢, 本也沒怎么看。 帶上啾啾, 主仆二人悠悠出門去。 此次往南山行宮休養, 除卻靜楠, 皇帝未帶任何妃嬪、兒女,偌大的行宮只有他們兩個主位,整日倒也自在。 入目皆為蔥翠,一抬手,似乎就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潮濕。 屋外站久了,很容易就會濡濕發端和衣領,自然也難以晾衣。到了這兒后,宮婢最常嘟噥的就是太潮濕了,衣裳都干不了。 靜楠從大道一路小跑,她和皇帝居住離得近,只隔了一座小院,走過青石大道也就到了。 啾啾噠噠噠跑得比她還快,渾身鴨rou抖動,讓人一見便要不禁感嘆,好一只膘肥體壯的鴨子。 因地面潮濕,殿內鋪了吸水性上佳的地毯,皇帝此刻脫了外裳,直接坐在地面,對桌沉思。 他在與自己對弈。 眉間溝壑深深,唇角抿著微微向下,像是在思考什么家國大事。 見這畫面,靜楠在門檻處急停,想了想,正要默默溜開,卻被沒剎住掌朝皇帝撲去的啾啾暴露。 “嘎”啾啾被一把握住了脖子,皇帝低頭瞧了眼,又丟開。 他回首笑道:“圓圓來得正好,和父皇下盤棋。” 從大勺一事后,每次用膳前逮住這小貪吃鬼,皇帝總要帶她看看書下下棋,美名其曰熏陶情cao,不能一心惦念著吃。 靜楠唔一聲,慢吞吞挪去,滿臉都寫滿了不情愿。 皇帝只作不見,將黑子給她,“來,我們就這局繼續。” 在他的指導下,靜楠雖通了下棋的基本常識,但對上這種殘局還是一臉茫然,只能隨手落子。 眾所周知,皇帝最不喜胡亂下棋之人,但在靜楠這兒,什么例也都破了。 倆人下得亂七八糟,從殿內宮人的角度看去,只能瞥見小姑娘無精打采趴在棋盤的腦袋和皇帝笑瞇瞇的臉。 陛下……還真是喜歡捉弄小公主。全壽如此想著,腳步一轉,將幾本奏疏呈給皇帝,“陛下,京中來的急報。” “待會兒再看。”皇帝頭也不抬,“朕得想辦法,讓圓圓贏了這局才行。” 全壽棋道頗通一二,聞言眺目掃了幾眼,心想那可真是不容易的事。 他便也不急,老神在在守在一側。 除夕剛過,陛下便帶著大批人馬浩浩蕩蕩至這南山行宮,留下旨意由太子監國,起初并無幾人反對,朝堂眾臣以為陛下只是想去玩一玩,順帶也想看看,這位太子能否獨立處理政務。 一個多月過去,皇帝絲毫沒有要歸京的跡象,久久無他鎮壓,便有人按捺不住,試圖在京中攪風弄雨。 全壽整日隨侍圣旁,耳聰目明,自然知道京中問題越來越多,太子忙得焦頭爛額,有些事不得不傳急報來請教陛下。 但陛下不是拋回一句朕相信太子,就是置若罔聞、一心玩樂。 伺候這位幾十年,全壽自認對陛下的心思了解幾分,依他看來,陛下待太子絕非是對待心中屬意的儲君。 陛下素來思慮周到,當初和世家爭斗時,尚且有恒心和毅力蟄伏數年,才換來如今微妙的勝局。 假如真想為太子鋪路,陛下定會提前布置好一切,而不是像如今這樣,輕飄飄道一句相信太子,就直接撒手不管。 分明是,有意看京中亂起來。 至于陛下心中真正屬意的是誰……全壽不知,他也不敢猜。 祛濕化濁香燃至過半,淡淡的艾草氣息散開,遍布整座宮殿,靜楠猝不及防打了個小噴嚏。 她呆了一呆,轉瞬間,又打噴嚏。 香氣愈濃,她噴嚏打得愈快,哈啾聲不斷,讓皇帝頓了一頓,“圓圓聞不得這艾草香?” “興許是……”全壽猜測著,匆匆去傳太醫。 在此期間,宮人連忙開窗散氣,在小公主身邊輕輕打扇,驅趕艾草香氣。 不一會兒,靜楠就整個人昏昏然,被人扶著倒在了軟榻上,隨即rou眼可見的是,手背開始冒出一粒粒紅色的小疹子。 “是天花!”有宮婢驚叫了聲,皇帝猛地看去,目中冷光讓她立刻捂住了唇。 “胡言亂語,拖出去!”皇帝道。 他回頭看向靜楠,目中也滿是疑惑。 皇帝年少時曾患過天花,自然知道二者癥狀不大相同,且天花也沒有這般冒的。 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還是單純受不了這香? “許是……不得碰觸艾草。”匆匆趕來的太醫道,他上手碰過那紅疹,再探了探靜楠熱度,隨即搖頭,“和天花無關,依陛下所言,小殿下應是純粹對這祛濕化濁香過敏。有些人天生如此,或聞不得花,或飲不了酒,種種皆有。” 皇帝松了口氣,神情緩和,“那該如何?” “正是因每人癥狀不同,才難以診治。”太醫有些許為難,“如今只能拿些藥給小殿下攃攃,卻是不好冒然用些入口的藥,等一兩日,興許會自己慢慢好轉。” “好。” 因這突如其來的插曲,不僅棋局無法繼續,皇帝當日的行程也全部后推,無心其他,只一心照看靜楠。 誰也不知,這淡淡的艾草香,竟會讓靜楠反應如此之大。 太醫道這種反應要預防高熱,夜間如果發燒就很容易引起其他癥狀,必須要多加注意,皇帝便一夜未睡,守在靜楠身側。 第一夜過去,她渾身紅疹稍褪,眼看著是要大好,甚至能睜開眼道“餓”了。 宮人大喜,沒想到第二日半天過去,人就又倒下了,躺在床榻上什么力氣也無,整個人燒成了紅通通的小蝦,嘴唇卻是蒼白。 啾啾急得在她身邊團團轉,不時叫兩聲,或用鴨嘴扯靜楠被褥,似乎是想拉她起身,到最后,竟張開翅膀對守在床側的皇帝做出攻擊之態,嘎嘎叫著想要撲過去。 無需皇帝動手,自有眼疾手快的侍衛大步上前,瞬間捉住啾啾鴨脖,詢問地看向皇帝,“陛下,這……” 眾所周知,這是小公主愛寵,連睡覺都恨不得在一塊兒,自然不能輕易罰。 漫不經心掃來一眼,皇帝淡道:“畜生就是畜生,只知搗亂。趕出去,等公主好了再說。” 床榻上蔫蔫躺著的小姑娘似有所感,努力睜開了眼,發出軟綿綿的聲音,“啾啾……” “啾啾沒事,朕只是讓它去外面玩兒,不能打擾你。”皇帝抬手,似想摸摸她的腦袋,卻被小姑娘一躲,縮進了被褥中,似不想讓人觸碰。 皇帝一怔,突然咳嗽兩聲。 全壽連忙為他撫背,“殿下抱恙,陛下可不能也倒下,守了兩日,陛下也去歇歇吧。” 靜楠的高燒,時起時退,紅疹倒是并未再蔓延,只集中在手臂和背部兩塊。為了防止她抓撓,太醫開了昏睡的藥,使她整日迷迷糊糊沉睡,皇帝便守在這殿中看書、用膳。 宮人們瞧著無不感嘆陛下這慈父之心,小公主不好,陛下恐怕是不會離開的。 果然,皇帝推開全壽,道:“不必,朕在這瞇會兒就好,其他人無事也都退去外面,莫擾了公主清靜。” 眾人領命,霎時間,殿內只余皇帝、全壽和靜楠三人。 不過這短短的時辰,藏進被褥的靜楠已然再次陷入沉眠,皇帝將寢被下扯,以防她被憋得難受。 小姑娘往日可愛的嬰兒肥都似消瘦許多,鴉羽般的睫毛在睡夢中亦不安地抖動,仿佛受驚的小動物,連一點觸碰都受不得。 皇帝靜看了會兒,忽然道:“朕是不是很狠心?” 無人回答。 他又輕輕嘆一聲,“圓圓會再也不理朕嗎?” 這大半年形影不離的相處,或真心、或假意,無論抱著哪種初衷,皇帝都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無情。 且,小姑娘待他以赤子之心,簡單純粹,如何能不叫人喜愛。 全壽終于開口,“陛下的苦心,小殿下會明白的。” “不,她……”皇帝自嘲般笑了笑。 在這孩子眼中,黑即為黑,白即為白,絕無摻雜的可能。 罷了,早在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后果,此時小小的心軟,不過是因……這孩子太過惹人疼了。 皇帝閉目,“將那幾封急報拿來。” 全壽應是,又聽他道:“告訴那些人,差不多是時候了。” ………… 受荀宴所托,朱一暗暗跟往南山行宮,他此前本就是宮中侍衛,以換值之由,輕易就混入了隊伍。 起初的一個月,朱一無所事事,甚至是無聊,耳畔所聽的都是陛下今日都帶小公主去哪兒玩了,陛下今日又給小公主做了何事。 整座行宮只需伺候那兩人,著實繁忙不了,眾人便有大把心思來閑談。 他生性寡言并不加入,但不妨礙他耳聽八方,將整座行宮的動靜打探得一清二楚。 小公主生病一事,自然也沒能瞞住他,何況此后皇帝鬧出的動靜實在大,守了小公主兩天兩夜。 向太醫打聽后,才知是艾草起的事。 聽起來并不那么嚴重,但久久未聞好轉的消息,朱一還是決定,親自往靜楠那兒看一看。 夜深人靜時,朱一從高處潛入,欲探窗之際,大門忽然輕吱一聲推開,他瞬間躍向檐角。 二人緩緩走出,是皇帝和全壽。 陛下這么晚出去?這個疑惑從朱一腦中閃過,自上而上俯瞰著他們漸行漸遠。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陛下所經之處,飄來了一股淡淡的艾草香。 第72章 廝殺 昏黃的殿中, 朱一如貓兒般從窗邊躍進,甫一入眼的,就是那臉蛋通紅的小姑娘。 衾被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僅露出那小小的腦袋,和散了滿枕的烏發。 天水郡三年,朱一待這位小公主亦如meimei般疼愛,雖沉默寡言,但關心絲毫不少。此時見靜楠這模樣,他默默將面罩上扯,掩住了抿直的唇。 殿內很溫暖, 氣息清爽, 左側小案擺了吃食和一壺溫水,宮人似是會定時更換, 看上去照顧得的確很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