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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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或安慰或附和,但目光都不自覺看向了那年幼的小公主。 天子懷中,萬眾矚目。尋常孩童多少會緊張,但靜楠不會,因她根本不認識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在意他們,就無從提起緊張、無措的情緒。 皇帝給她遞了杯茶,她就喝了,過了會兒指著衣袖道:“濕了。” “要去換嗎?” 靜楠搖頭,“累。” 皇帝莞爾,“是挺累的,只袖口這一塊兒,就算了吧,讓人拿帕子擦干。” 二人對話傳入那些剛剛才見禮的人耳中,俱是心情復雜。 陛下年輕時從未這么好說話過,曾經因一世家子弟面圣時袖口染了一點墨跡,就毫不留情地下令處罰。 當然,那會兒陛下和世家的關系也確實緊張,有敲打之意。 如今陛下此舉,是當真疼愛小公主,還是故意如此? 第64章 立儲 九為極, 亦為尊,今歲為皇帝四十有九的生辰, 舉朝來賀。 眾臣獻禮后,皇帝喝了一輪酒,虎目微醺,俯瞰水榭臺,眼風過處盡是笑顏。 視線微微遠眺,皇城巍峨, 座座宮殿的琉璃瓦頂,在恍如白晝的燈火下泛出寶光,輝煌閃耀。 這般掃視一圈,皇帝撐額, 道:“朕御極整整二十年,眾位卿家, 也大都是跟著朕的老人了。” 他自嘲道:“二十年, 從意氣風發到垂垂老矣,不過彈指之間。” 眾臣心有感慨,紛紛出聲安慰,道皇帝老當益壯、風華不減, 樂聲隨之識趣地壓低。 溢美之詞不絕于耳,皇帝側耳聽了片刻,道:“朕現今如何,自己還是曉得的, 更清楚你們最關心的是何事。” 哦?不少人頓時豎起耳朵。 皇帝悠悠道:“老大, 老二, 都過來。” 被忽然點名的大皇子二皇子一怔, 齊齊離座, 走至龍椅下,見父皇正含笑凝視他們,似悅然無比。 他們許久沒見過父皇待自己這般溫和的模樣了,一時竟呆站當場。 皇帝道:“趁今日壽辰所有人都在,朕就了結你們的心事。” 他一停頓,“此前你們在各自任地上的表現,朕都看在眼中,心中自有分曉。不過,在頒旨前,朕還有一事要你們去做。” “但憑父皇吩咐。” “治大國如烹小鮮。”皇帝道,“這個任務,就是為朕做一道菜,至于菜品……” 他偏首看了眼老實坐在身側的靜楠,眸中盈滿笑意,“小九想吃錦鯉,你們就各自從湖中撈一尾,去做吧,朕等你們半個時辰。” 說罷,皇帝順手一撈,又把小姑娘抱至膝上逗她,“待會兒兩位皇兄做好,就由圓圓來品嘗,做個評價,好不好?” 靜楠哪明白其中意義,皇帝有要求,她就應了,“嗯”的一聲十分干脆。 哈哈大笑起來,皇帝不顧兩個兒子復雜的表情,大手一揮,“去吧,可命人打下手,但必須自己主廚。” 兩位皇子:“……” 實不相瞞,他們連油鹽醬醋都分不清,更遑論做菜,父皇此舉……不知用意何為。 眾目睽睽之下,倆人不得不硬著頭皮著人網了尾錦鯉,朝御膳房去。 待他們身影遠了,皇帝招呼其余人,“還有半個時辰呢,來,眾卿莫停,定要盡興而歸。” 今日他的精神出奇得好,紅光滿面,一點疲色都不見,連喝三壺酒,依舊興致勃勃。 敬酒之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每每路過,都要似不經意抬眸看一眼這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與旁人的復雜情緒不同,靜楠坐在皇帝身側,吃一口東西,就伸直脖子看一眼下首,再重復如此。 其他人不知,皇帝還能不知她是在找誰么。 俯身彈了彈小姑娘額頭,皇帝輕聲笑道:“小笨蛋圓圓,哥哥會來的,莫急,莫急啊。” 他臨時改了主意,未讓荀宴立刻回天水郡,人今日當然也會來參宴。 “喔。”靜楠望他一眼,感覺皇帝此刻醉醺醺的,便把手邊一杯茶遞去,“父皇喝。” “嗯。”皇帝含笑領受了,重新直起身體,視線并未離開她。 不知怎的,看到小姑娘總是這般黏著阿宴的模樣,他竟有絲羨慕,許是歆羨于兒子能得到這么一份純粹熱烈的依賴和惦念。 較于常人,圓圓也許笨了些、稚嫩了些,偶爾會做出令人頭疼之事。 可除了她,也無人敢在任何時候都義無反顧地維護阿宴了。 當初正是因這點,皇帝才對小姑娘另眼相看。 久居高位,聰明人常見,這種“莽”和“真”倒是稀有。 回憶過往,他的身邊是否這樣待他的人? 皇帝腦海中閃過許多身影,或下臣、或妃子、或隨侍,定格皆未超過一息,都霎時消散。 他又飲一杯酒。 “陛下。”德妃溫柔得辨識度十足的聲音響起,她偏首望來,“陛下今夜飲了三壺又四杯了,再喝,就要醉了。” “哦?”皇帝挑眉,“朕喝了這么多?” 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 德妃笑了笑,“陛下今日高興,但也要顧及龍體。” 明明詫異于德妃的仔細,皇帝出口的話卻是,“蕙昭儀呢?” 噗嗤——極輕的笑聲從德妃右側傳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淑妃在笑話自己,但德妃并不在意,只回道:“一刻鐘前,蕙昭儀對臣妾道有些醉了,出去走走,待會兒便回。” 皇帝嗯一聲,視線在眾后妃身上轉了圈,又收回。 如今他已經很少去后宮了,即便去,也仍舊是德淑二妃和蕙昭儀居多,其余人,他甚至記都記不大清。 可能是徹底習慣了,也可能是身體之故,他如今沒什么心思去寵幸新人。 待感覺到皇帝不再看自己,德妃才將目光輕輕投去,凝在皇帝威嚴的側臉,一時出了神。 陛下不喜歡她們,她一直就知道這點。無論是因她們背后的世家,還是因個人喜好,這個結果并無區別。 身為世家女,她本該一心惦念家族,可每每看見陛下將權衡之術用于后宮,令她與淑妃頻頻爭斗,心中依舊不免失落,甚至暗暗垂淚,被嬤嬤敲打無數次。 但漸漸的,她發現陛下對所有人都是如此,無一特例,心中又慢慢平衡下來。 如果說陛下心中最重要的是那個位置,是天下,那她實在爭不過,也不必爭。 只這樣,在后宮守著本分就好。 但前些日子,陛下去她宮中說了一番話,話里話外暗示,儲君將立她兒大皇子。 驚訝之余,德妃悄然升起一股隱秘的驚喜。雖然干系應該不大,但她依舊認為,這其中……應當有陛下對她的些許認可。 陛下的眼中,看到了她。 所以今夜的壽誕中,德妃未能像以往一樣安靜低調,目光時不時就要往上首轉一圈,情難自禁。 噗嗤——身畔又傳來笑聲,德妃置若罔聞。 驕縱又任性,淑妃在她眼中,不過是個蠢笨的可憐人。 德妃唇畔逸出隱隱的笑,被淑妃完完全全地映入眼中,隨意攪湯的手也停住了。 蔻紅的指甲點在臉側,淑妃再次笑了起來,她是不聰明,可這宮里,不是聰明人才能取勝的。 德妃這傻子,情之一字也敢沾染。 她輸定了。 ………… 兩位皇子姍姍來遲,為表心意,各自親捧了一盤魚從湖畔行來。 二人做的都是紅燒錦鯉,遠遠望去,蔥花、紅椒、魚rou三種顏色交織,擺盤精美,乍看上去都有模有樣。 還未走上水榭臺,已經有人在夸了。 皇帝一笑,“走近些,到朕面前來。” 二人依言靠近,將魚呈放在皇帝面前,別說,看上去當真令人食指大動。 “父皇。”先后喚了聲,兩位皇子得到一個頷首,隨后見皇帝果真把筷子給了身側的小公主,“圓圓,來,幫朕嘗一嘗。” 靜楠嫌魚麻煩,總是不愛吃的,但皇帝開口,她就拿起筷子,先夾了大皇子盤中的魚腹,放入口中。 水榭臺所有人定神望去,不管看得見看不見,都伸長了脖子。 靜楠小臉上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即便在咀嚼的時候,也無人看得出小姑娘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慢慢吃了這筷,又伸向二皇子盤中,重復方才的動作。 皇帝給她足夠的時間去品嘗,半晌才道:“怎么樣,哪個好吃?” 小姑娘搖搖頭,一點兒也不給面子,清脆道:“難吃。” 周圍人臉色都僵住了,皇帝有些好笑,追問道:“哪道難吃?都不喜歡?” “嗯。”靜楠誠實地指著左邊這盤,道太咸,又說右邊的什么味道都沒有。 兩位皇子眉頭微皺,回憶自己做菜時的程序,然后發現……確實是少了、或多了那么點東西。 但如此直白的評價,總叫人頗為尷尬。 尤其是大庭廣眾之下,讓他們有種被直接處刑的窘迫感。 皇帝呵呵笑一聲,親自舉筷,各自嘗了嘗,回味半晌頷首,“圓圓說得不錯,老大這盤食之無味,老二這盤過咸過辣,都不好吃。” 二人立刻稽首,虛心聽教,“謹遵父皇教誨,兒臣必定謹記于心。” “是該謹記于心。”皇帝深深看著兩個兒子,道,“雖都是新手,味道欠缺,但細節之處仍可見差異。老大,你稍謹慎些,寧愿少放也不肯多放,味道淡了,隨時可加鹽添醋彌補,反之……老二,你太急切了,新手本就忌莽進,你欲一次做成佳品,殊不知,那些御廚是練了千百次,才能掌握好這火候和調料的用量。” 明面上來看,大皇子容易沖動,二皇子沉靜,這評價本該反著來,但事實證明,真正行事和表相還是不可混為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