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話初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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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天氣出奇的冷,早起窗欞外頭還吊著一排冰溜子,狹小的隔間里,小桃窸窸窣窣得穿好青色棉袍,她用袖子胡亂抹了抹水汽,把臉貼在了玻璃上,窗外是蒙蒙亮的天空,伴著漸行漸遠的鴿哨聲,枝丫枯萎的老樹還有披著霜凍的禿草地。 天邊紅彤彤,看來今兒夜里一場大雪在所難免。 她的每一天就像點了引線的炮仗,急匆匆得卡著時間,有做不完的事兒,姐兒一叫,她得應,遲了半刻就要討打。涼水撈了把臉,空著肚子,小桃動身去里間伺候。 穿過窯子里特有的五顏六色菱格窗,兩邊墻上掛著各房姑娘們的花牌,諸如什么“盈盈纖腰蘇小紅”“如夢如幻于彤彤”“風情萬種方四兒”等等,總是賣點加名字這樣的格式,讓人一目了然。時間太早,各房里的客都還沒走,有的饞,急著再辦一回事,走廊里女人咿咿呀呀的叫聲絡繹不絕。 推開姐兒的房門,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膻之氣,面對這種場景小桃早就司空見慣,她知道那是男女歡愛過后的氣味。地上散落著男人女人的零碎,收拾完桌上的殘羹冷炙,她又去撿衣服。 屋里爐火燒得極旺,不似她住的隔間那般陰冷潮濕。聽到有人進來,帳內略有動靜,一只男人的大手撩開一角粗嘎地對著小桃喊:“倒杯水來。”顯然一夜的歡愉讓他疲憊不堪,口干舌燥。 遞上熱水時她把頭埋得極低,盡量不讓男人看見她的臉。喝完水,客人躺回帳子繼續抱著女人睡覺。 正常程序接下來小桃要準備好熱水,伺候姐兒和客人起床,服侍他們勻面,吃茶,進早飯。一般快到晌午,客人才會穿戴整齊的離開,臨走前還會和姐兒膩歪一陣,無非是說些風月場上的違心話,什么替你贖身之類的,男人隨便說說,姐兒也隨便聽聽,沒人當真。客人前腳剛走,姐兒就喚丫頭子來鋪被子補覺。這一天天的,小桃根本沒得歇。 昨夜來得客人玩得盡興,把被褥臟污不堪,趁著姐兒補覺的空擋,小桃抱著一盆床單來到井邊洗。井水是地下水,溫度比地面水要高,可是打進盆子洗著洗著,再暖得水也會涼,就跟人心一樣,疏遠了自然也會淡。 這水可真冷啊,小桃蹲在那里努力得搓著織物上的痕跡。?她的手像個孩子的手,小而rou,繃直了,手背上還有一個個rou窩窩。小手凍得通紅,揩了揩冰冷的鼻子,她繼續賣力搓衣服。 老鴇正滿世界的找小桃。 “哎呀,可把我找死了,逼丫頭?蹲在這里搓衣服呢。過來過來,小桃過來。” 小桃一臉疑惑,她不過是紅牌姑娘的粗實丫頭,平日里老鴇甚少在意到她這種人。她猛然被老鴇拽了起來,由蹲到站,險些站不穩還有點頭暈耳鳴。 “小桃姑娘,你的福氣到啦。剛剛有個客人,指明要見你。該你露臉,藏都藏不住。快隨我去梳妝打扮好接客。” 她沒聽錯吧。 “mama您說什么?” “我說,小桃姑娘快去接客吧,趕緊收拾下,把這破袍子換嘍。” “mama,我,我只是丫鬟,我不做那個的,真的不做,這個之前咱們就說好的。您不能逼我。” “我的傻小桃,你當真一輩子端茶倒水洗馬桶?你看看你伺候的那個姐兒,錦衣玉食,出門有車,進門有男人疼,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你聽我一句,mama當鴇兒這么些年,看得太多,在咱們這兒待過得,?再出去,你說你不賣逼,誰他媽的信啊?出了這個門,臉一抹還想當貞潔烈女不成?今兒這位爺,可舍得下血本,錢我收了,人你得給我陪,別給臉不要臉,逼著老娘動粗。” 打著罵著被人架走了。 許茂做完這個任務可以歇上好長一段時間,這些天的間隙中他總能想著那日?在戲園子里抓住他不放的小丫頭,兇巴巴的小丫頭,硬氣得很。這種感覺真奇妙,忽然就是很想她,特別想,許茂一向很克制,不近女色,可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下了降頭似的,對那丫頭特別上心。 今日得了空他便去尋那個堂子,想再見一回那個女孩。 翠紅樓檔口好,生意興隆,出了名的溫柔鄉。這里的姐兒條順,盤子靚,更會暖人心。裝飾得花花綠綠,一進門就是一股子脂粉香。一路上每個姑娘見到客人都會福身行禮,更別說暗里的給個飛眼兒,丟個手絹戒子什么的。 “呦,這不是許爺嘛,久仰大名。今天怎么想得開,上我們這兒來玩。” 老鴇看誰都眼熟,她跟錢最熟。 “我找小桃,上回戲園子里我打聽名字的那個。” “小桃?哪個小桃,我們這里……咍,你說她呀?。她是粗實丫鬟,不賣。” 許茂根本懶得費口舌,直接碼大洋,一條條得排外桌上。 “您看您,這可為難我了。雖說咱們這兒是窯子但是窯子也有窯子的規矩。小桃在我們這兒簽得契就是當傭人,確實不是來賣身的。您不能讓我逼良為娼吶。” 鴇兒一臉為難的樣子,倆眼睛可直勾勾盯著桌上的銀錢。 “勞煩mama了。” “許爺,您要是喜歡雛兒,這個好辦,我們這有未破身的姑娘…我…” “我只想見見小桃。再加一根小黃魚,今天帶的可就這么多了。mama你知道的,我許某人想辦的事多得是手段,其實不需要這樣砸錢。一來我不摳,二來我想守您這兒的規矩?,也算是我的誠意。” 老鴇深知眼前這位勁瘦高大的男人是什么秉性,對于他的心狠手辣早有耳聞,生怕被一槍崩了,不敢多言語,鴇兒親自去后院找小桃。 一大桶熱水,水汽裊裊撒著花瓣,小桃被摁進水里,好好搓洗一番。幫忙洗澡的仆婦力氣極大,搓得她肌膚發紅。 “嬸兒……嬸兒,痛,痛,輕點。” “這就叫疼?一會有你受得。小桃,你我同為傭人,平日里你也敬我,嬸兒我勸你一句,一會聽話,懂嗎?別太擰,要不然更痛。” “我……我……呀,水進耳朵里了……” “這水里有湯藥,活血驅寒的,多泡泡對你好,姑娘們接客之前都會用這個洗。” 小桃雖然過得苦,可是她那副身子發育得頂好,勻稱,健康,豐腴,鵝蛋臉兒,白牙小梨渦。嬸子看在眼里,知道這回客人看上她什么,沒有明說。 小桃從未擁有過自己的房間,更是沒穿過繡花的絲綢衣服。她平時里只住在姐兒房外的小隔間里,穿也只是普通的棉布衣服。妓院里的裝飾都很艷俗,花兒粉兒的,鏡子里她看到自己修飾過得臉,覺得有些不真實。 天黑了,屋里點著燈,拆散了油松大辮子,頭發蘸著刨花水請梳頭師傅梳了幾捅,又箅了一遍,低盤發還結了個燕尾,鬢邊兩支鎏金卍字簪。臉上敷了香粉,擦上胭脂,她眉毛生得極順,不需要再描。身上是出爐銀的襖兒,翻白狐貍毛領,同色的挑線撒花裙。她從來沒有穿過這么好看華麗的衣服,小手顫抖得摸著上頭的繡花,正在這時,門被人打開了。小桃很慌張,喉頭略緊,甚至忘了吞口水。 “…你…” 借著光,她驚訝得看著門內走進來的男人。 “…戲園子里的那個…怎么是你?!” 許茂也不言語,脫下外套,隨手一揚,拋在椅子上。他上來直接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胸貼胸,鼻子頂鼻子,挨得那么近,大手穩穩落在她的腰間。 “上回打翻了你的茶,今兒,我來找你領罰了。” 許茂滿臉笑意,聲音溫柔,他的眼底泛著光,捕捉眼前的一切,不想錯過有關她的任何一個鏡頭。他就要看她發慌服軟。 “喂,你放開我,你手往哪兒放?” 小桃噘著嘴,偏過頭,像條離了水的魚兒似的掙扎。 “啊,痛,你硌著我了……” 一貫冷著臉的許茂竟然笑了,他那話兒還沒硬呢,怎么就硌著她了。 哦,是槍。 不管去哪里,許茂都隨身配槍,畢竟得罪太多人,仇家太多,他得防身。 松開她,男人不懷好意得捏著小桃通紅的小臉: “兇得很,都說了我是來領罰還是這么嗆?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 “沒有喜歡……哎呀你都把我繞暈了……你別再靠得那么近,我,我我怕……” 孩子般的小rou手在衣服上蹭蹭,小桃擦著手心里的汗,這個細節也被許茂收在眼底,而后執念很多年。 “先吃飯。” 花廳里擺下一桌子客肴,都是些雞鴨魚rou和時蔬,許茂吃慣了山珍海味,對這頓飯也沒什么興趣,可是小桃哪里吃過這么豐盛的宴席,狼吞虎咽的樣子逗樂了他。 “慢點吃,我給你盛碗湯。” “這么好吃?腮幫子這么鼓,小松鼠似的。” “好吃……” 他夾了一筷子放進嘴里。 “吃著一般,我喜歡淮揚菜,這些口味太重,掩了菜的鮮味。豐裕祥的陽春面倒是不俗,我每次回來都會去吃上一回。” “……我都沒有吃過。” “帶你去。” 吃過飯,小桃被許茂抱上了床。 獨自睡在寬大的雕花木床上,她小聲問著榻上的男人: “你真的要睡在那個榻上嗎?” “怎么,你想跟我換?” “不是,我是說……” 男人脫掉襯衣,光著膀子直接撲到了她的床上,把小桃囫圇個兒壓在身下。精壯的肌rou研磨著她細嫩的骨rou。不知道怎么搞得,這幅他腦海里想了許久的動作真正對她做了的時候,真真是暢快。 看她那么嗆,他總是想嚇唬她: “你不就是希望我這樣?嗯?你見到的男人都是這樣對女人的,對嗎?” 小桃嚇得閉著眼,一味哆嗦。 “看吧,你怕,我何苦按著牛兒強喝水,多沒意思。” ”那鴇兒都跟我說了,你不是做這個的,簽得是傭人的契。我花些銀錢無非是想見見你,并不是想嫖你,畢竟你還是翠紅樓的人,錢不到位,他們也不會讓我見你。至于男女之事,得你心甘情愿。” “你叫什么名字……” “許茂。” “許,茂。我記住了。” “你叫小桃我知道。” “許先生,今天,今天就跟做夢一樣。吃飽了飯,還穿了漂亮衣裳。謝謝你。” “小傻瓜。這就知足了?看來你還不能體會到我的好?” “你的好?那是什么。” “……跟你這個小丫頭說了也不懂。睡不著,睡不著就起來賞雪吧。外頭雪下得很大,想不想出去走走?” 小桃只記得他的斗篷很暖,暖且燥熱,有股春日里青草的氣味。他一路抱著她從樓上房里到院外。到了地方才將她放下。 一高興,她跑出去好遠,踏上素素的積雪,驀然回首,看著暗色中的頎長身影,小桃心里憑添了份依戀。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調頭,奔回到男人身邊時,氣喘吁吁,她說: “……許先生……您能常來看我嗎?我,我喜歡看見您。” 而許茂也頭一回有了白頭偕老的沖動。 于是后面一切的故事都由這一夜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