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話認(rèn)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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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醫(yī)院,都準(zhǔn)備好了?!?/br> 許老爺面無表情的立在風(fēng)口。不習(xí)慣暴露在外的感覺,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一出門,許老爺便戴上了他那副特制的鹿皮手套,壓了壓大衣的衣襟獨自一人鉆進(jìn)了第一輛車。 二姨太則是親熱的挽著悠然坐進(jìn)第二輛。 “老爺子就是這樣,獨來獨往,不親人?!?/br> 老女人貼她很近,鉗住了女孩的手腕,身上的珠寶刺得悠然皮膚有點痛。二姨太皮笑rou不笑的開了口,和剛剛那副慈眉善目完全是兩幅嘴臉。 “悠然小姐,你現(xiàn)在是孕婦,肯定一切以孩子為重,我們先去醫(yī)院做個體檢,再回家。” 關(guān)上車門,悠然回過頭隔著車窗,望向站在自家門前拘謹(jǐn)?shù)母绺缟┳樱驮絹碓竭h(yuǎn)的家,一時悲從心中起。 她張著嘴:“哥哥,救我。” 到底是沒有喊出來,眼淚在眼里打轉(zhuǎn),喉頭發(fā)緊,渾身都顫抖起來。悠然扶著小腹,硬生生把這句話咽了下去。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的局勢不是她所能控制的,更不敢把情緒表露在臉上。 車隊緩緩始出小巷子,把女孩帶離這個保護(hù)她多年的蠶繭,自此,悠然不再屬于這里,等待她的將是無法預(yù)料的未來。 多年以后再次回想起這一幕,悠然內(nèi)心都不免抽搐,真想在家多留一天啊,哪怕是再在那個小房間里待上一晚都是好的。再去看看她的小盆栽,再去看看那口水井,再去喂樓頂?shù)镍澴?。她都沒有好好再去瞧瞧那個家,沒有時間去和鄰居們告別,一切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無力回天。 再也回不去了。 “然然被帶走了,你攔著不讓,我非得……” 嫂子眼淚流出來,胡亂一抹,一巴掌拍在哥哥的肩膀上。 “看著她被帶走,我不難過嗎?然然從沒有離開過家,她跟那些人去了,我這心里,總覺得……” “那些人,他們,帶了槍。” “唉?!?/br> 看著房間里堆滿的禮物,夫妻倆怎么都高興不起來。 真稀罕,上門提親,除了昂貴的珠寶還帶了幾十號配槍的人。許家做的是珠寶生意但是黑道背景讓他們不僅有錢還有武力。 意思很明白,今天,人必須帶走,真要是誰敢攔,人家不介意放兩槍來震懾下不懂事的窮鬼。 鄰居們倒是津津樂道,七嘴八舌的議論。 “我就說她是個有福氣的人,怎么樣?去當(dāng)少奶奶了吧?!?/br> “聽說許家是軍火生意起家,現(xiàn)在改賣珠寶。” “那悠然豈不是有帶不完的漂亮首飾。羨慕死了?!?/br> “都說女人是菜籽命,撒到肥田就肥,撒到薄田就命苦,悠然這回是發(fā)達(dá)啦?!?/br> 悠然這是第一次來西洋??茓D產(chǎn)醫(yī)院,日本人開的,不對外營業(yè),只秘密接待一些有特殊需要的人。 一切都是日式的溫和與明媚。連同帶路的小護(hù)士都是邁著小碎步,輕聲細(xì)語的東洋女人。 到處都是一片白茫茫,鼻子里滿是消毒水味兒。寫醫(yī)院里干凈的怕人,所有的污垢在這里都會現(xiàn)出原形,無從逃走。 白色的燈,白色的走廊,白色的長椅,連同那個窄眉細(xì)眼的日本醫(yī)生都有些白的發(fā)虛。 診室里有一排白柜子,里頭是一個個玻璃瓶,湖藍(lán),琥珀色都裝著藥丸。這個藍(lán)色的吃了可以滑胎,那個紅色的吃了孩子活不到叁個月,黃色的吃了會生下一只腳的小孩。 醫(yī)院里滿是衛(wèi)生,救濟(jì),仁愛,科學(xué)的字眼,悠然卻一個也感受不到。在她眼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可怖的笑容,虛偽的讓人冒冷汗。 房間里是刺骨的冰冷,房間里還有一張婦科檢查用的床。 突然她有點想念那個藥房的坐堂郎中。 是,他看不起她。未婚先孕,讓人恥笑。但老頭的指尖還是暖的,他嘴上嫌棄,面對嫂子質(zhì)疑的目光,老人撇過頭去嘆氣搖頭,不曾想害她。甚至老頭還開了保胎藥的方子,塞給她。 日本醫(yī)生像個大頭老鼠,點頭哈腰,拉開了診室內(nèi)的屏風(fēng),金屬間摩擦的噪音讓悠然心都跟著揪起來。好像心愛的衣服被刮出一根紗,緊緊的蜷在一塊兒。 “把衣服脫了,躺上去。” 悠然一陣晃神,張口要爭辯。 “我…我還不需要…” 護(hù)士已經(jīng)上來扯她的衣服。二姨太在旁邊翹著腿,只顧著把玩自己手上的鉆戒,根本無視她的掙扎。 “所以說啊,你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孩子,上不得臺面。怕什么呢?體檢而已?!?/br> “你又不是沒被男人看過,要不然怎么搞大的肚子?” 嗯,體檢。孕初期需要脫光光上婦科床像動物一樣被陌生人翻看?許老爺是男人自然不懂應(yīng)該如何體檢,無非是二姨太給她個下馬威罷了。 東洋護(hù)士擦了香水,點在了耳后,是濃郁的玫瑰香,這一靠近就激得悠然一陣惡心,胃里翻江倒海。她現(xiàn)在胃口淺,最聞不得這些怪味。下意識的奪門而出,跑到一邊,扶著墻不住干嘔。 單薄的背影,聳動的肩膀。 不遠(yuǎn)處的長椅上,許老爺在給懷表上勁,皺起眉頭聽著隨從的匯報。看著跑出來的準(zhǔn)兒媳婦,他思考了片刻,還是上前以示關(guān)心。 抬起的手最后還是放下了。 他依稀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小姑娘。她也是這樣,剛剛懷孕,總是想吐,聞不得怪味。那時候他還年輕,并不會體諒戀人……而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都是想還她一個心愿。把兒子許墨帶回家,共享天倫之樂。 “算了,回去吧?!?/br> “晚上準(zhǔn)備好飯菜,大少爺今晚會回家吃飯,咱們一家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的?!?/br> 許老爺推開了隨從手里的披風(fēng),對著悠然瞥了一眼。那人識相的把披風(fēng)罩在了女孩的身上,簇?fù)碇x開了醫(yī)院。 晚上,許公館 這個房間早早就預(yù)備下,是整座宅子里最好的一件主臥。溫暖又安靜,家具也是年年換新的,總也不會過時。真皮大床和皮草做的床品。 “悠然小姐,先休息吧。一會叫您吃飯?!?/br> 仆人關(guān)上門走了,終于,可以一個人待一會。 疲倦的躺在大床上,悠然想起來了今天發(fā)生的一幕幕,頓時覺得有些不真實。 臨走前,家人要求再和meimei說一些貼己的話,那些人才不情愿的從屋子里退出來,堵在門口。不像是接人走,倒像是提一個死刑犯去行刑。 “傻妹子,哭什么,這是高興的事啊。你去了,是享福?!弊焐线€安慰人呢,嫂子自己倒哭的稀里嘩啦。 “孩子能保住,多好。我知道你舍不得?!?/br> “如果有人欺負(fù)你,就回來和哥哥說,我……我就算拼了這條命,咳咳咳,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那里受苦。”哥哥是老實人,憋了半天才冒出這句話,他握緊了雙拳,激動不已。 “這是爹娘以前給你留下的陪嫁,一件都沒少。這對金鐲子,是你哥哥替你存下的。我們沒用,太苦了,這么多年,也就累下了一對鐲子。” 紅布翻開是對全新的,金燦燦的粗蠢鐲子,上面粗略雕著對龍鳳,寓意龍鳳呈祥。在那套翡翠首飾旁邊一擺,越發(fā)俗氣。 嫂子親自替meimei戴上。 “別哭了。高高興興的,又不是回不來,過幾天我們?nèi)タ纯茨?,看總是可以看的嘛?!?/br> “要是有人欺負(fù)你,你就……咳咳……咳” 哥哥還在重復(fù)剛剛那句沒用的話。 最后的最后,出門前,悠然心疼的看著咳得嘴唇發(fā)白的哥哥,對著許老爺奶聲奶氣的說了一句話:“天氣涼了,我哥哥這病……” 不就是要錢嘛,許家人這次是有備而來。 十根大黃魚一溜排被碼在了桌子上。 “咳嗽這種事可不能掉以輕心,得治?!?/br> “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悠然小姐的家人就是我們的家人。這些請先收下,我們許家啊平時都是去的史密斯醫(yī)生那里看病?!?/br> “他倒不接中國病人。不過,我們和他老交情,明天就差人來接哥哥去瞧瞧?!?/br> “洋人看病還是不錯的。西洋藥水打上一針,管好。” 悠然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以前她沒有發(fā)言權(quán),甚至于巷子口的水井邊洗衣服,她都只有聽著的份。如今,她只要瞧稍稍受意,就會有人替她安排好。這也是她最后為這個家,為親人們能做到的一點卑微的事??上僖矝]機會去親自謝謝阿右,謝謝他這些天來給她和孩子的庇護(hù)。 許墨也在做最后的告別,他沒什么行李,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那些貓。 “我不在的時候,幫我把貓喂好。南瓜泥要蒸爛,rou也要新鮮?!?/br> 許墨抱起小花,舉到跟前和它頭碰頭親熱了一下,又捏了捏它的小嫩爪。 “說再見啦,小家伙。” 不舍的摸了摸小貓咪的肚子,小貓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滿足聲。 吳媽捧著一大串鑰匙,有些驚訝的問許墨: “你這是做什么?去旅行?” “這棟房子,你們住吧,幫我照顧好貓?!?/br>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會再回來了?!?/br> 吳媽心里一驚:“許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兒?怎么還回不來了?!?/br> “我去陪她。她一個人在那里,會害怕。” 許墨不是傻子,這么些日子他能感受得到她炙熱的情感。悠然的這份愛戀快把自己灼傷出一個洞 而這個傷也同樣烙印在了許墨的身上。 他去救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分割線—— 樓下一通動靜吵醒了悠然。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剛想下去看看,摸著黑,還在找鞋,不一會,門就被推開了。 “悠然小姐,大少爺回來了,叫您下去吃飯呢。” 大少爺?許墨?他來了? 仆人跪在地上幫她穿鞋。 宅子里有個很闊氣的螺旋狀大樓梯,就跟歌劇院里的一樣。悠然披著雪青色睡袍在仆人的攙扶下下了樓,剛轉(zhuǎn)到一半,她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許墨跪在客廳里。 許老爺坐在正座上,下頭跪著恭恭敬敬的許墨。 她盈盈下樓,正好對上抬頭的他,二人眼神交匯,竟是相同的無奈。 “好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你看看,誰來了。” 許老爺笑的春風(fēng)得意,姜還是老的辣,輕而易舉就把兒子勸回來了家。這回是雙喜臨門,兒子回來了又有了孫輩。 “阿墨,你看我把誰給你接來了,喜歡嗎?” 在許老爺眼里,悠然不過是一個誘餌,一個討好兒子的物件。有了悠然,還怕許墨不回家? 她被打扮一新,像個禮物一樣被送到許墨面前。女孩楞在那兒,這是他們分手以后,她第一次直面許墨。 “然然,我們,好久不見?!?/br> 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歡,一見到小姑娘,笑都寫在臉上。許墨當(dāng)著父親的面,牽著小姑娘的手去了旁邊的一個小書房。關(guān)上門,不由分說,他霸道的把悠然擁入懷中,雙臂漸漸收緊,恨不得把她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 “害怕嗎?怕就抱緊我?!?/br> 女孩嗚咽的哭出聲,她今天一天怕極了,受得委屈不知從何說起,只知道哭,她用力的回應(yīng)他,好讓許墨知道,她也很想他,也很需要他。 “別哭。”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鬢角,那里被眼淚打濕,潮濕又溫?zé)帷N侨I水,許墨內(nèi)心只剩下愧疚和珍視。 “我來了。我會陪你,直到最后。” 或許悠然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許墨為了她到底付出了什么。 是數(shù)十年來支撐他走下來的仇恨,是報復(fù)的決心,是夢魘里母親的不甘。不過這一切的一切,從今天他得知悠然被帶走的那一刻起,就變得不再重要。 許墨像個瘋子一樣在家咬牙切齒。 老東西,你很厲害啊。這么會算計?就這么想我回去給你送終嗎? 一個老狐貍,一家子吸血鬼,悠然去了怕是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他能怎么辦?放任不管嗎?不可能。 有個女孩在等他,所以他來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許墨最終還是逃不過做個孝子的命運。認(rèn)祖歸宗,乖乖寶寶的侍奉在父親膝下,老老實實的叫上一聲“爸爸”,犧牲了他半輩子的尊嚴(yán)和骨氣。 這個復(fù)雜的家庭,有著繁雜的旁系,和許多不為人所知的秘密。惡臭的根基埋在華麗的外表下,明面上是撒了香水,外人看來芬芳撲鼻。這不過是一個平衡,一個脆弱的臨界點。而薄冰上僅存的平靜也因為悠然,許墨的歸家而被打破。 二人從小書房出來打算去客廳吃飯時,正好迎面遇上了從外頭回來的四姨太。 品芬手里的蛋糕盒子在見到許墨的那一刻,驚慌的失手摔爛在地上。而緊隨她身后進(jìn)門的是剛剛偷吃完,還沒擦嘴的二少爺許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