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先天性心臟病不是可以治療的嗎？既然發現的那么早，那為什么……”

    歐澤野想不通，雖然他在醫學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是也隱約知道這種病可以通過手術治療，最起碼可以延長生命，如果發現得早，情況比較輕，甚至都不會有什么影響。

    佟小曼不溫柔地用手掌擦去臉上的眼淚。

    “他其實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佟小曼苦笑，奪過歐澤野的酒瓶，又喝了一大口酒。

    聽到這話，歐澤野似乎有些觸動，他輕輕地苦笑一下，“哪有什么應該不應該。”

    他自己何嘗不是那個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呢？

    這樣想來，他和佟小磊到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都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

    “我媽是個孤兒，她嫁給我爸以后，我爸就是她的一切，原本一切都很好，可結了婚一切都變了，尤其是生下我之后。”

    歐澤野沒有打斷佟小曼的話，靜靜地聽著。

    “我們佟家非常傳統，都想要兒子來繼承家業，可我媽偏偏生了我，受到了家里的冷落，就連我爸對她都冷落了不少，可我媽還是那么愛著我爸。”

    佟小曼又是一陣苦笑，“她拼命地想要養好身子給我爸生個兒子，哪怕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了女人，那女人還給了他生了一對龍鳳胎，她也沒有絲毫怨言，只想給我爸生個兒子。”

    “……”

    “我媽終于懷孕了，懷孕的過程很辛苦，小磊是早產，生下小磊，我媽撐了半個月就不行了。也可能是因為我媽身子不好，讓小磊也跟著身體不好，我印象中小磊一直在生病，比同齡的孩子小了整整一圈。”

    “可是，我媽去世之后，我爸就直接把他外面養的女人接到了家里，連同他那一對龍鳳胎，對我和我弟弟基本不怎么理會，小磊的病一直拖著，直到有一次小磊背過氣去，這才送去了醫院。”

    回憶起曾經，佟小曼總覺得那是一場噩夢。

    “醫生說這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已經錯過了手術最佳時期，最好馬上手術。我們家當時酒莊生意還不錯，這點錢還是拿得出來的，可我爸和我的后媽堅決不給小磊做手術。”

    歐澤野剛準備爆一句粗口，看見佟小曼的眼淚，心里竟生生地疼了起來，什么也沒有說。

    “寒冬臘月，我跪在地上一天一夜，我爸終于松了口，去了醫院，醫生告訴他，手術費用大概需要十萬。”

    十幾年前的十萬和現在的十萬那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我爸一聽說十萬就又打了退堂鼓，他舍不得錢，更何況他還有一個兒子，我的后媽知道需要十萬更是堅決反對，任由我如何勸說，他們都不同意給小磊做手術，只愿意用藥物維持，維持到什么時候算什么時候。”

    佟小曼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很用力，直接就滲出了血絲。

    “后來，我再帶著小磊去醫院，醫生說，還是不要手術了吧，最佳手術期已經過去，如果強行手術很有可能死在手術臺上，醫生還說，小磊活不過十七歲。”

    佟小曼說到這里的時候，默默地握著拳頭。

    她恨，是的，她恨。

    他是那么好的一個男孩子，從小就很乖，不爭不搶，安安靜靜，懂事，總是為她這個jiejie著想。

    可為什么命運對他這么不公平呢？

    歐澤野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故事，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他很少會接觸到這些。

    就在他沉迷于這個故事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抬眼看見了佟小曼那猩紅的雙眼。

    不知道是因為掉了很多眼淚，還是因為這酒實在太烈，她的眼睛紅得厲害。

    臉上的表情也是充滿恨意的。

    “我求你一件事。”

    “你說。”

    “繼續假扮我老公，讓小磊知道，我的老公很疼我，很愛我，會給我一個溫暖的家庭。”佟小曼一眨眼，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地流淌下來。

    因為她猩紅的眼睛，歐澤野恍惚間覺得那眼淚也是紅色的一樣。

    他明白，她只是想讓他走的安心一點兒。

    “可你是有老公的人。”

    提起自己的老公，佟小曼悲戚地冷笑一聲，“他？呵呵……”

    “怎么了？”歐澤野不知道她對自己這個“老公”有什么不滿。

    “對于我老公而言，我連一個充氣娃娃都不如。”佟小曼冷冷的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們結婚一整年的時間，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后來他回來了，我們睡過好幾次了，可我仍舊不知道他是誰，他連臉都沒有讓我見過。”

    歐澤野有些窘迫，你現在眼前的就是自己的老公啊！

    “你知道嗎？他每次回來都讓家里的小保姆拉了電閘，房間里漆黑一片，他就那樣睡我！把我當成一個發泄的對象而已，我現在對他的期待，只是希望他能讓我懷孕而已。”

    佟小曼看向歐澤野，“幫我這一次。”

    她的手仍舊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她的手那么小，覆在歐澤野的大手上，緊緊地抓著他的手。

    歐澤野很想說，幫你可以，但是，要陪我睡覺。

    他之所以在她身邊偽裝，不就是想試探她究竟會不會出軌嗎？

    可看著她猩紅的眼睛，那句話梗在他的喉嚨里竟然說不出來。

    如果那樣說的話，是不是太不是東西了？

    佟小曼見歐澤野良久沒有應答，剛剛燃起的希望一點一點破滅了。

    “算了，我本來就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

    “我又沒說不幫你。”

    佟小曼猛地抬起頭來，“那你決定幫我了？”

    她的眼睛里又燃起了希望，她太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夠安詳地離開了，他在這個世界上受了太多的苦難。

    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仍舊是充滿擔憂的。

    “嗯，但是，我有條件。”歐澤野抿嘴笑了笑。

    佟小曼臉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冷了下來。

    她知道歐澤野是個鴨子，像他們這樣的人最是冷血，她甚至猜得到歐澤野想要什么條件。

    “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