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做什么？”

    徐斯年繼續后退，和錢海潮隔開一段距離。

    表情依舊淡淡的，眼睛卻盯著不遠處。

    正當他出神的時候，忽然后邊響起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帶著幾份桀驁，“你哪只眼睛看到他狼狽了？”

    “穿得比你好，吃得比你好，長得比你好，身體還比你好。再怎么說也是你更狼狽吧。”

    只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孫瀟露了顆腦袋出來，把他厚重的帽子摘掉，他朝著空氣呵了口氣，腳下跺著小碎步，嘴上一點不客氣，“我說啤酒肚大叔，你能不能要點臉？”

    錢海潮：“……”

    他愣是反應了三秒才反應過來孫瀟是在罵他。

    他怒目圓瞪，“你個小兔崽子說什么？！”

    孫瀟半個身子藏在徐斯年身后，不耐煩的瞟了錢海潮一眼，“我說你身體不好，精神也不好，長得丑還想得美，每天沒事兒干就給人拉皮條，你這么喜歡拉皮條自己倒是去啊，就沒見過你這么臭不要臉的，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經紀人？這三個字都被你給玷污了。”

    錢海潮：“……”

    頓時怒火攻心，剛想反駁，罵了一個“你”字就瘋狂咳嗽起來。

    一旁的助理急忙拍他的背，給他順氣。

    偏生孫瀟就是個喜歡火上澆油的。

    看見此景他不僅沒閉嘴，而是陰陽怪氣道：“嘖嘖。”

    “這人吶，壞事做多了，早晚要遭報應。”

    “但我是真沒想到，只要壞事做得足夠多，中午也能遭報應。”

    “嘖嘖嘖。”

    氣得錢海潮顫著手指著他鼻子罵，“你……你……”

    半天也沒多說出幾個字。

    孫瀟覺得無趣，也不跟他吵了。

    而是用肩膀撞了撞徐斯年的肩膀，“哥，走么？”

    徐斯年頷首。

    他和孫瀟并肩往臺階下走，卻在走了幾步后忽然回頭。

    錢海潮在助理的攙扶下，顯得背影佝僂，他依舊在咳嗽著，望著徐斯年背影的眼睛紅的都快滴出血來。

    徐斯年頓住腳步，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九十度彎腰給他鞠了一躬。

    “怎么？！”錢海潮突然厲聲道：“我還沒死呢！你現在就忙著給我辦葬禮了？徐斯年你這個小……”

    后邊的話被徐斯年強行打斷，他說：“謝謝你當初的慷慨。”

    錢海潮突然就失了聲。

    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嗓子眼，什么都說不出來。

    徐斯年依舊嚴肅道：“我沒恨過你。”

    “只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自為之吧。”

    徐斯年的聲音不算高，但在空蕩的外景里，裹挾著風聲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尤其是錢海潮。

    不知怎的，他竟然感覺眼眶發酸。

    徐斯年和孫瀟并肩走下臺階，一步一步都走得穩妥而踏實。

    他從沒有嘗試過一次性邁兩個臺階。

    冬日冷陽照在他的背上。

    錢海潮一滴淚就那么落在了地上。

    助理給他拿出紙，“您……怎么還哭了呢？”

    “哭什么哭！”錢海潮忽然回過神，匆忙用袖子擦了自己眼角的淚，又是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這么大的風你沒看見啊！沙子進我眼睛了！”錢海潮罵罵咧咧，罵著罵著又咳嗽了起來。

    助理好像聽見他嘟囔了句：誰不想一直做個好人啊。

    爾后又聽見他自己反駁道：這世道，一直做好人的都是傻逼。

    徐斯年和孫瀟轉過拐角，徐斯年才問：“她呢？”

    孫瀟抬了抬下巴，“那兒呢。”

    徐斯年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林冉站在車旁邊，手里握著一卷紅色的東西，見他視線一過來，紅色的橫幅便慢慢展開，上邊寫著：歡迎徐斯年成為燃星的一員！

    徐斯年：……

    偏生林冉還超高興，“當當當當，我給你做的歡迎儀式，怎么樣？”

    徐斯年面無表情：“挺好。”

    怕辰冬抓著徐斯年已經找好了新東家這點不放，所以林冉沒去陪徐斯年開庭，而是一直在外邊等著。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眾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徐斯年自然的上前覆著林冉的手，挑眉道：“不冷？”

    林冉笑著搖頭，“不冷。”

    徐斯年要把橫幅往里卷，林冉卻攔住他，“你干嘛？還沒拍照呢。”

    徐斯年：“？？？”

    “ 來，你站到前面。”林冉推著徐斯年往前走，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孫瀟到我這來。”

    孫瀟跑過去，拉好了橫幅。

    “都站好了啊。”林冉拿著手機打開相機，“別那么喪啊，都是年輕人，來，笑一個。”

    孫瀟徐斯年：“……”

    像極了小時候被逼著表演節目的場景。

    但徐斯年出乎意料的配合。

    他甚至還比了個耶。

    孫瀟嘴角一抽，顯得格外鬼畜。

    但照片就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拍完照后，林冉說給徐斯年開了專門的歡迎趴。

    之后，他們直接驅車去往飯店。

    飯店包廂里。

    許言正在教鹿禾玩timi，周鄴坐在那兒百無聊賴看手機，聽見門響的動靜，不約而同看向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