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古尋裳突然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了。

    尤其是看到身旁的兩人平淡不驚的模樣。

    “咳咳……”古尋裳輕輕咳了兩聲，俯下身子，在連笙耳邊問道：“姐，你說這兒有鬼嗎？”

    連笙：……

    明明害怕，還偏偏要說。

    這丫頭，找虐呢？

    “恩……”連笙發出一陣長長的沉思聲。

    按照某種意義來講，連笙=靈魂體=鬼魂。

    一瞬間，連笙有種抑制不住的沖動，準備問古尋裳：嘿，我就是鬼，你怕我嗎？

    不過這種沖動，也只是轉瞬而逝。

    開玩笑，這種話能說？

    “心若有，那便有，心若無，那便無。”

    簡單來說，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

    “……哦……”古尋裳得到這么一個不確定的答案，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

    “姐，那你怕不怕？”悄摸摸的，古尋裳又問了連笙一句。

    連笙：……

    你問我，我怕不怕我自己……

    唔……這個問題，她還真不知道。

    接著，連笙以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看著古尋裳。

    古尋裳：……

    突然好怕怕。

    “到了。”兩人說話間，牢房已經到了，守衛說道：“我就在外面等你們，這里空氣不大好，注意待的時間。”

    “好，謝謝。”連笙朝守衛點頭示意。

    守衛給連笙她們打開了門，然后離開了。

    連笙朝牢房看去，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牢房里的一角，華貴的布料被掩蓋了本來的色彩，僅僅一晚，阮阿秋整個人都變得狼狽不堪。

    “你還好嗎？”連笙示意古尋裳把她推進去，然后她朝里問了一句。

    進去了，才發現里面的空氣更不好，那發霉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無處不在，令人作嘔。

    很難想象，阮阿秋這么一個柔弱的女子是怎么堅持而沒有崩潰的。

    連笙注意到，牢房的門口，有放著飯菜，雖不是太好，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聽到連笙聲音的阮阿秋抬起頭來，一張姣好的臉上，臟兮兮的，但是一雙眼睛曜曜生光，明亮的讓人不可忽視。

    “你……”

    阮阿秋頓住了，她不知道該說什么，兩人素未謀面，對方的態度，實在令她琢磨不透。

    阮阿秋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上真的沒有什么價值可以讓對方圖謀的。

    她，有什么呢？

    要什么，沒什么。

    如果她曾經還是張老的姨娘的話，對方或許是有什么目的。

    盡管阮阿秋下意識的藏過這件事情，但是不得不承認，張老受寵姨娘的身份，令人作嘔的同時，又是一個令人巴結的存在。

    可是現在，她，有什么？

    “本來向來看你過的怎么樣，沒想到你連飯都沒有按時吃，你不想報仇了嗎？”

    其實連笙本來的目的，就是想激一下阮阿秋，讓對方不至于喪失了對生的希望。

    出乎意料的，阮阿秋的精神很好。

    可是不吃飯，身體還是會垮。

    “不是。”阮阿秋聽到這么問，下意識的否定，忽然反過來解釋道：“我只是忘了，沒有，不吃。”

    阮阿秋的聲音有點沙啞，像是很久沒有開口，很久沒有喝水的樣子。

    連笙點點頭，說道：“那就好。”

    本來連笙來之前有想過給阮阿秋帶好吃的食物，可是后來想了想，就算了。

    飯飽思yin欲。

    萬一阮阿秋吃的好了之后，意志消極了，害怕了，不愿意告張老了呢？

    這不是沒有可能。

    人在安逸情況下，大多都會選擇委曲求全。

    更遑論，阮阿秋是一個出嫁從夫的女子。

    連笙不得不讓這點微渺的可能性都消失。

    她的計劃，經不起閃失。

    本來，連笙打算用的是另一套方案，但是出現阮阿秋的事情后，連笙頓時就改變了計劃。

    阮阿秋在連笙新改的計劃里舉足輕重，容不得出現閃失。

    連笙準備要走了，阮阿秋的狀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等等……”就在連笙以為阮阿秋不會主動叫她的時候，阮阿秋。卻主動叫住了連笙。

    連笙扭臉，疑惑的看著她。

    “我……你為什么要幫我？”這句話，阮阿秋糾結猶豫了好久才問了出來。

    問了，有可能連笙翻臉，不再幫她。

    但是不問，阮阿秋的心里始終有個疙瘩，抹不去。

    連笙靜靜的看著她，那是一種憂傷的目光，又是一種瘋狂的目光，漸漸的，所有的情緒，都淹沒在風平浪靜的大海之下，再也捕捉不到半點蹤跡。

    “我，跟你一樣。”一樣的仇恨，一樣的復仇的心，若是要準確說的話，阮阿秋比不過原主。

    阮阿秋愣了一下，沒想到得到一個這樣的回答，本來以為，會是什么目的之類的。

    讀懂了連笙的話，阮阿秋的眼中閃過歉意，剛想要道歉，連笙就止住了她。

    “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若是你也想要報仇，就好好活下去，余下的事情，我來做。”連笙很冷靜，又很平淡。

    平淡到阮阿秋差點忘記了她剛剛在這個人眼中看到的那種，瘋狂的，如賭徒魔怔一般的情緒。

    “謝謝你！”阮阿秋想要給連笙跪下，連笙沒辦法過去阻攔，好在古尋裳明白連笙的意思，攔住了阮阿秋的下跪。

    “現在說謝還早，等事情結果出來了，再說這些也不遲。”

    阮阿秋緩緩搖搖頭，說道：“這不一樣。

    不管這件事情成與不成，你的恩情，你的努力，都足以讓對得起這聲感謝。”

    在被強買的那段日子里，親朋好友的冷臉，阮阿秋嘗了個徹徹底底。

    你想啊，親如血緣，都能棄你于不顧，更甚者落井下石。

    但是連笙一個陌生人，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都能如此幫你。

    不管成與不成，這都是一份恩情。

    阮阿秋打心眼里感激連笙。

    當初在房間里，昏黃燈光下抬頭望見的那張冷淡而親和的臉的那一幕，她久久不能忘記。

    一夜的時間。

    那場景在阮阿秋的腦海里盤旋了一夜，有一瞬間，阮阿秋把連笙當做了神的化身。

    這事敗了，阮阿秋也不恨。

    她只恨自己當初下手的時候，為什么沒有下的狠一點，沒有把張老給扎死！

    這，才是阮阿秋的恨。

    連笙笑了，不可否置。

    “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古尋歌，遠古的古，尋找的尋，歌聲的歌。”

    阮阿秋輕輕笑了，喃喃道：“古尋歌……你的名字真好聽。”

    好聽？

    連笙對此沒什么感覺。

    “我要出去了，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嗎？”對方的狀態很好，連笙不介意再幫對方一下。

    “……我。”阮阿秋咬著下唇，眼中有了眼淚，說道：“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你能否幫我告訴他，我對不起他？”

    看著阮阿秋眼中閃過的光芒，連笙的眼睛暗了暗。

    說道：“好，就只有這些內容嗎？”

    “……讓他不要再等我了，不值。”

    說出這句話，阮阿秋如釋重負，整個人都輕松起來，緩緩笑了。

    有遺憾，更是決然。

    “…好。”

    連笙覺著，她低估了阮阿秋的韌性，她不應該以對方的樣貌，來武斷判斷對方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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