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出乎雷蒙的意料，何莉僅僅只是表達了對他的原諒，簡單的噓寒問暖之后便想要離開，臨走還左右看了看剩在現場的幾大犯罪心理方向的專家，意味深長的丟給了雷蒙一句：“好自為之！”

    雷蒙不得不承認，他有些懵了，從心底升騰而起的疑慮漸深，他側頭看向審訊室中那扇玻璃墻，眼底的疑色越發明顯。

    怎么說，他雷蒙也是個老警察了，對于警方的種種手段，他心里還是比較清楚的，此刻的他就很懷疑，何莉是不是躲到了玻璃的另外一頭暗中看著這一切，并在暗中為在場的那些人出什么主意。

    輕輕一笑后，雷蒙轉過了頭，他頗有些自嘲，就算她躲在那里又能解決什么問題？難道他雷蒙還會怕一個二十幾歲的姑娘不成？

    事實上，雷蒙猜對了，何莉此時的確站在單透玻璃的后面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孔孑表示自己不會出現在提審現場時就吩咐過，由何莉暫代主審位置，可與此同時，何莉從未忘過她更是這次暗催眠計劃方案的策劃者。

    好戲，自此才剛剛開始！

    “所長，麻煩您一件事，一定要盡快激怒雷蒙！”何莉輕聲念著，她細小的聲音通過耳機傳進了心理學?？蒲芯克乃L耳中，老所長了然于心，面無表情的抬頭看向雷蒙。

    “雷蒙，從沒想過，再見面時會是這種場景吧？”老所長揚聲開口，立即把雷蒙的思緒拉回了現實，后者抬眼望他，眼中的凌厲減了幾分。

    過去的幾次提審中，老所長從未在此現身過，不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方式懷疑，而是因為不想以這樣的方式面對一位曾經的同僚。他并不想站在故人的對立面上，可是沒辦法，故人選擇了自我放逐，又與他何憂？

    “老所長，您身體倒還算硬朗！記得上次見面，應該還是在兩年之前吧？那時因為一個虐童案的主犯可能存在心理問題，也許會對最終審判產生影響，所以我們去向您求助，證明那人是不是在裝可憐。

    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您是心理學界的泰斗級人物，何必來此趟這趟渾水呢？”雷蒙輕笑著，狀似懷有良好意愿的勸誡，看在老所長眼里卻絕對是成了某種挑釁。

    雷蒙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根本沒辦法如愿取得我的口供定我的罪，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呢？

    老所長突然大笑起來，笑中盡是嘲諷，他自進入心理學研究領域開始，形形色色的人他見得多了，怎會聽不明白雷蒙的言外之音？若他真的為此動怒，豈不毀了他這么多年的清譽和威望？

    這一笑足足兩分鐘，雷蒙眉眼中的神色漸漸變得陰晴不定，他不悅的瞪著眼前的老者，腦中開始快速運作準備接下來各種應對的方式。

    “雷蒙，你不是真的相信神佛吧？”老所長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忽而平靜，沉聲逼問。

    雷蒙渾身一顫，眼中的寒意漸盛，他緊緊瞇起眼睛對上老所長的雙眸恨恨的反問：“你胡說什么？”

    老所長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換上了一副笑瞇瞇的表情垂頭看向手上的資料，緩緩開口：“我就是個研究人心的家伙，刑偵方面的東西我不懂，不過孔局長他們給我的資料顯示，曾有人給孔局長的妻子發送短信，信息內容‘小心第14個’。

    發信人是你從前的心理醫生，他之所以會發送出這樣的內容，是因為曾在你的治療期間中發現了你想要對付晴不利的意愿以及你曾做過的那些丑事。第14個，指的就是‘紅衣女尸案’的第14個吧？事實上，篤信佛教的并不是在押的唐紅，而根本就是你，雷蒙！

    你不必那么看著我，我還沒說完！而之所以我說你并不是真的相信神佛，是因為你不過是在尋找一種宣泄的方式來為你的可怕意愿買單；

    同時，你又可以借著對神佛的偏頗信仰來強迫自己相信你所做的都是在懲戒以及救贖；

    再者，你相信以此能得到解脫——你死后一定會再見到你妻子的靈魂！可事實上，你并不是真的篤信佛教，相反的，你以此為苦，以此為大苦！”

    雷蒙的嘴角明顯的連連抽動，與此同時，他的眼球漸漸泛起了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