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頁
楚長寧睨她一眼,不說話,帶著夏竹往屏風之后過去。 這日乾清宮發生的動靜,令下面的人猜測今日過后,皇后娘娘會不會失寵? 某些耳目朝外傳遞消息,被抓了個正著。 辦好差事的小路子,深感肩上大石被移去一半,能暢快舒一口氣。 御書房的氣壓,陷入低迷。 伺候的人不敢出一丁點差錯,唯恐被責罰,見小路子回來,忙鞍前馬后。 小路子如實稟明,包括那傳遞消息之人沒能挨過刑罰,將背后主使者賣出。 御座里的程玄指節輕叩著桌面:“果然是他,臨近年關,也不消停。傳薛勉,到侯府拿人。” 暮色蒼茫,一支御林軍隊伍從皇宮出發,沖進侯府,帶走永安侯。 被迷蒙夜色籠罩的一座座宮殿,早已掌燈,照得室內通明。 一入冬,楚長寧身子憊懶,加之月信來臨,不去理會下面那些宮人如何著急,早早睡下。 她朝春梔吩咐:“本宮乏累,早些熄燈。” 春梔猶豫:“娘娘不等皇上嗎?” 楚長寧望著門窗染上的墨色:“不等。” 白日爭吵過,想必他不會來。 那人不在,她不用被擠到角落,一人獨享寬敞床榻,好像回到從前做女兒時,很快腦子陷入混沌。 御書房。 小路子小聲說:“時辰不早,皇上龍體要緊啊!” 擱下狼毫,程玄瞧著外面天色,發怔。 “皇上,要回寢殿嗎?” “不,朕今晚睡書房。” 小路子應聲:“奴才這就去吩咐人鋪床。” 臨出門前,小路子一陣搖頭嘆息。 等小路子再來回稟,去到屬于書房狹窄的內室,程玄把人都趕出去,脫去外衣,掀開綢被鉆進。 床榻不如寢殿的柔軟。 被子不如寢殿有一陣淺淡的馨香。 懷里好像少了點什么。 輾轉反側,跟煎魚似的翻到后半夜,毫無睡意,那股子空落落縈繞在心頭。 掀開被子,程玄坐起,套上鞋襪,取過架子上的外衫,一開門,驚動守夜的小路子。 小路子掌燈,伴隨身側。 寒風肆掠的天兒,索性同在一座宮殿,不存在深夜叩宮門,穿過拱門,程玄來到寢殿。 也不必使喚宮女開門,他熟能生巧翻著窗子,輕松入屋。 看得身后小路子瞠目結舌。 踏入室內,一股子好聞的淺淡馨香直往鼻子里鉆。 程玄貪戀地嗅了嗅,在火盆邊站了站,烤得暖和些,才鉆進被窩。 他已十分謹慎,還是把床榻里的人吵醒。 夫妻同眠,楚長寧早已熟悉他身上沐浴的皂莢清香,輕易辨認。 她并未冷言冷語嗆人,翻身背過去,用行動表明態度。 一只有力的臂彎攀沿上腰肢,追趕貼上,略帶胡茬的下巴輕輕磨蹭她嬌嫩的臉頰:“以后你可以肆無忌憚,盡情嬌縱,誰叫朕非你不可。” 楚長寧哼唧:“皇上說的話,臣妾可不敢信。” 呸,不要臉。 這廝白日里大放狠話,還以為他要鬧脾氣多久,還沒過夜,這會子親自打自己的臉。 也不嫌臉疼。 溫香軟玉在懷,程玄空落落的心口被全部裝滿,煩躁的情緒被徹底撫平:“朕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原來做不到,即使曉得是有心人在背后攛掇,曉得你對衛青云沒什么,仍是嫉妒得發狂。至于山茶,明兒朕命人重新移植些過去,可好?” “不必再移,臣妾可不想見到山茶,憶起今兒這遭。”黑暗里的楚長寧抓住重點:“有人攛掇,誰?” “是永安侯。不過朕已經命御林軍把人拿住,扣押在刑部。” 他邊說著,勾在腰上的大掌不安分起來。 此刻,他只想瘋狂占有她,在她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 以此證明,她是他的。 然而楚長寧一語,如冷水兜頭潑下:“臣妾身子不方便。” 程玄心里那股子燥熱壓不住,只得自己紓解。 半夜,還叫了次熱水。 次日一早,夏竹聞聲而來,拉著主子的手,眼圈紅紅:“主子身子不方便,他還只顧自個兒快活,不是人。” 楚長寧拉了夏竹一把:“你這丫頭沒出閣,胡亂說什么,皇帝也是你能編排的,小心隔墻有耳,這話傳到外面,本宮怕是護不住你。再者,昨夜本宮沒怎么樣。” 夏竹將信將疑,積極認錯:“奴婢下次一定注意些。” 楚長寧心知這丫頭膽肥,到底是一腔護主之心,稍加責備,盼她日后莫要胡言亂語,便不再提。 一貫溫吞的春梔,這會子風風火火跑來: “永安侯之女跪在宮門外,求見娘娘。” 不等楚長寧開口,夏竹憤憤不平道:“她們侯府一心想著攀高枝,一直對外稱病不肯履行圣旨出嫁,永安侯指使散播謠言重傷娘娘。這時候那袁小姐求見娘娘,必是替永安侯求情,娘娘您切莫心軟啊!” 楚長寧道:“她不去求皇帝,反而來求本宮,便是把本宮放在火架子上烤,趕明兒盛京都會傳言本宮心狠,豈能不見?” 一刻后,被從宮外帶來的袁圓踏入前廳,眼神落到主位里端坐的人,金絲玫瑰色緞面,云髻里一支紅翡鑲珍珠的金步搖,一雙美目嫵媚雍容,當真是國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