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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冷冷一笑:“那你呢,你可曾放下,你心里分明還想著八弟,不是嗎?” 不提起八皇子還好,提及八皇子,楚長寧冷眼直視面前威勢漸重的帝王,八皇子的死,難道真的跟他沒有關系? 她早已解釋過,只是把八皇子當做弟弟一般看待,奈何有些事情一旦程玄認定,便聽不進解釋,才導致有后面的一系列事情發生。 楚長寧不愿再去辯駁,更無話同他說道。 保持沉默的行為,在程玄看來,算作默認,立時面色烏云籠罩,陰惻惻:“對,朕不放過自己,也不會放過你。若是再敢動不該有的念想,你身上破一塊油皮,回頭你爹爹阿娘身上也會如此?!?/br> 他冷哼,拂袖而去。 推門而出,程玄停頓在門口,很是不甘心:“八弟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 翌日一早,等楚長寧起身,不小心牽動傷勢,微微抽疼。 那傷口只破了點皮rou,敷上金創藥,一夜過去,傷口好得七七八八,不費力,便不會疼。 洗漱完,門外多了兩名御林軍,名為護衛她的安全,實則行監視之便。 楚長寧面色不改,用完早膳,離出發約莫還有一刻鐘,便先到市集轉悠一圈,采買些西北特產,回去送人。 甫一來到主街,立即有商販們的熱情地招呼:“將軍,聽說您和大長公主駙馬要回盛京去,什么時候還回西北?” “是啊是啊,將軍,俺們可都舍不得您離開西北??!” “俺是做石匠的,技藝粗陋,上次同將軍一同抗敵,有幸瞻仰將軍殺敵英姿,想給將軍雕刻一座石像。” 這次戰功,阿娘加封護國大長公主,爹爹是駙馬,因本朝有明文規定,駙馬不得掌有實權,于是提升楚家門楣,加封楚家大伯為永和伯。 至于殺敵英姿,楚長寧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她累如狗,蓬頭垢面,可以說毫無形象可言…… 在盛京人嫌狗臭的人,頭一次在西北體會到受歡迎,受追捧。 她內心生起波瀾,不亞于那日鳳陽關城門將破的波濤洶涌,平復了下心情:“多謝大家厚愛,其實我也沒做什么,只是盡自己的一份心力。這份榮譽,不止是我,也是西北子民所有人的榮譽,有你們,鳳陽關才能挺過劫難。” “將軍說得好。” “是啊,將軍就是俺們西北的福星?!?/br> 分別的時間,總是很快來臨。 聽聞楚長寧要買西北特產,商販子都不肯收銀錢,還是楚長寧命令他們,這才不情不愿收下。 采買一大堆特產,兩名御林軍被她物盡其用,手上捧著高高的錦盒,回到城主府,迎面撞見一隊將士。 領頭的一位將領攔住去路,在楚長寧茫然的眼神下,單膝跪在地上:“屬下永遠銘記,縣主大恩。” 楚長寧腦袋懵了懵,瞧見這人的眉眼有些眼熟,細想之下,恍然憶起:“好的,我曉得,你起來吧!” 那人起身,盯著她面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認出自己:“縣主不曉得,你不記得我是誰?” 楚長寧回他:“那日,我在城門北梁士兵刀下救下了你?!?/br> “是。但不止于此?!庇^她目露茫然,那將士笑言:“縣主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在豫州時發生的事……” 經他這么一提醒,楚長寧越發覺得眼前人無比眼熟,努力回想豫州的人或事,抓到某個記憶片段:“你是那個一路尾隨我的潘大當家,你不是在洛陽衙門做捕快?” 潘魯露出舒心的笑,拱手:“正是潘某,只因聽聞盛京繁華,想要親眼見識一番,行至中途,聽得西北邊境不穩,遂而來到西北投軍,略有功績,現今已被擢升為校尉。若是沒有縣主當日一番醍醐灌頂之言,如今潘某還只是山中一窩土匪,坐井觀天,不知外面的世界這樣遼闊?!?/br> “潘校尉,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并不完全因為我,如果你自己不肯努力,旁人再怎么勸說,也無用。你最要感謝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鼻邦^母親在招她過去,楚長寧隨手從身邊御林軍取過一只錦盒遞出,說:“盛京真的很繁華,日后有空,你一定要親眼去瞧瞧,有緣再見?!?/br> 潘魯捧著禮盒立在原處,目送她往回盛京的隊伍過去,魁梧的男子低聲輕言:“一定還會再見?!?/br> 不知天高地厚時,潘魯是豫州一帶的山大王,豫州百姓遭災遭難,他帶著一伙弟兄們吃穿不愁,飽暖思那個啥,便想著為自己尋覓個美嬌娘。 偶然撞見楚長寧,見她生得貌美,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他承認見色起意,這兩年在西北,也沒怎么念想過,他對楚長寧,僅僅只有感激。 遇到那么一兩位貴人,足以令普通人改變一生。 楚長寧,就是他的貴人。 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西北百姓們紛紛夾道送別,直到隊伍出城,走上官道,逐漸遠去。 城墻上,一道視線始終注視著。 臉頰黝黑的士兵,身形較之別的士兵瘦弱,身披著鐵甲,只有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還算明亮。 阿花,本命何花。 現已更名,喚何華,未來的人生軌跡,將與大多數女子不同,因為她踏上一條路,需要付出比男兒更多的汗水和艱辛,才能替自己掙得一片廣闊天地。 她也想去到盛京瞧瞧,那里到底有多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