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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梔和冬至找來干凈的竹筐來盛,也加入到采摘的隊伍里。 七八棵葡萄藤,第一年收成慘淡,才將將裝滿了兩個筐子。 冬至愛吃,也會吃,將葡萄洗凈捏碎,佐以若干冰糖,盛放到干凈的罐子里,接下來就只有等待時間的發酵和醞釀。 九月中旬,是皇后的生辰。 雖說皇后不得寵,該有的體面,都會有,這次也不例外,皇帝下令要大cao大辦這場千秋宴。 所有五品官員以上的官員,可攜家眷進宮,對于這樣的宴會,官眷們都會借著機會將家中兒女帶出來相看。 一眼望去,都是打扮得俏麗可人的豆蔻少女,長公主想到自家女兒今年已是二八年華,像她這個年紀的人家早已嫁娶,說不定奶娃娃都有了。再不濟,也相看好了婆家,唯獨楚長寧不慌不忙,對這方面沒什么心思。 入宮時,長公主瞧見了衛青云,一身象牙白的官袍,靜靜立在宮門,面如冠玉,風姿奇秀。較之兩年前的呆頭呆腦,身上有了穩重氣,年齡不過二十有三,已是五品官員,才貌俱佳,可謂是前途無量。 他往那里一站,就是一表人才,不知惹得多少閨閣小姐們紛紛紅了臉。 古人云,先成家后立業,可偏偏就是這樣一位炙手可熱的青年才俊,在朝堂有了一席之地,世族子弟出身,到了如今的年紀,還未能成家。 究其緣由,長公主心里有數。 放下簾子,長公主轉頭對身邊的女兒,道:“衛青云這兩年未曾議過親事,對你也算一心一意,要不再考慮考慮?” 楚長寧眼皮子跳了跳:“阿娘又突然說起這個做什么?” 長公主看向楚若英,希望駙馬能附和自己,可等了等,駙馬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算了,男人果然靠不住,她苦口婆心道:“女子總是要嫁人的,像你這個年紀,阿娘與你爹爹已成了婚,都快有了你,阿娘還等著抱孫兒呢!” 楚長寧略遲疑地說:“阿娘,萬一是個孫女兒呢?” 長公主還道她是回心轉意,當即欣慰點頭道:“不拘是孫子還是孫女,阿娘都歡喜。” 話落,長公主便聽楚長寧又道:“阿娘要是不介意,我做你孫女兒也是愿意的?!?/br> 楚若英沒瞥住,笑出了聲。 被長公主睇了一眼,他連忙將臉皮拉下,板正著一張臉,一派儒雅溫潤之態。 長公主白高興一場,別開臉去,不搭理這對父女倆。 下了馬車,穿過長長甬道,到了宴廳,長公主和楚長寧甫一入場,便引得數道視線看來,其中不乏有驚艷的目光。 楚長寧身上穿的料子,云髻里佩戴的珠釵首飾,要么是極為罕見的貢品,要么是大內御造之物,加之她本就生得好顏色,肌膚欺霜賽雪,眼眸如含秋水,精心打扮后,更是一派明媚端莊,耀若春華。 這種艷羨的目光,伴隨著楚長寧從小到大,她早已習慣。 因著前日子在南安王府的鬧劇,南安王攜王妃還親自登了門,備了厚厚的禮。 此刻見到楚長寧,王妃越發和藹近人,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子話,才肯放人。 楚長寧不大喜歡這種交際場合,帶著婢女們到御花園里躲閑。 為了不與人撞上,她特意抄小路過去,不想剛靠近一座假山,便聽到有男女低語哭訴之聲。 其中一道女音,耳熟極了。 楚長寧想要靠近,聽得真切些,不慎踩到一截斷枝,靜謐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驚著假山后的那對野鴛鴦。 她干脆道:“誰在那邊?” 空氣一滯,緊接著一道黑影往花叢后鉆去,很快沒了影兒。 從假山后走出一人,面頰上的淚痕抹去,可眼角卻還紅著,布滿了紅血絲,見到楚長寧,元珍又驚又怕,質問道:“你剛才都看到了什么?” 楚長寧本不欲理睬元珍,做了虧心事的人,還沖人甩臉子。 她瞇了瞇眼,道:“聽說賢妃娘娘準備給公主議親,是賢妃娘家的一位侄兒,剛才偷偷摸摸見面的人,莫非便是你的那位表兄?” 元珍咬了咬下唇:“你敢威脅我?” 楚長寧輕笑:“我有什么不敢的,公主難道忘記了,上次公主誣陷人,我當著太后皇帝的面都敢將你推入荷花池,你說我有什么不敢的?” 記憶回籠,元珍渾身發抖,要是被父皇知道,非扒了她的皮不可,還會連累…… 元珍不敢深想,見楚長寧轉身要走,急忙拉住她的袖擺:“你敢往前走一步試試?” 楚長寧沒理身后人的威脅,又往宴廳的方向走了兩步,元珍緊緊抓住她的袖口,不肯放,服了軟:“別告訴父皇,父皇知道,定會殺了我的。楚長寧,就算你討厭我,好歹血脈上我是你表姐,你不能害我呀!” 楚長寧冷笑:“我把你當表姐,你有把我當表妹嗎?五歲時,你打碎了太后壽宴上的一尊玉觀音,轉頭把罪責推到我頭上……從小到大,你刻意栽贓過多少回?” 元珍就知道她不好說話,委屈道:“你想要什么,我賠你就是了,去年搶你的紅寶石發簪,大不了我給你就是?!?/br> 楚長寧眸色淡漠:“公主,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元珍覺得她得寸進尺,可現在是自己有把柄在別人手里:“你說,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