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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也沖過去,拎起安河的后頸領(lǐng)子就把她硬生生扯了下來, “你是怎么回事?mama沒教過你不要隨便沖人大吼大叫嗎?” 穆瑾伸出一只手,還沒來得及阻止, 就見安河的死亡視線瞪向了段榕榕。 ……哦豁。 這下可捅馬蜂窩了。 在安河要教訓(xùn)段榕榕之前,穆瑾站起身來。 “放肆?!彼恼Z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 “這位是安河公主,誰給你的膽子這么和她說話?” 段榕榕氣鼓鼓的臉上頓時變得驚愕起來。 “她……她是個公主?那為什么這么……”她猶豫了一下,將“粗魯”兩個字咽了下去。 安河抬起頭看她。 穆瑾轉(zhuǎn)過身,擋在段榕榕身前,對著安河行下一禮,“四公主,這是新來的宮女, 還沒教好規(guī)矩, 沖撞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安河冷冰冰地看了段榕榕一眼,伸手拽住了穆瑾的胳膊, “你跟我走?!?/br> 穆瑾昨晚回來后就解除了宿主保護機制,一直忍受著胳膊上隱隱的痛楚,此刻被安河不分輕重地一抓,忍不住倒吸口氣,揮開了安河的手。 安河愣了一下。 段榕榕已經(jīng)急切地走上前,小心地抓住穆瑾的手腕道,“穆總管你怎么了?” 還沒等穆瑾阻止,她就一把將寬大的袖口掀起來,層層裹裹的細布包在纖細的小臂上,分外顯眼。 “你這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段榕榕聲音都尖銳了起來。 穆瑾漠然地抽回了手,放下袖子道:“你再這樣毫無禮數(shù),我就將你送回淺云宮。” 段榕榕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剩下一雙星輝般閃爍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著穆瑾,充滿了不服氣的神色。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離開穆瑾,此刻聽到她這樣說,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多嘴。 但她又確實擔(dān)心又生氣,一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竟然一跺腳跑了出去。 穆瑾垂下眼,看向表情奇特的安河,“我跟公主前去?!?/br> 安河道:“你是因為受傷了,才這么長時間都沒去看我們嗎?” 穆瑾:? 什么時候看望她們母女也是她的任務(wù)了? 見她沉默,安河反而略微緩和了臉色:“我就知道,你不會將我們拋在腦后,完全不管的。” 穆瑾……穆瑾心虛地不敢反駁。 安河抬起手臂,擦了擦自己通紅的眼眶,用力之大,讓眼睛周圍都泛起了紅。 穆瑾就看不得小姑娘這么虐待自己,在她自己反映過來之前,已經(jīng)伸手拿下了安河的手,隨手抽出白色的巾帕給她擦了擦眼淚。 安河抬起眼睛瞅著她,眼里多了分依賴。 “穆錦文,我的娘親會好起來的,對嗎?” 穆瑾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收起巾帕道,“你先帶我去看?!?/br> 待來到落雪閣,看到惠貴人的形容之后,穆瑾才明白安河為什么會那么慌張,直接沖到她房間來找她。 惠貴人的模樣實在有些駭人。 除夕夜上就沒有見到她除夕,穆瑾本以為她只是身體孱弱,需要靜養(yǎng),卻沒想到闊別剛剛一月,她整個人竟以驚人的速度消瘦下來,如今躺在床上的,活像一副骷髏架子。 惠貴人還有氣息,虛弱地睜開眼看到來人之后,想要張口說話,卻發(fā)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咳著咳著,她側(cè)身向外,竟然吐出一口血來。 “娘親!”安河撲了過去。 惠貴人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臂,虛弱而堅定地將她推開來,還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安河,你快出去,忘記顧太醫(yī)是如何說的了嗎?我這是肺癆之癥,可能會傳染給你!” 肺癆? 穆瑾怔了一下。 她竟然得的是這樣的??? 在醫(yī)療技術(shù)不過關(guān)的古代,得了這個病,幾乎等于被宣判了死刑,怪不得她們會如此絕望。 “我不怕!”安河瞪著一雙紅紅的眼睛,“我都照顧娘親這么久了,也沒有被傳染,肯定是那個太醫(yī)沽名釣譽,信口雌黃!” “不可胡說?!被葙F人形銷骨立,開口說話時卻仍然溫和而嚴厲,她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穆瑾,露出一絲苦笑,“穆總管,如今我這里也沒什么好招待你的,而且病情怕人,你還是別向里走了。” 穆瑾踏過門檻,走到床邊站定。 “顧傾多久沒來了?!?/br> “顧太醫(yī)上一次前來,是臘月二十八?!被葙F人答道。 她只說了這么兩句話的工夫,就又吐出了一口血。 人身體里有再多的血,也禁不住她這么個吐法。 “那太醫(yī)根本就不想管我們,他和所有的太醫(yī)一樣,看見我們沒權(quán)沒勢,只留下幾服藥就走了。”安河紅著眼睛,稚嫩的聲音里含著一股恨意,“他們都不救我們,都想看著我們死!” 穆瑾沒想到她這么幼小的身軀里會包含著這么巨大的仇恨,怪不得原主會相中她,將她收為麾下。 她的這股恨,既能成為對敵的利刃,也能成為對己的閘刀。 惠貴人明顯對安河束手無策,她不知該如何勸說安河,也不知該如何讓安河消散這股恨意,她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巨大的眼睛望著安河,發(fā)出一聲嘶啞的嘆息。 穆瑾直挺挺地站了一會兒,垂下眼道:“我去找顧傾,也許你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