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她沒有注意到,在戎鋒的耳朵溫度變得越來越高的同時,扶著她腿彎的力道卻放得越來越輕。 戎鋒盡力將自己的步子放得平穩而舒緩,力求不讓背上的人感到一絲顛簸,直到這一刻,他終于覺得,從前師傅讓他扛著百斤重的水缸扎馬步的行為,是很有用的。 他側耳仔細聽著穆瑾微微帶著顫抖的呼吸,聽到她難受的悶哼,又見她即使在面對方才吳嬪的詆毀之語,也沉默不言地趴在他的背上,心底軟成了一汪水。 不知是難受得厲害了,還是她從心底就是像吳嬪所言那樣認為她自己的,這一語不發地承受罵名的模樣,讓他感到心憐。 習武之人本就五感敏銳,此刻她不分輕重地埋在他頸間重重呼吸,如蘭的呵氣全都鋪灑在他敏/感的部/位,又讓他幾乎繃不住皮相,讓那抹紅暈透過粗糙的臉皮顯現出來。 離開宮廟一段距離后,一直沉默地跟在旁側的顧傾開口道:“不要去太醫院,太醫院人多口雜,即使是今夜也有當值之人。” “我自然知道。”被他打斷了思緒,語氣就不怎么和善。 他一下子意識到,此時并不是只有他和穆瑾兩人,還有個堪比煙花亮眼的存在跟在旁邊。 穆瑾聽到他們兩人爭論,盡職盡責地繼續趴著裝死,她腦筋飛速轉動著,如何起碼將他們兩個人之一給打發走。 這兩人沒有一個讓她省心的。 戎鋒直接將穆瑾背回了她自己的小院,一把她放到床上,她就裹住被子將自己團了個嚴實,除了臉之外一分一毫都不曾露出來。 戎鋒擔憂地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到底還是以她的身體為重,主動問顧傾道:“她到底被喂了什么東西,有什么辦法能緩解?” 顧傾不顧穆瑾的掙扎,半強迫地拽出一只手腕,搭了片刻,又去掀她的眼皮,頭也不抬地道,“她吃下了什么很明顯,這藥該怎么解,你再清楚不過。” 戎鋒感覺臉上猛然涌現出一陣熱量,他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她是否,一定要和人……?” 顧傾抬起一雙幽幽的眼睛,其中的逼視讓戎鋒凜然,“戎校尉,你想做什么?” 戎鋒不再出聲,他低頭看向一頭長發被蹭得散亂,在床上鋪陳散開的樣子,心中那絲隱晦的悸動如琴弦般震顫起來。 他手腳僵硬,想要恪守君子之禮,將“病人”留給大夫,然后自行離開。 可是他望著穆瑾迷瞪中望過來的鳳眼,竟然一步都邁不開。 “戎校尉,你繼續停留在這里,是想以身解藥嗎?” 顧傾的聲音將戎鋒從怔然中拉了回來,他看向顧傾,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若是我離開了,你打算如何給她解藥?” “夠了。”穆瑾低聲喝道,“你們兩個,給我打一桶冷水來,然后都給我滾。” 她聲線微啞,顯然是難受極了。 “就你這種身子,還想以冰水壓制藥性,你不要命了嗎?”顧傾將她的手臂放回被子,抬頭對戎鋒道,“我是大夫,自然有法子讓她舒服,總比你在這里,讓她放不開要好。” 感受到戎鋒那邊刮起了北極般的冷風,穆瑾崩潰地想要捂住發脹的腦袋。 這一屆的劇情人物到底為什么這么難帶啊! 對了,劇情人物。 穆瑾被各種狀況瘋狂沖擊的大腦猛然恢復了一絲清明,女主還在宮廟的祭祀桌底下窩著呢! 這么一想,她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臉上的紅暈也逐漸白了下來。 不知道女主能不能撐到祭祀結束再醒。 戎鋒見她神色凝滯,額頭有冷感滲出,卷起長衫的袖口為她擦了擦,道:“以她的驕傲,多一個人留下,恐怕就多一分難堪,我走,你好好為她診治。” 穆瑾并沒有感覺輕松,“我說了,你們兩個都滾,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她眼尾泛著一抹紅暈,自以為兇狠地瞪著他們,“還是說看我現在病了,說的話都不好使了?你們誰敢留下,等我好了就把他鯊了。” 好好一個來自反派的威脅,穆瑾卻不知道,落在這兩個人眼里,簡直被可愛得都要化了。 她還以為自己威風得很,即使在這個時候都不忘刷反派值,努力頤氣指使地道,“去給我打一桶冰水。” 戎鋒伸手摸了摸她發燙的額頭,聲音柔得不可思議,“我去打,你別生氣。” 戎鋒轉身出去了,穆瑾又望向剩下的這個,看到顧傾以不容辯駁的目光望著她道,“我回太醫院去拿銀針,你不必驚慌,這藥也不是必須以人舒緩。” 可憐穆瑾從小到大連戀愛都沒談過,一晚上光聽他們幾個大男人說著這種虎狼之詞,早就分不清臉上到底是羞憤還是藥效。 她深吸口氣,極力以認真的口吻道:“顧傾,我現在有事相求,你不能留下來,段榕榕還在宮廟中,他們要害我們,我情急之下將她藏入了桌子底下,你得幫我救她!” 顧傾眸光一滯,流露出震驚之色:“你是說,你在中了此藥之后,在身旁有人的情況下,一直保持著神智清明,甚至計劃了我們看到的一切?” 穆瑾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但是又不知道是哪不對勁,謹慎地答道:“我沒看到你們進來,將她藏好之后我就陷入昏沉。”她伸出一只手抓住顧傾的袖子,目光逼人明亮,“你不是不想讓我回到原來的樣子嗎?如果一條人命就這么因我而亡,你指望我不會有想法嗎?顧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