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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廢話似乎說了很多,但是在現(xiàn)實中也不過短短的幾分鐘而已,穆瑾的命令傳下去不久,就聽見殿外一陣細微的動靜,成功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只見幾個太監(jiān)推著一個碩大的軒車,在所有人瞬間變得驚愕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軒車之上,一口巨大的鍋正冒著裊裊的熱氣,里面盛著熬成雪白的魚湯,若隱若現(xiàn)著一些魚塊,正是被吳嬪惦記許久的鱘魚。 “這……這是什么?”吳嬪的眼里涌現(xiàn)出巨大的喜意,噌地站起來望向殿中央的那口大鍋,“這是一兩百金的鱘魚嗎?不知道穆總管有幾個膽子,竟然敢篡改祖例,禍害鱘魚!” 聽著吳嬪的指責,眾人臉色微妙,卻是不敢發(fā)表一言。 鱘魚有多金貴,看吳嬪三番五次發(fā)難要為難穆瑾就知道了,歷來的供奉鱘魚,無一不得到大膳房的妥善安置,精心料理,分到每個人桌子上的分量,都得到了細心的衡量,決不能多得一分。 這穆總管將鱘魚當做普通河魚一般,亂七八糟地燉了一鍋的行為,真是聞所未聞。 主要是從來沒人有這個膽子。 戎鋒面前的桌子動了一下,顯然是他想要起身的動作碰到了它,幸虧戎太尉眼疾手快,狠狠掐了一把兒子堅硬的大腿,遏制住了他的沖動。 戎鋒默默看向自己的父親,戎太尉微微搖頭。 他探究的目光望向臺上,和其他人一樣,等待著穆瑾的回答。 八風不驚的宇文睿臉色終于變了變,倒是也看不出生氣,只是語氣微妙:“錦文,你作何解釋?”、 “皇上!”也許是見即使如此,宇文睿也沒有問罪穆瑾的跡象,吳嬪不禁著急地呼喚了一聲。 宇文睿輕輕瞥了她一眼。 不知道吳嬪從這個眼神里看到了什么,她微微打了個哆嗦,囂張的神色中露出了一絲緊張和畏懼,訥訥地閉上了嘴。 穆瑾也不管他們之間的爭論,老神在在地等著宇文睿發(fā)話,仿佛一切的矛頭都不是指向她似的。 這份淡定從容的氣度不禁讓眾人高看了幾分。 聽得宇文睿開口詢問,穆瑾才眼睫一掀,露出笑容道:“回陛下,奴才得知,歷代鱘魚都是同樣的做法,多少年下來您都該吃膩了,奴才就想方設法,想讓陛下體會到不一樣的滋味。” 她不理眾人,無視鱘魚的價值,滿心滿眼都是為宇文睿的口福著想,雖然不合理智,但皇上之所以能讓她坐上總管之位,不就是沖著這份獨一無二的惦念嗎? 宇文睿本就不算嚴厲的眉宇更松動了一些,甚至發(fā)出了低低的笑聲,“所以你就將進貢的鱘魚做成了一鍋雜燴?你可知道,這一鍋魚湯,能值多少銀兩。” 他雖語帶笑意,但尾音落下時沉郁而威嚴,帝王不必動怒,只需露出一絲苗頭,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可是穆瑾絲毫不怕,反而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知道又如何,再貴的東西,也就是個食材,如果不能為陛下而服務,那它再貴都毫無價值。” 宇文睿望著她得意洋洋的小臉,眼底浮現(xiàn)出的一絲動容被他迅速壓下,化為一抹無奈的笑意。 底下的眾人面面相覷,這穆總管……著實有點東西啊。 他們怎么就沒想到,龍屁還能這么拍呢? 只不過望著還在咕嚕咕嚕冒泡的大鍋,起了心思的也都懨懨地熄了這個想法。 就算他們想,也沒人真的敢將珍貴的鱘魚一鍋燉了。 若是燉了的人不是穆瑾,指不定皇上會發(fā)多大的怒,他們哪能和穆總管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相比呢。 見穆瑾輕輕松松就鎮(zhèn)住了全場,連皇上都沒有再發(fā)怒的跡象,戎鋒原本繃緊的肌rou緩緩放松了下來。 他望著臺上那個榮光萬道的身影,眼底的光芒如斯明亮。 “巧言令色,也無法掩蓋你弄死鱘魚,糟蹋食材的罪行。”吳嬪見精心策劃的局竟然即將被穆瑾輕描淡寫地度過,壓抑著聲音再次開口,“何況你弄這么一大鍋魚湯,難道讓皇上和所有人都喝一樣的嗎?你分明不是不將皇上放在眼里!” 穆瑾有些煩了。 這個人一再糾纏,喋喋不休,讓穆瑾對她最后的耐心都要耗盡了。 這時她想起以前看的宮斗文連續(xù)劇中,女主必定會面臨一兩個這么煩人的對手,不禁對作為女主的段榕榕肅然起敬。 雖然她現(xiàn)在活得像個知足常樂的傻妞,但是既然她是原作的女主,證明她還是有那個資本和這種人斗的! 穆瑾抬頭看了看宇文睿,說白了大家斗得這么紅紅火火,不就是為了爭奪帝王的那一丁點注意力。 包括她在內(nèi),無論和誰斗,明面上的輸贏都是虛的,最終獲得帝王偏向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贏家。 宇文睿的眼神高深莫測,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沒有因為吳嬪的話而激出怒氣,看到穆瑾望過來,倒是點點下巴,露出個愿聞其詳?shù)谋砬椤?/br> ……這狗男主,明明是他一句話就能結束的事,非得在這看她的笑話是嗎? 既然要演戲,那就演個夠本吧。 只見穆瑾用極為不可思議中夾雜著輕蔑的目光瞥了吳嬪一眼,其中的情緒沒有分毫掩飾,不但讓吳嬪看清楚了,皇帝和諸位看官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恕奴才直言。”穆瑾以一副不屑爭辯的語氣,卻又蘊含著無上的自信道,“奴才為皇上盡心盡力的時候,吳嬪娘娘還不知道在和哪位王孫公子花前月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