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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瑾猝不及防被抓住了手,此刻看著她的臉,眼角發著細微抽搐。 夭……夭壽了! 見她沒有將自己甩開,段榕榕眼睛锃亮锃亮,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有機會了,正待嬌羞地得寸進尺,想要伸手抱住穆瑾的腰。 一陣大力從她的肩膀處襲來,她整個人都如同一片膏藥一樣,被穆瑾從身上剝了下來。 這是段榕榕第一次從穆瑾臉上看出如斯深刻的悲傷。 穆瑾仿佛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踉蹌地后腿了半步,正好抵在了桌子旁。 她的手死死抓住桌子的邊緣,用力到段榕榕都開始擔心,那樣纖細的手指會不會一個不小心被她折斷。 段榕榕想要上前,穆瑾一個冰冷的目光刺過來,將她定在了原地。 “出去。”她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極輕地吐出了兩個字,在寂靜的夜里帶著讓人發冷的味道。 段榕榕緩緩地打了個寒顫。 她體會到了久違的,來自穆瑾的陰冷和威壓。 沒想到根埋在穆瑾心里的自卑和脆弱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這棵樹上結滿了腐爛的果實,沉甸甸地墜在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壓制住她的善念,也為她豎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圍墻。 段榕榕沒有感到害怕,一種過去十幾二十年來從沒體會過的情緒在心底發酵,并迅速膨脹,擠滿她的心口,讓她又酸又疼。 “哦……”段榕榕不敢上前了,等了幾秒見穆瑾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好轉身向門口走,但還是不死心地一步三回頭,“穆總管……” “滾!” 砰地一聲,穆瑾把門用力關上,把眼巴巴的小松鼠鎖在了門外。 段榕榕摸了摸差點被撞到的鼻子尖,后怕地瞥了眼緊緊關閉的房門。 想攻略穆總管……果然是地獄級別。 段榕榕訕訕地,突然聳了聳鼻子,嗅到了留在鼻尖上的淡淡熏香味,這才意識到懷里還抱著穆瑾的外衣。 她剛想抬手敲門,但見到窗格里映出的,穆瑾纖細綽約的影子,一個念頭轉了上來,讓她臉色微紅地低下了頭。 于是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女大學生,在這個架空的歷史朝代里,如同一個偷女生內衣的癡漢般,做賊似的抱著一件太監外衣,貓著腰溜了。 她跑得飛快,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對此,該女大學生的自我安慰是:誰,誰家姑娘沒有收藏一件男朋友的衣服呢。 就算不能穿,放在枕頭底下安神也是好的啊。 穆瑾聽著門外安靜了一瞬,接著女主不知道被戳了哪個尾巴根一樣禿嚕禿嚕地瘋跑,幾個呼吸間就沒了動靜。 她在內心緩緩地打了個問號。 隨即想到段榕榕爆出來的驚天言論,穆瑾頓時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一樣,摸索著來到桌前坐下,用顫顫巍巍的手給自己把涼茶添滿。 “系統,系統。”她的聲音都在打顫。 系統發出一陣機器上銹時候一樣的嘎吱聲,如同在發出垂死的掙扎。 穆瑾無法,厚著臉皮扒住系統,“系統,統統,你好心告訴我,女主對我到底……”她頓了頓,換了個問題,“我還有希望完成任務嗎?” 系統又嘎吱了一會兒,似乎是不忍心見她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終于道:“有沒有希望,這一向只取決于宿主本身,我做不了主。” 做任務的時候系統做不了主,當她完不成任務而被抹殺的時候,系統大概也同樣只能說一句這都是宿主自己做的孽,它做不了主吧。 穆瑾苦笑了一下,暫且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后,總歸現在劇情雖然進展混亂,但還是在以各種形式向前推進著,還不到判定她任務失敗的時候。 穆瑾鋪著床的時候還在想,其實就算真的失敗了,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本身就沒有籌碼,和系統對賭一場,輸了也不過就是她自己的命。 她嘆了口氣,將每晚都要點燃的熏香點上,伸手去拿衣服時卻抓了個空,這才想起來她要熏的那件還在段榕榕懷里抱著呢。 這丫頭。 穆瑾無奈地嘆了口氣,左右不過是一件衣服,什么時候想起來了再去管她要吧。 帶著女主過一天的感覺要比自己單獨走劇情要耗精力得多,穆瑾疲憊地在床上坐下,剛要躺下,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穆瑾有點驚悚又有點火大,想起曾經燕皇夜訪的情景,還是不敢就此無視,“誰?” “錦文,睡下了嗎?” 張明旭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興許是外面又下起了雪,被風卷得有些蕭瑟。 一聽是他,穆瑾放下了心,沒好氣地回道:“睡了,下去吧。” 張明旭默了默,“方才有外人在場,有些話沒有和你細說。” “最近年關將至,任何動作都要謹小慎微,你半夜三更來到我的屋內,實屬有違宮規。”穆瑾搜腸刮肚找著理由,“回吧。” 然而話剛出口,她才想起段榕榕似乎才從她房里離開不久。 罷了。 她撓撓臉頰,決定把給女主的特殊待遇忽略掉。 門外的張明旭不知是不是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一個人立在門外站了許久,確定穆瑾的確不會給他開門,平靜地留下一句“好好休息”,隨即門外的黑影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