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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她身后,看著她大無畏的背影,幾人對視一眼,皆露出相似的動容和敬佩。 這個門現在對正常人來說無異于巨獸食口,捫心自問,若不是職責所在,誰能毅然決然地走進去。 就算要進,要做到穆瑾那樣將生死置之度外,姿態堅決而從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果說空無一人的寂靜街道是黃泉之路,而踏入這個大門,就是三千惡鬼煎熬哭嚎,不得超生的現實慘狀。 穆瑾以為自己來到了地獄。 戴著絹布的官兵沉默著將一具具尸體搬出去,饒是如此,空氣里也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和腐爛的臭味,尚有氣息的病人伸出枯瘦的手臂伸向來人,嘴里血液和涎水橫流,暴突的眼睛滿是血色。 穆瑾瞳孔皺縮。 她還是低估了瘟疫。 一陣在污濁空氣中格外清新的藥香來到她的身邊,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顧傾蹲下身,毫不嫌棄地伸出手,想要為患者處理膿液,身后的幾位太醫也各自開始忙碌,對穆瑾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柯文軒也一臉凝重,親力親為。 穆瑾對這里的不能接受在顧傾的意料之內,他原本只是想帶她來走個過場,最好嚇住她,這樣就可以安心待在后方。 可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患者,一只纖細秀白的手突然伸出,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 顧傾心中一顫,看向穆瑾露在外面,充滿哀戚之色的妙目,露出詢問的目光。 穆瑾猛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被燙到了一般迅速甩開他,看他又繼續去碰觸患者,焦急之下沖口而出:“別碰!” 不止是顧傾,旁邊的幾人也都抬眼看向她,眼里流露出果然如此的失望。 穆瑾心中緊迫,為了維持人設磕絆了一下,才道:“你要是巴不得病……病情移到你身上,大可以直接用手碰他?!?/br> “穆總管。”顧傾眉宇間夾雜著一絲嚴肅,“我是醫者,自然以病人的需求為先。” “是,以病人為先,然后極限一換一,到閻王爺面前報道的時候還能拍著他的肩說聲好兄弟?!蹦妈w快地刷完仇恨,看到別說柯文軒,連顧傾眼中都要出現怒色了,連忙補充,“油布!” 第17章 作死的來了。 盤算著再不分敵我地輸出,她鐵定會被顧傾打包扔回宮里,穆瑾趕緊說出自己的打算。 顧傾怔了怔:“油布?” 穆瑾迅速地思索這個朝代能找到的隔絕材料,只能想到油布這個好找又便宜的東西,“用油布制成外衣和手套——就是能活動五指,但是將手包裹的東西!” 她看向關注著這邊的幾人,即使看不見她的臉,有力的語氣和堅定的眼神也制止了他們想要駁斥的話語,“如果想要和病人一起去下面,那怎么做隨你們,但是我還不想死,要是你們傳染了,我也逃不了?!?/br> 穆瑾手指有些發麻,幾乎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崩人設了沒有,在如此凄慘的命運面前,她所擔憂的那些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能救人。 柯文軒銳利的眼神在她身上定了一秒,她毫不退縮地回視,半晌他扭頭看向應太醫,“您覺得如何?” 應太醫埋在雪白眉毛下的眼睛閃爍著晶亮的光,“顧傾,你說呢?” 顧傾原先微薄的怒氣徹底消失不見,他看著穆瑾的眼睛充滿異彩,聽到應太醫問他,慢慢地頷首,“可行。” 穆瑾松了口氣。 在幾個最高長官的指示下,全城的油布迅速被收集起來,因為穆瑾下了禁令不允許任何人外出,僅靠剩下的繡娘來不及趕制所有人能用的隔離服,于是戎鋒留給她的飛魚衛也被她拽來干活。 可憐這群生下來就舞蹈弄棒的大小伙子,面對這個要求手足無措又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上。 當穆瑾穿上一件縫制得歪歪扭扭的“隔離服”時,面無表情的江延第一次露出羞赧的眼神。 穆瑾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飛魚衛們當然被要求全部穿上,除此之外,各個通往外界的出口,也都被穆瑾下令封門,以油布張貼,勢必不讓任何病毒飛沫有機可乘。 她所能做的只有在外部隔離,至于如何治療病情,她真是半點忙都幫不上。 接下來的幾天,她每日跟著顧傾親自到場,即使陰沉著眉眼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但是無論送湯換藥,還是包扎傷口,她都從不推辭,纖細的身體被包在怪形怪狀的油布袋子里,看著比其他人都要可愛幾分。 不知不覺,太醫們吃飯時總是不忘記給穆瑾留一份,顧傾開始明目張膽地叫她瑾兒,連柯文軒那張對她從沒個笑模樣的老臉,都對她有了幾絲柔和。 穆瑾發現,無論她故意說出多難聽的惡言,聽到的人也只是一笑了之,分毫都不想和她計較。 穆瑾:怎么辦,好像做過頭了。 系統:敢問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拍著病患后背的手頓了頓,穆瑾知道系統在不滿些什么。 在原作劇情中,反派boss可沒有像她一樣真把自己當成個欽差,一門心思撲在病人身上。即使穆錦文被扔在疫區,也沒有忘記搞事,派人來往于疫區和皇宮之間,搜集到了九門提督為她所用的籌碼。 但是現在…… 穆瑾垂下眼,輕巧熟練地給病人清理臟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