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故人消息
甘草心頭惱怒郎阿里不分場合發(fā)脾氣,可是又確實有事要問,只好找了個借口,追了上去。 果然,他在不遠的圍墻外等她,見她跟來,又往山頂林中密處引去。 甘草跟了一路,直到四處無人,冷冷道,“郎阿里,你算了啊,給我適可而止,鬧什么脾氣?” 郎阿里身子頓住,回身走過來,怒極,“我鬧脾氣?你說啊!你為什么喜歡上那個人?為什么?” 甘草一下子慌了,左右閃避他的眼神,“我……哪有?不是那樣的……我只是……” 郎阿里冷哼,“你少騙我!看那人的眼神,就知道你跟他有不對!” 他突然緊緊逼視她,“jiejie,你大仇不要報了嗎?為何還要被這些男女俗事阻住腳步?你為什么要那么輕易就喜歡上別的男人?他有什么好?你難道還要過被男人欺辱強暴輪虐的日子么?……” 甘草身子猛然一僵,狠狠地盯住他,眼睛里快滲出血來,“我叫你去查那幾個人,不是叫你去查我的底細!” 郎阿里心一虛,聲音也溫軟了下來,緊緊抱住她,“我……之前不知道的,只是想幫jiejie報仇,所以才……” 他趕忙宣誓道,“jiejie,我不會嫌棄你的,我只愛你一個!我知道,只有你們漢人的男人才會在意女子的貞潔,我是不會的,我……” “你在威脅我?”甘草的眼神陰鷲。 “我沒有……”郎阿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你盡管去告訴他啊!”甘草冷笑,“我本來就該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從就沒想過跟任何一個男子結(jié)為夫妻,包括你。” 郎阿里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牢牢堵在她跟前,委屈的看著她,所有的囂張全都收斂了起來。 甘草一把推開他,聲音冰冷,“你給我記住,第一,我的仇恨不需要你來報,我會自己解決;第二,以后,你少給我自作主張,我的私事,你少管!” “若是再有下次,你就給我遠遠的離開。” 郎阿里自然聽得明白,她這次的話是認真的,也絕對言出必行。 他沮喪的咬咬唇,壓下心頭的黯然,將不甘心全都暫且藏起,趕忙道,“我花了些時日,終于查到,如今武林盟主田天齊聲名穩(wěn)坐泰山,大有一統(tǒng)江湖之勢,而且據(jù)說來年春日要在天元召開武林大會,大有向一些叁九流邪派討伐的趨勢,至于其中包不包括芙蕖門和甘泉宮等,就不得而知了。” 甘草挑挑眉,“看來,皇帝是等不及,要將他的爪牙擴散到全境了。” 郎阿里看了眼她的臉色,又道,“田天齊似乎跟白云寺一位僧人往來密切,自從半年前那位僧人云游歸來,便時常去白云寺大量布施,”他抬眼看了甘草一眼,似乎想要捕捉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不過都被拒之門外,但也因之支持,那位名為‘了塵’的僧人也得了主持的青眼,現(xiàn)在坐鎮(zhèn)四大禪堂之一的‘善惡堂’,主管刑罰和嘉賞。” 甘草沒有說法,不知是感興趣還是不感興趣,如雕像一般紋絲不動。 郎阿里便又接道,“至于四大世家,那四位公子近年來似乎往宋玉卿處走動較為頻繁,那個姓白的曾經(jīng)消失了半年,去尋找……后來他家中得了個兒子,便回去了。” 甘草心中煩躁,不耐道,“我要聽的不是這些!” 郎阿里又道,“說起來,這四位在當年天山王事件后,便一致開始閉戶不出,跟武林盟的來往少多了,似乎是在,有心回避。大約也是不喜一再被田天齊利用吧。” “那么孫伯蕎呢,他怎樣了?” “元氣大傷,勉強維持。”郎阿里搖了搖頭,“據(jù)說先是一蹶不振,整日酗酒,后來不知為何,突然一夕之間振作起來,揚言要同朝廷鏖戰(zhàn)到底,現(xiàn)下倒是恢復(fù)了一些生氣,但是被朝廷打壓的太久,恐怕再也難以相持。” 甘草嘆了口氣,“是啊,待朝廷拿下了五湖四海的正派邪派,恐怕就要張牙舞爪,開始吃掉這些小據(jù)點了。” 郎阿里見她惆悵卻并無生氣,便道,“jiejie,你就不要生阿里的氣了。看在我辛苦奔走的份上,不要慪氣了吧?待我回去為你打點一處好莊園,你一定會喜歡的,就像咱們族里那樣布置……” 甘草冷然打斷,“那位耿小公子呢?如何了。” 郎阿里顯得不情愿,“jiejie,他跟我們的復(fù)仇和計劃完全沒有關(guān)系,就不要問了吧?” 見甘草不理他,郎阿里才又慢吞吞道,“他現(xiàn)在逍遙快活得很,幾年前殿試就因為一篇針對舊黨的犀利策論一舉成名成為欽點狀元,頭兩年就在四省府臺任欽差行走歷練了一番,現(xiàn)在更是越升越高做了少年丞相了。” 甘草長嘆了一口氣,心中像有一層波紋蕩開。那個胡鬧的少年長大了,不再胡鬧了,終于成為一個大人物了。雖然兩個人已經(jīng)全無交集,可她還是替他高興:雖然那時他要跟她在一起很不切實際,可到底還是她先舍了他的。 郎阿里心中發(fā)苦,“jiejie,說到底你喜歡那樣當官的讀書的是不是?怪不得你會看上剛才那個男人,看他也挺能裝的樣子……” 甘草心情好了,也故意逗他,“對呀,我就是喜歡滿腹詩書的男子,你也去考一個狀元,我就考慮考慮你如何?” 郎阿里哼了一聲,“我才不會上當,我才走了一個多月,你就跟舊情人復(fù)燃,還勾搭上一個不好惹的,要是我再走個一年半載,你早就跟人跑了。” 他心里一酸,少不得多說幾句,“不過你也不要再關(guān)心他了,那個狀元郎已經(jīng)訂了親了,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本來那位梅小姐要做狀元夫人的,可惜狀元被公主瞧上了,因為他身兼要職不合適招為駙馬,婚期待定,不過據(jù)說公主愿以民婦之禮作為宰相夫人屈尊下嫁,原先的那位表妹再以妾室身份嫁入。” 甘草一陣恍惚,卻并不是難過,只是嘆了口氣,“很好,希望他能好好的,平平安安,他是個好人。” 她面向山下,看著因為夏季而姹紫嫣紅生機盎然的燦爛花田,聲音幽幽涼涼,“已經(jīng)拖得太久了,或許,一切都應(yīng)該開始了。” 少年似明白似不明白,卻到底將自己的手臂緊緊貼上去,和她牢牢挽在一起。 “是啊,jiejie還有我們。” 遠處水藍色百褶裙的明媚少女巧笑盈兮地走來,擾亂了這有些冷清的情景。 叁人相視一笑,那一絲對于未來的曖昧不明也破冰融雪,明朗起來,俯瞰山下爛漫盛夏,正是: 落木蕭蕭幾度秋, 生死沉浮險中求; 隔岸花開花正熟, 攜爾笑傲鳳凰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