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 在看到洛雨熙的時候,她心里的不甘和火氣一下子又串了上來,可是想想惹她的后果,便又極力的壓了下去,緩緩走到她身邊,輕輕的說道:“我們也曾經(jīng)有過甜蜜的時光,他和杜依依之間的感情更是旁人無法領(lǐng)會的,我們今天的下場,就是你明天的下場,meimei,你好自為之!” 洛雨熙站起來輕笑著說道:“我們不一樣!杜依依有老公讓他整;你有家族企業(yè)讓他整,而我呢,只此一人,能奈我何?況且,你們做的事,我窮盡這輩怕是也學(xué)不來的,所以裴云凡還恨恨的對我說——都沒機會罰我,太讓人不爽了!” “你只管得意吧,哭的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何戀惡毒的說道。 “放心,我哭的時候不會去找你要面巾紙的!”洛雨熙宛爾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神間的淡然與輕忽,讓人想扁! 在何戀恨恨的走后,marry走過來低低的說道:“洛雨熙,好樣兒的,沒得咱們正牌的還讓那過氣的給欺負(fù)了去!” “我才不想和她吵呢,逞口舌之利有什么意思!不過,要是我吃了虧,里屋那個下手會很狠的,沒必要麻!”洛雨熙聳了聳肩,本著為何戀著想的想法,還擊了回去——是真的,她其實真沒這么牙尖嘴利的! marry聽了輕瞥了一眼裴云凡辦公室的門,捂著嘴輕笑起來:“我倒真沒看出你還有這腹黑的本質(zhì),是被那里屋的給帶壞了吧!” 洛雨熙的臉微微一紅,眉眼間盡是婉轉(zhuǎn)的俏皮與靈黠:“有嗎?還好吧!”說著伸出手輕捂著自己的臉,不好意思的笑了。 ——第二節(jié)何家—— 深秋的街道,掉光了樹葉的枝干光禿禿的立在那里,地上厚厚的落葉,踏在上面一片凌落的斑駁,讓人感覺特別的蕭瑟。 何戀一下車,便感覺到一股冷氣直直的從領(lǐng)口吹進(jìn)了身體,整個身子忍不住的打著寒顫。 真是有什么樣的心境,就有什么樣的天氣。 記得一年前也是這個時候,隨著裴云凡回來參加一個商業(yè)聯(lián)誼會的時候,自信的站在裴云凡的身邊,成為一眾女人羨慕嫉妒的對像!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大風(fēng)天氣;那一天,也是滿空的落葉自空中飄落;可她僅著一條輕薄的禮服裙,外另一件羊絨大衣,只覺得那漫天的落葉極美、極絢,心情,也極好! 只是換了今日,卻只覺得這落葉一片的凄涼無依,一如她現(xiàn)在的心情——晦澀而毫無生命力! —— “那不是何家的那個才女嗎?被男人甩了還自殺,不知道怎么不住在醫(yī)院里,反而跑回家來了!” “恩,是她呢!平時一副高貴不可侵范的模樣,沒想到在私下里也那么浪啊!” “條件也算不錯了,還是被有錢男人給甩了,這是生生的教訓(xùn)啊!你這丫頭可給我記好了,有錢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特別是男生女像,桃花運足,更是沾染不得!” —— 停車位與家的距離,也不過那么一兩百米而已,這一路上,平時和靄的鄰里大嬸姑娘們,那冷嘲熱諷、尖酸刻薄的話,卻是一樣也沒少聽了去! 何戀用力的拉緊了大衣的領(lǐng)子,輕咬著下唇,快步的往家里走去。 因為自己的任性與愚蠢而拖累了家里,更大的問題有待去解決,這一些的閑言碎語,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拖著還沒完全恢復(fù)的身體走進(jìn)大廳,何父、何母、哥哥、嫂子都在客廳里坐著。 特別是嫂子舒勤,看她的目光更是一臉的鄙夷:“戀戀回來了!我想著那裴云凡應(yīng)該還是念著點兒舊情的吧!好歹戀戀也跟了他這么幾年呢!” “你住嘴!自己家的人,別人糟蹋你不幫就算了,你還幸災(zāi)樂禍的!你的修養(yǎng)、你的風(fēng)度都哪兒去了?”何戀的哥哥何路低聲吼道。 “我哪里是幸災(zāi)樂禍了,就事論事的分析麻!”舒勤輕蹙娥眉,一副委屈的模樣。 “戀戀自殺、拖著還沒愈痊的身體去求別人,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出版社?你一點兒力都不出,還在這里講風(fēng)涼話,我怎么早沒看出來你這么惡心涼薄呢?”何路惱怒的看著這個表面上知書達(dá)禮、骨子里涼薄無情的老婆,心情更是糟透了! 自己的meimei自己疼,雖然她做錯了,可怎么也容不得這個做嫂子的來笑話! “何路,這話就不對了!如果不是她自己沒人要似的,巴著那個男人;如果不是她和人家小姑娘爭風(fēng)吃醋,至于連累家里嗎?你們一個個都護著她,不讓她好好兒反省,尋著我鬧個什么勁兒!”舒勤見何路聲音大了起來,聲音不由得也大了起來。 “好了,都別吵了!現(xiàn)在是解決問題的時候,不是起內(nèi)哄的時候!勤勤你有沒有幸災(zāi)樂福你自己心里清楚!戀戀好歹也是你meimei,有必要跟外人一起來編排她的不是嗎?阿路你也該穩(wěn)重些了,現(xiàn)在遇到這么大的事,得想法子解決才是。”何父本不想說話,見他們實在鬧得不像話,只得開口訓(xùn)斥。 “戀戀,以裴云凡的為人,你找他只是自取其辱而已,我們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何父看了一眼昔日那個驕傲如公主般的女兒,現(xiàn)在一副喪家之犬的沮喪模樣,想指責(zé)的話,愣是沒有說出口來。 “爸,裴云凡那人我很清楚,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會撤手!我的個性你們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這樣,我怎么還會再去找他!”何戀低聲說著,眼淚早已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一向大小姐脾氣的她,想著自己犯了錯連累了家里,連舒勤這樣的冷嘲熱諷都忍了過去。 卻看得何母一陣心酸加心疼,神色間狠狠瞪了媳婦兒一眼,輕輕拉過何戀的手,低聲安慰道:“沒事沒事,媽知道你是為了家里好,那有些人不識好歹,除了會說風(fēng)涼話,連個蛋都下不出來,那種人你別理她!” “媽,你這是說誰呢?誰連個蛋都下不出來呢?你了解過這事兒嗎,倒底是我的問題還是你兒子……”似是意識到自己說得不對,舒勤驚恐的看了一眼何路,忙住了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何路與何父在一邊氣得渾身直發(fā)抖:“你這像一個大家閨秀說出來的話嗎?你簡直比街頭的潑婦都不如!我們家這是做了什么孽,找了個你這樣的媳婦兒!” 因著剛才的失言,舒勤現(xiàn)在倒老實了,閉著嘴,小心的看著臉色陰沉的何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何路只是臉色陰翳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對何戀說道:“裴云凡是什么意思?” 何戀也狠狠的盯了舒勤一眼,這才對何路說道:“他的意思是將‘戀城’轉(zhuǎn)讓給他!我們拿錢離開s市。” “這怎么行!這可是何家?guī)状说男难剑‰x開了s市,我們哪兒有機會東山在起呢?我們的人脈和關(guān)系網(wǎng)可全在s市了呀!”何母尖叫起來。 而何父與何路,只是悶頭抽著煙,良久都不說一句話。 “依他的吧!”良久,何父重重的吐出最后一個煙圈,做了這么個大的決定,整個人倒是輕松了不少! “爸,有事我進(jìn)去頂著,這是何家兩代人的基業(yè),不能就這么散了!再說,或許我們認(rèn)了罰款補了稅,他也就罷手了呢!”何路表情沉重的按下手中還沒燒完的煙,長長吐了一口氣,對何父說道。 “想他罷手,你做夢吧!他親老子還在里面關(guān)著呢,聽說是裴老爺子求了情,才換了減五年的刑,我們這一屋子人,誰有裴老爺子那身份?又有什么籌碼可以挾制住他的?”何父緊皺著眉頭,沉聲說道。 何路僥幸的想法,他這做了幾十年企業(yè)、和各種人打交道的人,自是想都不會去想的! 裴云凡現(xiàn)在肯讓他們拿錢了事,于他的個性來說,也算是讓了步的!如果他們再不識好歹的繼續(xù)與他斗下去,吃虧的,最終還是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有什么比生命、比自由更重要!拿你幾年的自由換‘戀城’的安全,這是傻子才會做的事!”何父沉沉的看了兒子一眼,一時間,整個人,就似老了十歲的樣子。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戀戀,這事兒你就別管了,裴云凡那里我去談。”何父說完,拿起放在沙發(fā)上的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爸!”何戀站起來,怔怔的叫道。 “此事因你而起,你去了不過是自取其辱!即便是那件事上你做錯了,也沒得要送上們?nèi)プ屗幣判呷璧模 焙胃篙p輕轉(zhuǎn)過身,交待了何母好好兒看著何戀后,便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去。 他確實護短,可哪家的父母又不護短?自己的子女即便是錯了,回到家里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卻不容許由外人欺負(fù)了去! 天下大部分的父母,可能都是這樣的吧!更何況,裴云凡這次的做法,確實讓何戀名聲掃地,閨譽無存!即便他不提出這個條件,自己也會讓何戀離開s市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呀! —— 何父走后,何戀拉著何母的手上樓去了! 而客廳里的舒勤小心冀冀的看著何路一臉陰沉的臉色,期期艾艾的說道:“何路,對不起,我剛才是口不擇言了!” “你就那么巴不得戀戀出事?她不好了于你有什么好處?這幾年來,借著她的名氣、她在業(yè)內(nèi)的聲望,你得了多少好處你自己忘了?現(xiàn)在她出事了你要這樣的落井下石、不留口德?”何路陰沉著一張臉,低聲怒吼道。 “我說的也是事實,這事兒本來就是因為她吃醋引起來的麻!要不是她任性不懂事,家里至于被人家逼成這個樣子嗎?”舒勤略顯心虛的低下頭,卻依然不肯認(rèn)錯的狡辯著。 “我們離婚吧,何家今后不過是普通人家,想你這名門閨秀也是瞧不上的,我也不耽誤你了!”何路看著她喋喋不休的嘴一張一合的,突然之間對這個熟悉的女人極其厭惡起來!話一說完,也不給她反唇的機會,掐掉手中的煙,拿起沙發(fā)上的外衣,徑直出門去為這事兒想辦法了! 留下驚詫、不信、慌張的舒勤,張大了嘴站在那里,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砰’的一聲,大門被用力的關(guān)上,她才終于明白了,何路剛才的話——這是要與她離婚呢! “何路,你給我回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別想就這樣撇下我!”舒勤大聲哭喊著,隨手拿起身邊可拿的物品,也不分貴賤,一股腦兒的朝地上扔去,片刻間,這間裝簧講究的屋子,已是狼籍一片! —— “這、這、這,這個家還沒散呢!她非得弄得一副家破人散的衰敗樣子給誰看呀!”樓上的何母氣得手用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服,直喘著氣說道。 “媽,別管她,就那德性,你先去歇著吧,等爸回來再說。”何戀拍了拍何母的手,示意她進(jìn)屋去不要理,自己則站在樓梯口,看著半瘋狂狀的舒勤,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個嫂子平時一片的知書達(dá)禮,也孝敬公婆,真沒想到,在家里遇到大難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副嘴臉! 看來,平時再和善、友好的人,只有在遇到關(guān)鍵事情的時候,才能看得出真面目啊! 自己一時的任性,不僅連累了家里,還連累了從小到大都疼愛她的哥哥離婚,而在這種時候,身邊竟連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都沒有! 那些平時自詡為閨蜜好友的人,在看到新聞后,連一個安慰的電話都沒有打來過!而在知道她自殺入院后,更是連個人影都不見了! 看看手機qq,常期在線的那幾個,一夜之間,頭像也灰了下去! 原來,世態(tài)炎涼、人情冷暖,就是這么來解釋的! 自出事后,她也沒有試著主動去聯(lián)系她們——在裴云凡那里得到的羞辱已經(jīng)夠多了,無論如何,她還是驕傲的!寧愿打落牙齒和血吞,也不讓那些女人看笑話! 背靠著欄桿,任身子向地面緩緩的滑了下去,將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角落里,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戀戀,這是劫數(shù),過了這一劫就好了!”何母終是不放心女兒,感覺舒服了一些后,還是從房間走出來,摟著縮在地上的女兒,心疼的說道。 “媽,對不起,都怪我,太任性了!以后,我再也不會了!”何戀趴在mama的懷里哀哀的哭了起來…… —— 裴云凡辦公室。 “她這是任性?她這是惡毒!”裴云凡對于何父的護短心里一片惱火。 “你看看這個女孩子,她今年才22歲,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只身一人從小鎮(zhèn)來s市貸款讀書,而后努力工作,賺錢給母親看病!她從不惹事,因為她沒時間,她所有的時間都要用來工作、賺錢,因為負(fù)擔(dān)母親那無底的治療費用!對于這樣一個小女孩,她何戀都能下手——找男星拍曖昧照陷害、將毒物丟在她身上恐嚇、她要是有事,她們一個家庭就全完了,你們知道嗎?”裴云凡拉開辦公室的門,指著埋頭工作的洛雨熙給何父看,然后關(guān)上門低聲吼道。 “對于這樣一個女孩子,她也下得了手!那是任性嗎?那是惡毒!”裴云凡看著何父,毫不留情的說道。 說得何父沉默半晌,無法再出聲——那個小女孩,看起來真是太小了!這事兒,確實是戀戀做得不對。 “戀戀是太愛你了,對于陷入愛情盲目中的女孩子,就算她犯了點錯,你有必要做得這么絕吧?”何父再說這話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底氣了。 “我還可以再絕一點兒?我裴云凡的人,誰敢動!”裴云凡冷冷的說道。 何父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年輕真是太強勢了,甚至是霸道的!只要他認(rèn)定的事情,你是不可能從他這里占到便宜的! “伯父,護短誰都會,但凡事還是要講個道理!洛洛從不主動惹事,可如果她要惹事,就算捅破了天,我裴云凡也能為她擔(dān)著!所以,你和何戀都應(yīng)該感到慶幸,她沒有主動要報復(fù)。”裴云凡沉下臉來,淡淡的語氣里帶著威脅。 “就‘戀城’的事情,我們談一個價錢吧!”何父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 “請進(jìn)!”聽見敲門聲,裴云凡朗聲答道。 “不好意思,打擾了!”洛雨熙拿著一個黃色的文件夾,向何父點了點頭以示歉意。 接著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了裴云凡:“裴總,候選人的測試已經(jīng)做完了,這是報告!laura等您最后的確認(rèn)!” “恩。”裴云凡輕應(yīng)了一聲,對一旁的何父說道:“這事兒既然能達(dá)成共識,剩下具體的事情,就由兩家公司的律師和財務(wù)來談吧,價錢上絕不讓‘戀城’吃虧。” “對于這點,我完全相信你的為人!”裴父看著洛雨熙,小巧而干練的模樣,珊瑚色的眸子一片清澈與明凈,也不是那會算計的人! 唉!何父輕嘆了口氣,對洛雨熙說道:“洛小姐,我代戀戀向你賠禮了,對不起。” 洛雨熙忙伸手扶起了已經(jīng)彎下腰的何父,淡淡的說道:“如果想讓她真正認(rèn)識到錯識,就不應(yīng)該是您來道歉!我mama從小就告訴我,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自己犯的錯,爬著,也要親自去向?qū)Ψ秸J(rèn)錯!” “您是個文化人,相信您能理解我的意思!”洛雨熙說完,微微笑了一下,轉(zhuǎn)頭對裴云凡說道:“需要我請法務(wù)部和財務(wù)部同事過來嗎?這兩份報告,需要您現(xiàn)在過目。” “恩,請他們過來,我現(xiàn)在就看。”裴云凡贊賞的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強勢而不霸道、包容而不退縮,一個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強大的洛雨熙! 洛雨熙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伯父,她如果是何戀的個性,現(xiàn)在我就不會坐在這里同你談收購‘戀城’的事,而是會將何家所有人送時監(jiān)獄!所以,我也慶幸自己遇到這樣一個懂得包容的善良女孩子!”裴云凡看著洛雨熙離開的背影,驕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