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重
保健室里,秒針走動聲在冰冷的空氣里下墜。 她很冷,縮在角落。 越是看不見,越是能感覺到,萬物猶如惡鬼。你的頭頂,后背,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都有一雙眼盯著你。 這個晚上,在僵硬里睡過去又在下一次驚悸里醒來,你聽,這個滴答滴答像不像高跟鞋的聲音。 她盯著表走到八點半,輕輕嘆了一口氣,撐著欄桿起來,喪氣的推了推門。找到一個鐵桿,銹跡斑斑也看出來什么用途,手握上去的時候整個關節都在滋滋作響。 “啪。” 玻璃碎了一地。 二樓而已,你想要出去,辦法總是有的。 這場樓跳的有點失敗,摔在草地上的時候仿佛五臟六腑都移位了,幸好也只有左小腿不太能動彈,事情還在掌握內。 整個人都亂糟糟的,坐上出租車,師傅看著她小心翼翼把腿移了進來,踩著發動機就想往醫院奔。 “不,師傅,去一峰居。” 小姑娘帶著傷眼眸卻亮的驚人。 一峰居只有一個進出口,安保嚴的驚人,樂意只能在路邊的倚子上坐著。 拿起手聞了聞,像血的味道。 九點早就過了,他沒來接她。 如果你看過小說,會發現很多的錯過都是在一念之間,如果回到過去你會想,哪怕在多等一分鐘呢? 所以,她等。 一個小時不行就叁個小時,五個小時。 她仰著頭靠在椅子上,點點的雨絲落在嘴角,澀澀的。 保安朝她走過來,撐著一把傘提醒她,暴雨預警在外面很危險。 “嗯。”樂意點了點頭,聲音嘶啞。 “能借下手機嗎?” “我找不到家了。” 她的淚來的太兇猛,保安大叔驚慌的撥出110。 她想回家了,這次只用了五分鐘。 或許,他也不是沒有真心,只是他習慣一次一次讓你交出底線為他妥協直到他看到他需要的真誠,才會付出。 在廣播臺每天念情詩的是我。 站在最明顯的地方等你的是我。 害怕錯過每一分鐘的是我。 可你為什么,不能心疼心疼我呢? 莫聲谷拿著著照片,一張一張的翻,靜默的舊教學樓里,段柏山大氣都不敢出。 煙蒂落在地上,他用腳碾過,吐出的煙圈碎在周遭。 “左腿骨折。” 慵懶的抬起背脊,雙手撐在打開的腿上。 “你就是這樣盯著的。” 這不是疑問句,是架在段柏山腦子上了膛的槍會要人命。 舔了舔干澀的唇,“我沒想到……” 一聲尖銳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莫聲谷起身,一根鐵棍猝不及防砸在小腿肚上。 下一秒側著身體倒在地面上,人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是難以呼喊的,粗重的呼吸聲沒有停過。 他是真沒想到,樂意居然會跳樓。 一旁站著的人不敢輕舉妄動,拳頭握的死死的。 “小莫爺,那個翟翊…………” 莫聲谷暴躁的抓了一把頭發,“我管她去死!” 有點失控了。 都說天道好輪回,不過是出去放個風的時間居然看見了躺在床上的段柏山。 讓護工推著進去,把腿放在他病床上打量著,美滋滋吃著蘋果,咔嚓咔嚓。 “我說學長,你這又是從幾樓跳的?” 段柏山笑的很勉強,我們不一樣。 “摔的。” 樂意夸張的點了點頭,后腦的丸子頭都晃散了,“為什么呢?” “他瞎。” “噢~~” 不對,樂意回頭,莫聲谷不知道靠在門口多久了,瞇著的眼睜開,笑容漸漸有些凝固。 她還沒反應過來,莫聲谷的手已經穿過她的腿彎,把人整個抱起來。 “明早九點,一峰居見。是你發的沒錯吧?” 他也沒為自己辯解,瞧著送來的病例。 “你在怪我。” 這話好笑,她想殺人好嗎! “我自找的。” 她帶著笑,莫聲谷把手里的病例丟在一旁,捏起她的臉,語氣不善。 “還不至于。” 他有錯,低估了這場風波,低估了從莫家脫身的時間。 兩個月里,莫聲谷和樂意表現的就像是一對正常的情侶,他走的那天晚上把樂意壓在身下折騰了好久,聽著樂意重重的呼吸聲軟糯的求饒聲,每一個細胞都極度興奮。 手機里進來幾條催促的短信,他才把背對著的人翻過來,揉到懷里,力道讓樂意呼痛。 抓住她反抗的手,舉到面前,一根一根認真的親吻。 “別惹事。” 直到他穿戴整齊,門起門落,樂意都沒有回過頭。 愛不能夠長久。 親情,愛情,一樣都逃不過。 樂意的專業是攝影,滿世界的飛,碰到有趣的人就逗留一剎,可她從來不去美國,縱使那里有再大的誘惑。 她的風評開始敗壞,帶著小莫爺的帽子沾花惹草才更有趣,一次一次挑戰莫聲谷的底線。 一個完整的夜晚,是這兩年來莫聲谷屈指可數的停留時間了。 甚至來不及談一談,我們的過往,我們的以后,在所有人都起來前他得回到美國像沒離開過一樣。 溫久這段時間過得挺失意,看著樂意這個鬼樣子更覺得無味,樂意只是笑了笑。 “若即若離,他得嘗一嘗啊我當年的滋味。” 她這才恍然大悟,不是不在意,只是過分在意了。 “欸,你知道莫聲谷在美國干什么嗎?” 問的奇怪,樂意揉揉腦袋。 “讀書唄。” 溫久笑的一臉詭異,“他沒上大學。” 樂意停下了動作,機械的看著溫久。 “他在工作。” 他在為自己工作,兩年來做些同一件事,洗底。 “為什么?” “你猜。” 她們兩的交際全靠著樂意的斷腿,她那時候是真的恨不得把她另一只也給打斷了來的省心。 第一次正面交鋒,她一個cao你媽還沒說完,莫聲谷已經直截了當的把底牌全撂。 對著她的詰問,他是這么說的。 “你看街邊的流浪狗,一根火腿就可以帶走,他管你好的壞的。” “那算什么感情,頂多是當作救命稻草拼命拉住而已。” “我手也挺臟的,所以我給她時間看清,我不在乎后果。” 做事,要按著我的規矩來,愛,也是。 這仗輸的,簡直沒脾氣。 樂意一個人泡了五十分鐘的澡,在即將升仙之際撥給了莫聲谷視頻電話。 那頭他戴著眼鏡還是在工作狀態,樂意游過去,上身一絲不掛湊到鏡頭前,終于惹的莫聲谷抬頭。 “怎么,深夜誘惑?” “溫久說”她停頓思量了一下,“你沒去大學。” 聽到這里莫聲谷才真的回頭,把一臺電腦扣下去,拉開一瓶啤酒,示意她接著說。 “為什么?” 樂意本以為會等來一句相同的,你猜,可是沒有,她清清楚楚聽見視頻那頭的人說著。 “為了娶你。” 為了娶你,孤身打拼。 為了娶你,疏遠莫家。 為了娶你,在所不惜。 一個人的生活在哪里都是一樣的,可樂意,莫家你不會喜歡的。 樂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是他,教她一步一步去反抗。 傷害她,治愈她,拿自己做靶子,成全這場成長的游戲。 莫聲谷是個有耐心的獵人,他等得起。 等我將你徹底毀滅,愛才會在灰燼里重生。 PS:追-更:po18sf.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