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心思千轉百回之間,不遠處的君臨淵忽然轉過頭看著她,狹長的丹鳳眼中寒光閃閃,眉心的朱砂痣艷紅似火,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薄唇輕啟,對著蘇錦屏開口:“屏兒,我們來日方長!” 留下了這么一句別有深意的話,緊接著,便是揚唇淺笑,翻身上馬。這一笑,笑得不少人都失了魂!都在心中贊嘆,這北冥皇果然美艷,難怪當初…… 屏兒?!蘇錦屏的胃部當即就是一陣翻滾,險些沒嘔出來!這個君臨淵還真是敢叫啊!眉心跳了跳,冷笑一聲,開口道:“確實,來日方長!”指不定最后是誰落到誰的手上! 一眾大臣們聽著這兩人仿佛是情話,但又有些不對勁的交流,都兩邊看了看,嗅到了一絲絲劍拔弩張的味道,然而,還不待他們再多想,君臨淵已經策馬而去。慕容雙的馬車緊隨其后,在經過蘇錦屏的面前的時候,一只素白的手掀開車簾,探出一雙陰毒的眼看著她,確實,來日方長! 蘇錦屏笑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滾蛋吧!再見,不,最好再也不見!鬼他媽的才想再和你們來日方長! 送走了君臨淵,眾人自然是都要準備穿著各自的麻衣,去靈堂守孝了。皇甫懷寒轉過頭,別有深意的看著蘇錦屏,寒眸中帶著戲謔、探究和復雜之色,然而他看了蘇錦屏半天,對方也沒有露出絲毫愧疚或是不自然的神色,就那般略帶得意的凝視著他。某皇帝眼角一抽,冷笑一聲,拂袖而去,蘇錦屏自然趕緊跟上…… 眾大臣也都跟在他們的身后,感懷的看著蘇錦屏的背影,不論是左相派、右相派還是皇親貴族,都不約而同的在心中感嘆,真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女子!可惜皇上只是讓她做個小小的宮女,可惜,實在是可惜!眾人想著,還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 皇甫懷寒在前面走著,聽著自己身后某人那歡快的腳步聲,心下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估摸著不是她剛剛才裝完衷心,后面還跟著那一眾大臣,她甚至會在后面哼起歌來!不知為何,見她愉悅,莫名的,他的心情也有些舒暢起來。 到了朝陽殿的門口,眾大臣便和皇甫懷寒分道揚鑣,都去換了衣服,而后趕至靈堂。而皇甫懷寒此刻要回養心殿換一身適合去靈堂的常服,然后去一趟靈堂,怎么也要裝裝樣子。 蘇錦屏走到養心殿和御書房的分叉口,便準備回去和夏冬梅聊天,于是對著皇甫懷寒開口道:“皇上,奴婢要回去掃地了,先行告退!” 豈知某皇帝冷哼一聲,略帶嘲諷的開口道:“要回去掃地了?蘇錦屏,你不是對皇后衷心耿耿嗎?為何不等朕換了一身衣服,而后帶你過去,讓你能好好的為皇后守孝?” 某女不動聲色的磨了磨牙,忍著將自己面前的人痛揍一頓的沖動,強笑一聲,從牙縫里面擠出幾個字:“啟稟皇上,這守孝都是要穿麻衣的,奴婢經濟能力有限,買不起麻衣啊!”騙點銀子也好! 皇甫懷寒眼角一跳,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那還真是委屈你了!”說罷轉過頭對著小林子開口吩咐:“待會去給她找一身麻衣來!”他知道蘇錦屏不愿意去給赫連容若守孝,所以很是單純的想給她添堵! 蘇錦屏聞言,再次磨了磨牙,在心底不停的扎皇甫懷寒的小人,你大爺的,誰要去給赫連容若守孝?給那個賤人守孝,不如一刀子捅死她算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了下來,強笑著開口:“奴婢遵命!” 接著便是一陣漫長的等待,蘇錦屏等在門口,看著養心殿的不遠處,那個熟悉的茅房,還有上面那個眼熟的牌子,以及牌子上那陌生的兩個、據說是“御用”二字的繁體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心底慢慢的思索,要是自己穿越而來的那天晚上,沒有因為銀子心情不好,跑出來散步,也沒有正好放個屁和皇甫夜斗嘴,就不會跑到這里來找廁所!要是自己來了之后,沒有武斷的認為皇上都應該穿龍袍,而且上茅房還有很多人跟著,就不會以為皇甫懷寒是冒充貨然后成功得罪了對方!更不會變成打掃景仁宮的宮女,也不會認識那個傲嬌的家伙,肚子上面也不會莫名其妙的多上一塊rou了!尼瑪的,說來說去都是自己當初的那坨shi惹的麻煩!流淚…… 一邊哀嘆著自己的人生,一邊等著那個換件衣服比繡花還艱難的狗皇帝出來!足足等了有三炷香之后,皇甫懷寒才在下人的伺候下換好了衣服,穿著一身墨色的錦袍踏了出來,襟口和袖口都繡著墨龍的龍紋,腰間束著一條同色系的錦帶,頭頂上還是黃金打造的龍冠,整個人看起來霸氣逼人,別有一股冷冽內斂的氣質! 蘇錦屏短暫的呆愣了一下,這家伙穿起墨袍來,比穿紫金色的更好看嘛,雖是少了一分貴氣,卻多了一份霸氣和冷冽的氣息。見著某女那短暫的失神,某皇帝的心中不知為何,竟然出現了些許愉悅之感,也許只是單純的出于男性的自尊心作祟,他從來都是被女子仰望的存在,唯獨到了這個女人面前,似乎變得身價全無,行情也跌倒了谷底,今日看她這神色,自然也找回了自己那偉大的自尊和虛榮。 然而,蘇錦屏呆愣之后,表情又馬上恢復了常態,鳳眸中還隱隱露出了可惜之感,長得這么英俊,可惜人品差到這個地步!可惜,實在是太可惜了! 這表情自然讓皇甫懷寒黑了臉,不多時,一個小太監就將一身麻衣拿了過來,遞給蘇錦屏,蘇錦屏胡亂的往自己身上一套,腦中忽然閃過一絲什么,而后轉過頭對著皇甫懷寒開口,模樣無比深沉:“皇上,您有沒有覺得奴婢今天有點不一樣?” 某皇帝額角的青筋自己跳動了一下,冰冷的唇角有些微抽,為什么自己覺得這句話有點熟悉?這女人不是又來了吧?“有什么不一樣?” “咳咳!”某女大聲的咳嗽了幾下,而后伸出一只手,無比深沉的按著自己的眉心,微微低下頭,頗有動漫里面,神秘人物要露面時的調調,語氣很是深沉的道,“難道皇上沒有覺得奴婢今日格外英姿颯爽,大氣凜然,對您和東陵又是忠心耿耿,所以奴婢今日的身影看起來格外高大嗎?” 眼角抽了抽,身影格外高大?他還真的沒有看出來!小林子更是有一種暈倒的沖動,恨不得沖上前去撥開這個女人的腦袋,看看她里面裝了一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英姿颯爽?大氣凜然?身影高大?這個蘇錦屏還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啊! 皇甫懷寒凝視了她半晌,見她還是保持著那幅模樣,看起來很是詭異和……搞笑,嘴角抽了抽,開口問道:“所以呢?” “所以?您居然還問我所以?!”抬起頭很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對方,紅唇張開,“這還不簡單嗎?奴婢如此忠心為國,事事都是為皇上考量,難道您不認為應該給身影格外高大的奴婢,獎勵一點點銀子嗎?例如,一百兩黃金?” “砰!”、“砰!”、“砰!”好幾個太監聽完這話,皆是沒站穩,栽倒在地,躺在地上眼淚橫流,蒼天哪,不要這樣折騰他們的心臟好嗎?這個女人是不是瘋了,無恥不說,竟然還公然找皇上要錢! 皇甫懷寒的腳步也踉蹌了一下,雖是已經猜到了這個女人可能會說些什么,但是真正的聽到這句話之后,又是不同的感受,無語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明智的選擇了無視她的話,徑自往靈堂的方向而去。 蘇錦屏咬牙切齒的跟在他的身后,這個小氣的狗皇帝,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她詛咒他萬年不舉!磨了磨牙之后,在他身后柔聲開口道:“皇上,其實也不用真的一百兩黃金,八十兩也可以啊!” 前面的人聞言,腳步一頓,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龜裂的痕跡,然而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提起步子,接著走。 蘇錦屏見對方仍是無動于衷,于是又開口:“皇上,其實五十兩也可以!做人不能太小氣,更何況是做皇帝!” 小林子恨不得將自己的耳朵給捂著,半點都不想聽這些亂七八糟又莫名其妙的找死之言。居然跟皇上討價還價,還教導皇上做人不能小氣,這個女人八成是真的活膩了! 然而奇怪的是,他偷偷的看了一下皇上的臉色,竟然發現對方雖然沒說話,但卻在笑,確實是在笑,冰冷的唇角上揚,暗紫色的眸中也是明顯的笑意,只是他身后的蘇錦屏沒有看到。小林子有些心驚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下頭,心思千轉百回。 到了靈堂的門口,蘇錦屏已經將價位砍到了十兩黃金,但是皇甫懷寒還是半點要答應的意思都沒有,深呼吸了一口氣,估摸著這個周扒皮是不可能答應了,現在又到了靈堂,也不好再多說些什么,便悻悻的閉了口。 皇甫懷寒一來,眾人自然是全部起身行禮。帝王袖袍一揮,讓他們平身之后,便站到中央,點了一炷香,容色冷峻,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其他的東西。 一時間哭聲震天,有真心也有假意。蘇錦屏便跟在人群之中,在眾大臣的贊賞目光之下,像模像樣的抹著并不存在的眼淚,看起來無比傷心難過,不少大臣都在心中感嘆,娶妻當娶這樣的女子,有了女兒也要以蘇錦屏為模板來教育。當然,這想法要是被皇甫懷寒知道,定然會嘴角抽搐至死!要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如蘇錦屏這般,他們這些男子干脆都不要娶妻算了! 吊唁之間,皇甫夜的身影忽的出現的蘇錦屏的身旁。今日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剛剛才從逸王府那邊趕過來。轉過頭看了看自己身畔的人,神色略微有些復雜,櫻花般的唇畔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 半晌之后,低聲開口詢問:“小錦錦,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皇兄的主意的?” 蘇錦屏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然而卻面色不變,淡淡的開口答道:“從一開始,就覺得他不會答應。大婚的前兩日,他抓了淺憶,威脅我。” “若是皇兄不抓淺憶呢?”他急急的問了這一句,問完之后,怔住了。 “不抓,我也不可能嫁給皇甫逸,我跟他,并不適合。”這只是委婉的說法,不是不適合,而是不喜歡。 皇甫夜笑了笑,只是那笑極為復雜,不知道是為皇甫逸悲哀,還是為自己高興。 而蘇錦屏已經無意再探討這件事情,因為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么其他的結果,只是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見他今日穿了一身素白的錦袍,配上那張妖嬈的容顏,怎么看怎么不搭,便開口打趣:“今日怎么不穿紅衣了?” 嘴角一抽,有些不滿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開口道:“若是今日也穿紅衣,宗族的那幫老家伙還不得念死本王!” 蘇錦屏聞言,但笑不語。司儀開始念著長串的悼詞:“皇后赫連氏,品行敦厚,淑德賢良……我后圣慈,化行家邦。撫我育我,懷德難忘。懷德難忘,于萬斯年。毖彼下,悠悠蒼天。母儀天下,慈德昭彰……” 一串又一串的贊美詞吐出,就連蘇錦屏這個對古文不甚了解的人,都聽得目瞪口呆,話說……那個皇后為人有這么好嗎?自己怎么一點,不,半點都不知道?還品行敦厚,淑德賢良,圣慈,化行家邦?其他人竟然還都很是虔誠的低著頭,很是認真的聽著這串贊美詞。 蘇錦屏又聽了半天之后,終于忍不住對著一旁的皇甫夜小聲開口:“小夜夜,你確定那個人說的人是赫連容若?”這尼瑪的坑爹呢? 皇甫夜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訝異,有些失笑:“赫連容若本身是沒有這般才德,不過悼詞么,不都是這般。” “果然最完美的人生都在悼詞里,希望哪天有人也給我寫這么一個!”要是赫連容若還活著,她百分之百確定對方會被這些話夸得心花怒放! “……”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不言。哪有人期待自己被寫悼詞的! …… 哀悼的差不多了之后,大臣和其家眷們,還都跪在此處,皇甫懷寒則轉身離去。蘇錦屏也沒興趣繼續在這裝哭,跟皇甫夜打了個招呼,就跟上了皇甫懷寒的步伐,奇的是皇甫懷寒竟然也沒有刁難,就讓她跟著自己一起去了御書房。 一路上,蘇錦屏忽的感覺自己的下腹一陣一陣的疼痛,而且越走疼痛感越是明顯,甚至額頭還滲出了不少冷汗,腳步也有些虛浮起來,尼瑪,怎么回事,怎么這么痛! 皇甫懷寒聽著她的腳步有些不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對方臉色有些發白,濃眉擰起:“怎么了?” “沒……沒事!”有些慌亂的開口,心下如同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這莫名其妙的肚子疼,該不會是動了胎氣還是怎么樣吧?所以一定不能讓皇甫懷寒知道自己有事,不然若是請個御醫——她就可以被拖去凌遲處死了! 皇甫懷寒的神色也有些狐疑,但她都說了沒事,他也沒有再開口。一路走到御書房的門口,蘇錦屏自然留在門外準備打掃,胡亂脫了自己身上的麻衣,交給小林子,小林子便將那麻衣遞給下人。 皇甫懷寒進御書房之前,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蘇錦屏一眼,看她的樣子像是在隱忍著什么痛楚,莫不是中毒了?可是也看不出中毒的跡象,這個女人還有用,現在還不能死,冷聲問道:“真的沒事?” “沒事!”蘇錦屏的聲音放得有些大,明顯的不是很高興被反復盤問。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實在是疼的難受,又擔心孩子出了什么事,煩躁極了,再聽見皇甫懷寒問話,自然是格外不爽。 小林子和夏冬梅都被她這一聲吼嚇得一驚,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著皇上大吼!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為她擦了一把冷汗。 皇甫懷寒也很是不悅,冷著臉怒喝:“蘇錦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朕不敬!”是自己對她太縱容了嗎?所以才讓這個女人無法無天! 蘇錦屏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聽見夏冬梅的一聲驚叫:“啊——” 這一叫,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蘇錦屏也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只見夏冬梅小臉緋紅,指了指蘇錦屏的褲子,道:“你的褲子上面是什么東西?”若是她沒料錯,應當是來月事了吧?上次自己來月事,是她提醒的,這次……不過夏冬梅說完之后也有些后悔,畢竟這么多人都在,最重要的是——皇上也在! 褲子上是什么?蘇錦屏扭過腦袋,低頭一看,那屁股后面的布料上有一塊不大不小的血跡,這一看,讓她面色蒼白!話說她不是懷孕了嗎?那應當不是月事吧?再加上月事怎么會無端端的肚子疼,所以…… “蘇錦屏,你到底怎么了?”皇甫懷寒看著她褲子上的血跡,那一瞬間也沒反應過來月事這回事。 某女虎著臉看著那團逐漸變大的血跡,又聽見皇甫懷寒這一問,瞬間臉都綠了,哭喪著臉一聲悲鳴:“遭了,我流產了!”說完還不等其他人反應,白眼一翻,就往地上倒去…… 第一卷◆亂后宮【081】百里驚鴻,你的膽子很肥啊! 流產?所有的人嘴角都禁不住抽動了幾下,夏冬梅更是嚇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蘇錦屏懷孕了? 皇甫懷寒走到那躺在地下的“死尸”跟前,冰冷的唇角飛快的抽搐,一個月之前,蘇錦屏入宮參加選妃宴,而所有的女子參加選妃宴之前,都是要先驗明處子之身,她這才入宮短短一月,就——流產了? 心下萬分無語,而那躺在地上的人卻是一動不動,仿佛真的暈死了過去,某皇帝伸出尊貴的龍腳,踢了她幾下,冷冰的語調仿佛來自寒潭,冷聲不耐的開口道:“蘇錦屏,給朕起來!” 而躺在地上的蘇錦屏,死死的閉著眼,忽的覺得有點奇怪,一般流產了不都是暈過去了嗎?為什么她還有意識?而且皇甫懷寒踢她,她還能清醒的感覺到!莫非自己是被踢醒的?想著很是惱火的睜開眼,瞇著看了一下皇甫懷寒:“不許踢,為什么連老娘暈倒你也要干涉?!” 吼完腦袋一歪,復又閉上眼! 某皇帝嘴角一抽,險些沒栽倒!而一旁的小林子和夏冬梅二人,早就已經互相攙扶著,以穩住身型了! “蘇錦屏!你給朕滾起來!”一聲怒喝!這個該死的女人,莫名其妙的躺在御書房的門前就算了,居然還膽大包天的對著自己怒吼,真是不要命了! 這一吼,讓御書房的屋頂都震了三震,門口的飛鳥更是驚慌竄逃! 而這聲音也清晰的傳到了蘇錦屏的耳中,心下有些納悶,怎么還聽得到?難道她沒有暈倒?將眼睛瞇成一條縫,悄悄的睜開,朦朦朧朧之中是某皇帝那張冰鎮過的臉,呃…… 緊接著在某皇帝無比陰狠的眼神下,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腹部還是一陣一陣的絞痛,捂著肚子,眼淚汪汪的看著對方:“皇上,奴婢是真的流產了,難受死了,您就饒了奴婢吧!”說著還抽搭了一下鼻子,看起來好不可憐。 皇甫懷寒眼角一抽,倒是第一次看見這女人露出這樣的表情,那煞有介事的模樣,仿佛是真的流產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夏冬梅就趕緊上前扯了扯蘇錦屏的袖子:“皇上,蘇錦屏是最近腦袋混亂了,所以才會胡言亂語的,她沒有懷孕!”要是真的懷孕了,那可是凌遲處死的大罪! 蘇錦屏自然知道對方出言也是一片好意,但是她的腹痛越來越明顯,甚至有一種疼的站都站不穩的感覺,一種慈母的光輝散發在她的身上,竟然真的鼻子一酸,掉下了幾滴眼淚:“皇上,您就救救我們母子吧!奴婢知道自己不該屢屢與您作對,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啊!”說著哭得是越發的傷心難過,紅唇中還時不時的溢出“嗚嗚嗚”的悲鳴。 一條粗大的黑線出現在了皇甫懷寒的腦后,看著面前那哭得肝腸寸斷,仿佛死了爹娘了女人,抽搐著嘴角開口:“蘇錦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救救他們母子?孩子是無辜的? “噗通!”一聲,蘇錦屏跪著扯著他的龍腿,大聲嗷嚎:“嗚嗚嗚……皇上,皇上,你就救救我的孩子吧,雖然我也不希望有這個孩子,但是他畢竟是我的親生骨rou啊!嗚嗚嗚……”蘇錦屏一邊哭,一邊壓抑著自己滔天的怒火,無緣無故的怎么可能流產,肯定是有人害她! 看她哭得這么傷心,半點也不似作假,皇甫懷寒的心底升起一抹狐疑,挑眉開口:“蘇錦屏,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 啊?搞錯什么?蘇錦屏短暫的呆愣了一下,一張精致的小臉上爬滿了淚痕,話說這還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哭出來,母親對孩子的心果然是最真的。半晌,抽搭了一下鼻子,嘴巴一張,又哭了起來:“皇上,奴婢沒有搞錯!奴婢一點都沒有搞錯!求求您了,奴婢以后再也不跟您作對了,也再也不在心里罵您是狗皇帝和周扒皮了,奴婢……” 哭到這里,忽然感覺身邊的溫度都降了下來,直至冰點!她才驚覺貌似自己剛剛說的話很是不妥,又抽搭了一下,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抬起頭看向某皇帝那張黑透的臉,背后的寒毛悄悄的豎了起來…… 皇甫懷寒冷笑一聲,看了她半晌之后,開口道:“原來你一直在心底罵朕是狗皇帝和周扒皮?”手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將自己跟前的女人一巴掌揮到天邊! “咳咳,皇上,那是一個美麗的誤會,奴婢只是太心急了,所以一時口誤,您千萬不要當真!”說著跪著往后面挪了幾下。 “美麗的誤會?”一張冷峻的臉黑的就像剛出爐的牛糞,臭烘烘的,新鮮極了! “呃……”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是的,是美麗的誤會,瞧,多么美麗的誤……嗚嗚嗚,皇上,奴婢錯了!”說到一半,實在是受不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高氣壓,忍不住認了錯。 冷哼一聲:“你還有錯的時候!”這個女人不是向來挺能瞎掰的嗎?今日竟然老老實實的認了錯! “是的,皇上,奴婢錯了,你就看在奴婢對您和東陵忠心耿耿,看在奴婢有錯就認的份上,找個御醫來給奴婢看看吧,奴婢覺得再過一會兒,自己又要暈了!”蘇錦屏哭喪著臉說到。 小林子和夏冬梅仿佛看了一場大戲,瞠目結舌的站在一旁看著蘇錦屏動情的哭訴,門口的宮人更是神色各異,眼神卻非常一致,看向某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資深的神經病! 某皇帝深呼吸了幾口氣,想著她剛才說的那些話,在心中努力告誡自己,這個女人還有用,還有用,所以自己就是再生氣也不能殺了她!半晌,方才冷著聲開口:“小林子,去請個御醫來!”他百分之百確定這個女人絕對沒有流產,至于那血……若是他沒搞錯,應當是月事吧?可是他也清楚,自己若不找個御醫來卻親自說給這個神經病般的女人聽,她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現下眾大臣都在靈堂守孝,所以找來一個御醫并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小林子應了一聲,便向著后殿而去。蘇錦屏的嗷嚎大哭,也瞬間轉化成了小聲的抽泣,抹了一把臉上的淚花,看著皇甫懷寒,眼底帶著明顯的感激,沒想到這個狗皇帝也不是一無是處嘛,想著下腹都是一陣絞痛!那眼淚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雖說她對這個孩子的出現也不是非常歡迎,但是現在好像要流產了,她的心底卻是格外的難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舐犢情深? 皇甫懷寒抽搐著嘴角,無語的看著她,內心的復雜之感真叫他無法形容,這個女人,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穿著一身白色麻衣的老者,跟在小林子的身后趕了過來:“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給這個女人看看!”漫不經心的開口吩咐,語氣中滿是不以為然。 那御醫應了一聲:“是!”就對著蘇錦屏走了過去,蘇錦屏趕緊將自己的手伸出來,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御醫的腦后劃過一叢黑線,而后給她探脈,一邊探脈,一邊摸著自己的胡子,表情是越發的莫名其妙,收回手,很是奇怪的開口:“啟稟皇上,這位姑娘沒有病啊!”脈象平穩正常,沒有一點病了的跡象,唯一的一點就是好似來了月事。 “胡說!”蘇錦屏很是惱火的站起身,“我分明就是流產了,你怎么能說我沒有病!” 流產了?那御醫只感覺自己的身后出現了一大面黑線墻,嘴角抽搐,就連那胡子也是跟著一動一動的:“這位姑娘,若是連流產與否,微臣都診斷不出來,那微臣就沒有資格在太醫院盡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