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云杉迷迷糊糊：“是敏敏嗎？”

    余敏回了一句：“外公，是我。”

    然后，她拿出輸液的一套工具，遞給云菲：“小姨，我記得你會打點滴，你來幫外公輸青霉素吧？我給外公貼膏藥。”

    “哦，好。”

    云菲呆呆接下，心里暗驚：敏敏居然還弄到了青霉素，這可是管制藥品呢。

    不過，她并沒有追問，現在最要緊的是治病。

    “外公，你那兒痛？我給你貼膏藥。”

    云杉指了幾個位置：“這里，還有這兒，這兒也痛……”

    余敏按照王靜雯告訴她的，小心的把膏藥貼在身上。

    因為整個房間只有一個手電筒微弱的燈光，所以她動作比較慢。

    “好了。”

    云杉贊不絕口：“敏敏，你貼的藥還真不錯，外公感覺好多了。”

    余敏哭笑不得。

    這又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哪里有這么神奇？

    云菲這邊開口：“我準備好了，敏敏，你把我打下燈。”

    “哦，好。”

    余敏立刻點頭，拿起手電筒，對準了外公蒼老干裂的手。

    一看，她鼻頭一酸，不忍直視的移開了視線。

    云菲并沒有注意到侄女的異樣。

    她拿起輸液針，緩緩對準了血管，順利扎進去，提起的心松了下來：“好，沒問題了。”

    余敏的心也好上不少。

    屋內安靜下來。

    “敏敏，你累了吧？我守著爸爸，你去睡一會兒吧。”

    余敏也真的累得不行，也沒有逞強，點頭答應：“嗯，那我瞇一會兒，小姨你一個小時后叫我。”

    “好。”

    余敏合衣躺下，不一會兒就陷入了睡眠。

    這次，她做夢了。

    是一個好夢。

    夢里，外公、小姨、大舅和二舅都年輕精神了好多，穿著得體，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有一群小孩兒打打鬧鬧，幸福無比。

    這時，她忽然感覺一陣晃悠，猛地睜開眼，就聽到耳邊小姨溫柔的聲音：“敏敏，該醒了。”

    她腦袋發懵。

    “小姨，幾點了？”

    “現在已經凌晨四點鐘了。”

    聞言，余敏一驚：“四點？我睡了這么久。”

    接著，看向外公的位置，他還輸著液：“外公怎么樣，輸了青霉素有沒有好一些？”

    說起這個，云菲一臉笑意止都止不住：“好多了。”

    “這青霉素果然有用，輸了半個小時左右，爸爸就說感覺刺痛減輕了一些，又過了一個小時，都睡死過去了。”

    “一個半月了，這是爸爸第一個安穩覺。”

    說到最后，她真的喜極而泣。

    余敏欣喜若狂，可還是下意識壓抑了自己的嗓音：“那太好了！”

    姨侄二人興奮的抱在一起了好一會兒。

    四點半了。

    余敏雖然很想和外公道別，親耳聽到他說自己不痛了，但還是不忍心喊醒他。

    “小姨，今天隊里還要上工，我得走了，要不讓人看見會惹人懷疑的。”

    云菲也明白這個道理。

    “那你路上小心。”

    “嗯，今天我會再去問問那個大夫，看她能不能確診外公是什么病，晚上我還會過來的。”

    云菲點頭：“好。”

    四點半，天空依然漆黑一片。

    壓力一減，余敏這才有心思注意到四周的環境，頓時覺得有些瘆得慌。

    她懊悔道：“早知道就買個手電筒了！”

    今天就去買個。

    雖然害怕，腳下沒停。

    都四點半了，回去得抓緊時間，爭取在6點之前回到知青辦。

    王淑霞起得早，一般六點半就起來洗漱了。

    被撞到可不好解釋。

    一路平安，抵達知青辦，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余敏看了一眼手表，剛好六點。

    這個大隊一臉寂靜。

    大門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她輕手輕腳的進去，緩緩關上門。

    回過頭。

    一個迷糊的人影突然出現在眼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她嚇得失聲尖叫：“啊！”

    一個清冷又略帶無奈的聲音響起：“是我，章燁。”

    這時，余敏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心里暗暗叫苦。

    打死我這張烏鴉嘴！

    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王淑霞是沒撞見，可撞見章燁也是一樣的呀。

    糟糕，得趕緊想個理由。

    章燁走近，看清她的表情，眼里閃過一絲笑意，面上一本正經道：“余知青，我也替你保密，咱們扯平了。”

    余敏：“啊？”

    章燁已經走開了。

    她回過神，回味過來：“原來，他這心里沒有完全信任我呀！”

    “不過，這也正常。”

    她心也放了下來：“那這樣，我也不用擔心了，雙贏。”

    想明白，她回到宿舍。

    昨天出了許多汗，還沒有洗澡，她也不打算睡了，拿著洗漱用品去廚房，先生火燒水，等水熱的時候洗臉刷牙。

    洗個頭沖個澡，滿身的疲倦都消失了大半。

    今天分配的任務是摘野花椒。

    柏家坪大壩后山上長滿了野花椒樹，這個時節都會派人采摘，送到縣里的副食品收購站，一年每人分攤的錢雖然不多，但也夠買幾斤rou了。

    八月的天還是毒。

    摘花生也不輕松，余敏雖然磨洋工，可還是得干滿8個小時。

    下午5點。

    兩人背著背簍回去交工。

    張蘭芳一個背簍都快裝滿了，余敏只摘了一大半。

    柏國民看了，明顯對她的工作不滿意。

    “余知青，你們來的這一批知青里面，我原本以為你是工作積極那個，現在看來，是我看走了眼。”

    余敏有些尷尬。

    “余知青，過一陣子有一個先進知青代表的評選，你這樣的干活兒態度，怕是評不了。”

    余敏老實巴交：“那就不評吧。”

    她就是個小叭菜，這先進知青輪到誰也輪不到她呀。

    先不說王淑霞，徐珊這半個月可就拿下了“拼命三娘”的稱號。

    柏國民無語。

    他實在不能理解，這余知青一開始好好的，咋突然就變樣了？

    對此，余敏無奈攤手：我打兩份工，也沒有法子呀～

    他記下工分，揮手：“你們走吧。”

    眼不見，心不煩。

    余敏趕忙拉著張蘭芳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