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夢回

    盤中的菜肴依舊還散發著余溫，晶瑩的水晶杯中幾滴黏稠的血珠正掛在杯壁之上，慢慢的滑下。

    陳燁站在落地窗前，一言不發的看著腳下院子那片荒蕪的景象，滿臉的漠然。克斯拉等三個逃亡血族恭敬的守在餐廳角落，看著自己的主人。已經被請入餐廳的湖邊則是靜靜坐在桌邊，若有所思的看著窗邊的男人。

    陳燁的高大身影在燭光與玻璃間互相折射，竟然有些恍惚，湖邊不由在心中思索著這是否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男人。久久望著月光映照下的雜草與殘破石柱，在這黑白兩色構成的影像間，胖子微微合上了雙眼。

    拉尼娜、曼施坦恩、以及那些歐洲t.o成員的身影，已經隨著剛剛的一場宴會，如夢境般煙消云散。只有他手邊放著的三個鑲鉆銀盒上那隨著燭火跳動著的光芒，似乎在證明著這一切不是夢境。短短的會面已經讓胖子得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但那表面融洽的交談背后，卻隱藏著一種讓他說不清的感覺。

    有了歐洲t.o的允諾和伊玉夜的支持，整個黑暗世界的海上道路已經對陳燁打開了大門。用血族的武器裝備換取其他珍稀的物資，然后再將物資轉化為武器，同時能夠在歐亞之間進行黑船貿易，將會是一條積蓄實力與勢力的最快捷徑。再加上貿易本身能夠帶來無數的朋友和同盟關系，更是能夠讓胖子利用血族武器組織一支異民軍團的夢想成為現實。

    布納諾家族擁有的港口，赤蛇家族擁有的地下交易渠道，東京警察對這些交易的庇護，亞洲血族與歐洲血族的不干涉允諾，現在這整個計劃所需的東西都已經達到了胖子的手中。應該感到喜悅的胖子，卻高興不起來，一層黑色的影子牢牢罩在他的心頭。

    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如此順利，陳燁卻能從一切的事物背后聞到不詳的氣息，經歷過一次蕭晨曦和龍柏所導演的陰謀，已經讓胖子擁有了對危險無比靈敏的感覺。這座自稱為“自由之城”的原罪之城，真像玉夜所說的那樣獨立？圓桌家族身后那時隱時現的亞洲血族身影，歐洲t.o拉尼娜對這一切情況的無所不知，都讓他背后隱隱升起一股寒意。

    到手太過順利的食物，往往就是獵人設下的陰謀，難道自己耍盡心機的努力拼搏，又只是在別人準備好的場景中游戲？

    那就看最后誰是贏家了……

    突然冷笑一聲的胖子轉過了身，望著身后的三名逃亡血族，他們正畢恭畢敬的守在屋角，站的如標槍般筆直。

    “伯爵克斯拉?伍爾利，騎士布魯斯?拉菲特，騎士尤謝?敏特。”

    “是，大人。”聽到了陳燁的召喚聲，三個歐洲血族中的逃亡者一起走到窗前，向著他低下了頭，“恭候您的吩咐。”

    “桌上是給你們的小禮物，第一個盒子。”

    小心的翻開了那閃亮的銀盒，克斯拉的眼神頓時熾熱了起來，燃起一層紅色的火焰。小巧的銀盒里裝著一個銀卷軸，卷軸表面雕著精致的六翼花紋，扭曲的火焰十字架從軸身中央一直延伸到了兩端，一塊形同人眼的寶石在扭曲十字架中央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看著那代表歐洲最高評議會的六只惡魔角翼，克斯拉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起來，用有些顫抖的手指打開了那冰冷的銀卷軸，一行暗紅色的拉丁文慢慢出現在他的眼前。用沙拉曼達獸血液加上鬼龍草汁混合而成的墨水，剛一接觸空氣，就開始慢慢燃燒起了赤色的磷火，就像是一行地獄之火構成的魔界冥文。

    “布魯斯！！尤謝！！我們被赦免了！！！”

    看著加蓋最高評議會七長老印簽的卷軸，忍耐不住心中興奮的克斯拉將卷軸展在兩人面前，用手指著三人的名字。原以為終身只能脫離血族社會，亡命于黑暗世界之中，還得時時擔心第五廳派出的殺手。最令他們無法接受的還是喪失了血族那高傲的身份，成為了最最卑下的的賤民，卻沒想到今天瞬間就重新獲得了行走于月夜之下的權力。幾乎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的三人，立刻滿臉蒼白的望著胖子。

    “克斯拉。”

    “yes，master.”

    無比鄭重的單腿跪在胖子面前，克斯拉深深的向他低下了頭，額頭幾乎觸到了厚實的地毯之上。三名瞬間被解放的逃亡者，卷起自己左手的袖子，用尖利的指甲輕輕割開了那蒼白的皮膚，腕間立刻出現了一條紅線。溫熱的血液從傷口處涌出，三人用右手食指沾著自己的血液，涂抹在了胖子的足尖。

    “尊奉天命，以血為證，不離御前，不違詔命，誓奉忠誠。”

    以自己的鮮血涂抹在奉獻忠誠之人的足尖，即代表讓主人踩著自己的血rou，作為襯托他權威的基石，這便是血族中向主人宣誓的最崇高方法“紅之基石”。看著用這種方法再次向自己表示忠誠的三人，胖子在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自己終于擁有了他們的絕對忠誠。

    “我應允。”按照古法接受了三人的血誓，胖子從懷里摸出一張淡黃色的紙，拉尼娜用有些潦草卻又秀氣的字體在紙上寫滿了內容，“去辦吧。”

    “謹遵御命。”

    伸出雙手恭敬的從胖子手中接過紙張，克斯拉朝著胖子再次低頭行禮，帶著兩人倒退的走出了餐廳……

    與此同時，郊外一處廢棄的巴士修理廠中，穿著黑色風衣白西服的甘農正站在那結滿蛛網的機器之間，嘴里咬著粗大的雪茄。在大胖子的身前，站著一個身著黑色絲袍的男子，那銀色的花紋和扭曲的火焰邊，已經清晰的代表了他的血族身份。

    十二名全副武裝的血族散布在他們周圍，肩上挎著g36c步槍，雙眼在黑暗中閃動著紅色的血焰。整個工廠中卻不見任何的赤蛇家族戰士，只有穿著火紅長裙的娜塔莎，默默的站在他身后，腰間圍著一根奇形的銀色軟鞭。

    “甘農，你干的太過份了！！！”

    穿著黑袍的男子約莫40歲左右，雙眼中滿是怒意的看著甘農，吼聲在空曠的車間里來回振蕩。他正是源氏家族中的第六代長老源經信，原本不應該出現在原罪之城中的他，卻因為一連串的突變不得不親自出面。

    “按照我們的協議，只是幫你創造這個機會，你可以趁亂吞并一些小家族。”

    一直負責著朝城中慢慢滲透的源經信，早已經和幾大家族都有了聯系，在幕后支持他們奪取城中的權力。原本這次紛爭只是暗蝎、布納諾與赤蛇家族按照他的要求進行，卻沒想到局面瞬間失控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不但把人類政府卷了進來，甚至連歐洲的影子都出現在了幕后。作為源氏家族一直想弄到手中的原罪之城，整個家族已經投下了無數的精力，如今卻是有可能搞的全盤崩潰。

    原本是借機消滅有可能被歐洲所買通的邪惡之眼家族，這幾個越打越猛的家伙卻完全違反了源氏家族的命令，竟然吞并了同樣投靠源氏的布納諾家族。正當負責布納諾的源賴光私自出行時，卻又莫明其妙的死在了一個黑衣的小丫頭手上。

    “但為什么要牽連這么多的普通人！！！竟然直接殺掉了安尼奧！這樣不但人類政府會提出抗議，甚至連圓桌家族都會發覺我們源氏的意圖！！你們這幫蠢貨！”

    “沒錯，但事情總得有點意外是不是，我也沒想到會搞到這個地步。”面對著源經信的責罵，甘農只是皮笑rou不笑的點著了雪茄，無奈的攤開雙手，“反正我們還是向源氏家族表示效忠，赤蛇家族的勢力變大，對你們來說只有好處。”

    “真是如此？”源經信收起了臉上的怒容，看來自己收到的那份情報是真的，眼前這個平時日里如綿羊般恭順的大胖子，已經有了異動，“我好象聽到的并不是這樣。”

    “哦？！”

    似乎是察覺到了源經信的想法，甘農猛吸了一口雪茄，周圍的源氏戰士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收小了包圍圈，有意無意的舉起了槍口。

    “你果然已經被歐洲那幫吸活血的家伙所收買，背叛了對我們源氏所許下的誓言。”源經信的話中透出了寒冷的殺氣，這個胖子一連串的舉動已經證實了情報上所說的一切，“原本還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你真的很讓我失望，甘農。”

    “看來又有人中傷我了。”看著那黑洞洞的槍口，甘農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我對源氏家族的忠誠，應該不會輸給任何一個人。”

    “不用狡辯了，暗蝎的族長天羅已經提出了足夠的證據，安尼奧死的前一天，邪惡之眼的暗樓已經和你見過面了。”

    “那能證明什么？！”

    “甘農，面對著這些證據，你還想抵賴？”從衣袋里抽出了一疊照片，狠狠的甩在地上，源經信冷冷的望著甘農，“這是你與那三個該死的歐洲蠻子見面的照片，拍得還算不錯吧？”

    “現在這個時代照片還能做數？！源經信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直接幫你搞很多換頭照啊，保證精彩火辣！”露出了曖昧的笑容，甘農剛想把手伸進衣袋，源氏戰士那冰冷的槍口已經頂在了他的太陽xue上，“這種玩笑開不得啊，大人你最好再重新核實一下了。”

    “我可以證明一切。”在甘農驚訝的目光中，娜塔莎走到了源正信的身邊，微笑的看著胖子，“你和那個歐洲小丫頭見面時所談的東西，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娜塔莎……”

    沒想到這個跟了自己快60年的女人會背叛，甘農那平靜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沉重。

    “你也不用指望暗自埋伏的迪克。”雙手輕輕的搭在腰間，娜塔莎對著源經信露出了嫵媚的笑容，那一片漆黑的雙眼中閃動著妖異的光澤，“遵照經信大人的命令，我根本就沒有通知他們。”

    “甘農，你很優秀，但你也令我很失望。”

    緩緩抬起了右手，源經信滿臉失望的看著甘農，這個聰明的大胖子的確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才，幾十年來源氏家族提供了很多幫助。但越優秀的人才也越難駕馭，看來下次，要選一個并不是那么出色的代言人了。周圍的源氏戰士一起舉起了槍口，甘農在城中并不是什么出色的戰士，而是靠智慧來取勝。面對著橫飛的子彈，他根本連抵抗都做不到，就會變成一個血葫蘆。

    “大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似乎是絲毫不畏懼即將到來的死亡，叼著雪茄的甘農冷笑了一聲，低下了頭。聽著那明顯是話中有話的回答，還沒來得及源經信下令，一直默默佇立的娜塔莎已經用右手摸上了腰間的銀鞭。瞬間脫落下來的長鞭在空中化為一道銀芒，帶著妖異的破風聲，如毒蛇般在空中游走。5個猝不及防的源氏戰士瞬間被銀鞭擊中，那彈出銳利倒鉤的鞭身扯開了血rou與軟骨，幾個人的喉嚨被扯成了碎rou，只留著白森森的頸椎勉強將腦袋連在身體上。

    “**！！！”

    怒吼一聲的源經信剛剛想要出手，一截明晃晃的短刀已經在眼前閃動著刺眼的光澤，靴尖中彈出銀刃的娜塔莎跳到空中，裙擺下兩條雪白的長腿狠狠絞向了他的胸口。轉眼間紅霧飛散，三面殷紅的血盾已經在身前出現，源氏長老已經帶著一片殘像，疾退出了十數米之遠。

    雖然兩腿沒有踢中獵物，娜塔莎手中的銀鞭突然分成了兩半，雙手各執一鞭的她在空中急劇旋轉著，那飛舞的裙擺就像是旋轉的火焰。空中騰起了一片溫熱的血雨，那些怕誤傷伙伴而抽刀沖來的源氏戰士立刻被那兩條紛飛的銀鞭所絞碎，變成了滿天飛散的殘肢斷體。

    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一個漂亮的轉身落地，娜塔莎已經雙腕一翻抖去了銀鞭上所沾染的殘骸，從她背后竟然伸出了一對漆黑的翅膀，全身散出了隱隱的紫氣。

    她竟然是夢魘一族！！！看著如同妖魅般的金發女子，源經信不由暗自一驚！背后生著與血族相同角翼的夢魘，同樣屬于無法見光的黑夜一族。擅長使用銀鞭與精神法術的夢魘也算是黑夜中的強力種族，特別是夢魘的女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沒想到她竟然這么強悍，還沒等自己這些精銳護衛使用出全力，就將他們變成了一地的尸塊。

    “抱歉，源經信大人，我可舍不得背叛這只肥豬。”周圍的紫氣越來越濃，娜塔莎那彌漫的氣息竟然漫延到了數十米外，讓景物變的一片朦朧，“所以，只能對不起大人您了。”

    “竟然！！！”

    看著娜塔莎身上越來越濃的紫氣，源經信第一次鄭重的擺出了應戰的架勢，身上開始升騰起紅色的深淵魔詠。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還是夢魘中極其高級的存在，那彌漫向四處的午夜魔息是如此濃郁，就憑她現在表示出來的戰斗力，已經完全到達了一般血族貴族的境界。

    “我的全名是娜塔莎?卡門媞娃。”娜塔莎的笑容漸漸變得越來越妖艷，兩條銀鞭卻被午夜魔息染成了幽深的紫色，就像是沒有花葉的薔薇莖枝，“不知我可否有榮幸，享受閣下的生命之火。”

    “你竟然是，紫夜的皇后！！”

    夢魘一族的長老，娜塔莎?卡門媞娃，早在1426年就在東歐地區被稱為紫夜的皇后。她與試圖進入東歐的教會十字軍騎士連番血戰，獵走了無數知名騎士的生命之火，因此在教會異民譜系中被排到了a級下位。為了狩獵這個妖女，教會甚至不異將異端審判所的精銳盡數出動，卻連她的蹤影也沒有發現。正當異端審判所一無所獲之際，東方的魔女，魍魎姬伊玉夜卻又在伊比利亞半島大大出手，于是騎士們只能盡數趕回。

    紫夜的皇后從此銷聲匿跡數百年，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個東方的原罪之城，竟然還會成了這個大胖子的情婦！！

    面對著這個棘手的女人，源經信不由倒抽一口冷氣，畢竟對方是被評為a級下位的厲害角色！自己的深淵魔詠也只是練到了上位水平，應付這樣一個角色恐怕不會很簡單，早知道就應該帶精銳護衛出來，至少還可以靠數量來占上優勢。這個該死的癩蛤蟆！！！

    惱羞成怒的源經信，狠狠瞪了一眼滿臉冷笑的甘農，自己實在太低估了這個家伙手中的力量，沒想到竟然會隱藏著如此厲害的角色。

    看著娜塔莎手中那兩條如靈蛇般在地上慢慢蠕動的銀鞭，源經信的身體突然化為十幾個緋紅的身影，在紛亂中一起飛速沖向了四處。

    抱歉，最近工作實在太忙，更新有些不正常了，下周會盡力恢復正常。。。各位兄弟，實在抱歉。。。

    第十三章　致命

    漆黑雜亂的機器之間，結著厚厚的蛛網，整個汽車修理車間中一片寂靜無聲。

    黑暗中，隱隱傳來了幾絲夾雜著玫瑰香氣的血腥，一身紅裙的娜塔莎出現在那閃動著黑暗光澤的金屬機械間。柔順的金發從額前披下，隨著腳步而微微擺動，她就像是游走于黑暗之中的夢魘般，悄無聲息的在黑暗中穿行。

    她那纖細柔軟的雙手緊緊捏著銀鞭的長柄，讓那兩條滿是倒刺的長鞭順著地面拖過，發出輕微而又尖銳的磨擦聲。那取走了12名源氏性命的長鞭上，依舊包裹著墨紫色的淡霧，在地面上留下了兩道淺淺的印痕。

    “源經信大人。”

    “源經信大人……”

    娜塔莎邁著輕柔的步子，豐潤的腰肢有節奏的扭動著，那嫵媚的聲音中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她背后那對墨紫色的角翼緊緊的收著，尖銳的骨刺從rou翼中探出，閃著幽幽的寒光。這對翅膀也是夢魘的武器之一，那長滿骨質鱗甲的前緣如刀刃般鋒利，而朝下展開的骨刺又如長矛般尖銳。

    女人在工廠間信步游走，她很清楚源經信并沒有逃跑，畢竟帶著12個源氏家族戰士的他，竟然被兩個卑賤的異民打倒，這種結局無論對哪個血族長老來說都是一樁奇恥大辱。只剩孤身一人的他如果再夾著尾巴撤退，更是會留下無法洗刷的污點。

    要在正面搏斗中殺死一個戰士，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戰士轉身逃跑，那幾十秒鐘就可以結束的戰斗，說不定就會變成延續幾十小時的追逐。所以在人類與異民的千百年對抗中，像食人魔或是巨人這類異民其實是很容易解決的對手，相反是喜歡游走在陰暗中的那些種族才是最令人類頭痛的目標。

    天生速度過人的血族最喜歡使用這種游擊戰術，但不幸運的是，夢魘也是天生的游擊高手。用緋紅之盾化為幾十個殘像逃走的原經信，現在正悄無聲息的隱藏在這片黑暗中，靜靜等著娜塔莎露出破綻，而娜塔莎那看似輕松的架勢，其實也正是等待著源經信從黑暗中露出身形的那一刻。

    娜塔莎那沒有眼白的奇特雙眼已經自動切換到了紫外視野，相對于只有紅外視野的血族來說，可以分辨紫外線的視野讓夢魘在這種黑暗環境中作戰更為強大。很快，在視野中的右方隱約出現了一個輪廓，她的兩條銀鞭就像是感應到危險的毒蛇般，高高昂起了頭。

    轉眼間，長鞭一閃的銀芒已經絞碎了那團可疑陰影，娜塔莎卻沒有發現身后那奇異的景象。

    無數烏黑的水珠從各個陰暗的角落中滾落了出來，就像是有生命般朝著相同的地方會聚，然后慢慢凝結成了一個漆黑的身影。如巨龍展開的雙翼上閃動著鱗火，惡魔般高大強壯的身體上長滿了尖刺，粗壯的五指上帶著銳利的尖爪。身影睜開了那對閃耀著紅芒的雙眼，全身上下的十多根長角一齊探出，悄無聲息的刺向了娜塔莎那后背。

    “夜影飛刃！！！”

    就在長角即將接觸到女夢魘后背的那一刻，娜塔莎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那對黑色的翅膀伴著身體高速旋轉，從rou膜中伸長數倍的骨刺散發出了紫色的光澤，就如同一排長矛般，在空中發出了奇異的呼嘯。

    周圍那堅硬的水泥柱子頓時被截成了兩段，余勢未消的骨刺甚至砍斷了厚實的金屬機床，空中到處是飛射的金屬碎片和水泥碎屑。痛呼一聲的魔影猛然疾退，那十數根觸角同時被切斷，斷口處不住朝外噴撒著硫磺味的汁液。

    “你的生命之火，是我的了！！！”

    惡魔胸口那厚實的紫色肌膚上已經被斬出了一排血洞，紫夜的皇后露出了嫵媚的微笑，轉眼間便化為淡淡的虛影直撲遭到重創的惡魔。突然間，哀嚎著的惡魔眼中重新亮起灼熱的火焰，不知從何處延伸而來的黑色藤蔓編出了一張大網，緊緊纏住那紫色的虛影。

    尖銳的藤蔓就像是娜塔莎的銀鞭般，長滿了倒刺與鋸齒，明明應該是植物的枝桿卻閃動著金屬的光澤。中了圈套的夢魘就像是被蜘蛛網粘住的蝴蝶般，無法掙扎，那尖銳的鋸齒輕松切開娜塔莎柔嫩的肌膚，留下了斑斑的傷痕，朝外流淌著血水。

    原本作為人類的血族就算是擁有超絕的速度，但不能解放形態的他們不管是力量還是身體的強度，都無法與普通異民相比。單薄的近身戰斗能力，只能依靠血術來彌補，但作為補償，血族卻在深淵魔詠進化到最高階段時學會了變身成為黑暗中的惡魔，無論是身體還是力量，都不會亞于任何的高級異民種族。

    已經習慣了與化身為惡魔的血族作戰，娜塔莎早已經算好身為高階長老的源經信一定會依靠變身惡魔的天賦來戰斗，但她卻沒有料到竟然會落入這個毫無征兆的藤蔓陷阱之中。那緊緊包裹住全身的藤蔓帶來了無法忍受的痛楚，最令人害怕的是那深深刺入肌膚中的倒刺竟然在不斷吸收著自己的力量，讓麻木無力的肢體無法反抗。

    “荊棘地獄的滋味如何。”

    看著藤蔓包裹之中的娜塔莎，那尖銳的鋸齒扯碎了紅裙，露出沾滿鮮血的白皙身體，散動著金屬光澤的枝蔓漸漸收緊，不由讓她發出了痛楚的呻吟。打量著那被尖刺折磨著的嬌嫩肌膚，漸漸恢復人形的源經信露出了邪惡的笑容，用手輕輕撫摸著那豐潤的玉體，然后用舌尖舔食著沾滿鮮血的指尖。

    “你太習慣于和歐洲那幫家伙作戰了，根本不知道我們亞洲緋族的戰斗習慣。”

    “你，這是什么。”娜塔莎那漆黑的雙眼，用忿恨的目光盯著源經信，盡管強行克制著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呻吟，“該死的鬼東西。”

    “歐洲那幫蠢貨就算是化為惡魔形態，也只是與召喚而來的惡魔妖獸融合。”提到緋族優于血族的地方，源經信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們緋族卻在化為異域天魔后，可以進入魔界狩獵屬于自己的下仆，然后悄無聲息的召喚出來。”

    “什么？！”

    “來看看我的下仆吧，地獄荊棘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