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作為惡魔中保守的一方，一向致力于融入人類社會，將這里改造成適合惡魔生存的第二個世界，和激進的黃昏不同，惡魔組織黎明反對將這個世界毀滅后重建，他們探索的是和精靈族目前類似的方法，只是很多時候都會隱藏自己的身份，比如曾經遇到的那隊商隊。

    黎明與利貝爾特王室有所關聯的事情李立是知道的，科洛特同樣也明白，雖然不知道具體的細節，黎明這個組織似乎與各國都有一定的聯系，哪怕是舊教廷所在的南方王國同樣有他們的印記，北方王國可能與他們有更加深入和合作，這樣一來就能解釋通了。

    李立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切的關鍵，可是很快就被科洛特潑了一盆冷水。

    “無論黎明還是黃昏，惡魔的組織都是在信仰革命之后才出現的，最初建立的時候只有‘黎明’，后來抱持著不同理念的惡魔聚集在一起，所以才被另稱為‘黃昏’，連命名似乎都是黃昏的創立者做的，這些在王室的記錄上有提及。”

    惡魔的信息與盲眼的圣女沒有太大聯系，所以相關的材料科洛特并沒有為李立準備。而且李立的想法沒法解釋惡魔是如何與教廷的圣女聯系到一起的，哪怕是當時的利貝爾特女王應該也不可能信任來歷不明的惡魔。

    “還有就是圣女的稱號其實不是來自于舊教廷，是教會和民眾給予的稱號。”

    科洛特所說的教會是信仰革命后接受信仰自由理念的信徒們自發組織起來維持運行的龐大機構，原本是教廷擴張信徒的工具，后來逐漸變成名副其實的平民機構，他們的工作和救助站有些類似，而且也不會強迫接受饋贈的對象接受他們的信仰。

    “我還以為終于找到線索了，沒想到兩個惡魔組織都是新成立的啊，連圣女都是革命后才獲得的封號。”

    李立懊惱的趴到了桌子上，如果“黎明”中有相關的線索，李立不介意客串一把觀察員，反正那個鼠標爵士也對自己發出過邀請，都是“惡魔”打聽點消息應該不是問題，但是看起來那個組織的歷史似乎不是很長，至少沒有教會來的長久，想要翻閱信仰革命前的記錄，結果卻發現幾乎都是在事后補充的內容，經過粉飾后的記錄和穆拉家那本記錄般充滿了漏洞。

    “黎明，是；黃昏，不是。”

    艾琳更正了李立的想法，對于同屬于惡魔的組織自由都市也有一些記錄，身為學院的惡魔艾琳自然也知道一些。

    在艾琳的講解中，李立終于明白了，“黎明”被稱為組織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理想，經由創始人集合在一起成了著名卻又不為普通人知曉的惡魔組織，而黃昏則是那些具備破壞傾向的惡魔的統稱，換句話說很久以前這些惡魔就存在，只是在黎明成立后才逐漸聚集在一起，他們的稱號也是由那位黎明的創始人賦予的，應該沒有太強的組織性。

    惡魔獨來獨往的情報來自于舊教廷，也許在那時惡魔并不會抱團。

    “上次在街頭襲擊我們的應該是來自黃昏吧，似乎也很有組織性啊，而且還有人類協同。”

    想起那次襲擊李立就心有余悸，差點永遠失去了艾琳，他不能理解，自己和惡魔應該沒有什么交集，為什么兩個組織都盯上了自己，難道是巴爾的鍋被自己背了？

    對于李立的問題艾琳和科洛特都無法回答，惡魔組織“黃昏”十分危險，因為很少踏入人類的領地所以極少能夠收集到他們的情報，有限的情報也是來自于“黎明”，但是透露的也僅僅是名字和行為習慣，哪怕是對利貝爾特王國來說那也是個謎一般的組織。

    “線索又斷了啊，還以為能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結果除了一些瑣事根本沒有其他記錄啊。”

    盡管如此，李立還是在記錄本上把這些發現記了下來，“黎明”有組織者、“黃昏”是松散的惡魔組織、盲眼的圣女是新教會的任命、圣女的母親擁有獨立制服兩只惡魔的力量最后死于惡魔之手多次看動畫片的經驗表明，有時候線索就藏在這些零散的記錄中，可惜的是他沒有頂著眼鏡的大腦袋讓他只看到線索忽略其他雜七雜八的瑣事。

    “莉莉，我想到了一種可能”

    科洛特有些猶豫，她的猜想涉及到那位著名的祖先，而且可能掀起更大的波瀾。

    “什么？”

    李立其實沒有太當回事，科洛特很聰明，但是相對于艾琳來說幫助有限，畢竟是從人類的角度考慮，很多已經發生的過去早已被潛移默化的合理化，想要突破思維的禁錮很困難，尤其是在涉及到祖先事跡的時候。

    “我的建議只是一種可能性，如果按照莉莉你的考慮有某個人或者某個組織將各個無關的勢力統和起來向教會發起挑戰，就不得不考慮各個勢力間的矛盾調和。”

    “是啊，精靈和人類之間，北方王國和教廷統治的利貝爾特，還有毫無關聯性的矮人，如果再加入惡魔的話，妥妥的四邊形交叉還帶轉圈的復雜關系，而且幾乎都是敵對的。”

    推測的基準是合理，目前李立沒有看到任何合理性，如果要以契機為解釋，這塊失落的拼版找到前很難將事件串聯起來，而且按照李立的猜測，帶來這個契機的人可能就是自己要尋找的前輩，只有自己這種來自異世界的人才會忽略種族間的矛盾，推翻原本的思維禁錮。

    “如果換個角度考慮不看彼此間的敵對關系只考慮關聯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哦？”

    李立來了興趣，他似乎只考慮有什么能把這幾股勢力串聯起來，卻從來沒考慮過信仰革命給他們帶來了什么，所以接下來科洛特以嫻熟的手段讓李立明白了什么叫女王的候選人。

    “僅僅從信仰革命本身而言它并沒有改變已有的地域分布，既沒有領地的變化也沒有任何一方有所損失，包括舊教廷在內，如果他們愿意放棄統治的權利，實際上他們依然可以保留現有的一切，就想現在的教會一樣。”

    科洛特說的沒錯，信仰革命的目的并非是消滅信仰，而是解除舊教廷于信仰上的枷鎖，舊教會認為神以外的信仰都是異端，所以要消滅所有的異端，因此樹敵無數，而且造成人類社會空前的排外氣氛。但是人類本身就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種族，探索、開拓自人類出現以來從未停止過，所以教會思維局限反而限制了這一天性，以至于在教會勢力空前發展的時候，煉金術這一人類本身就掌握的魔法幾乎斷絕一切都是神賜予的，所以人類不需要創造。或許正是因為這樣召喚魔法才會如此流行，要知道最初的時候這個魔法只是煉金術士為了收集信息以開拓思維靈感的。

    信仰革命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聯合勢力沒有造成任何破壞，然后舊教廷逃離了，留在利貝爾特的信徒們接受了新的教義并在教會的支持下形成了開放的信仰，逐漸接受了精靈、矮人甚至獸人，信仰的解放持續了接近百余年，這段時間內舊教廷始終無法奪回原有的地位，甚至在南方的勢力也是在南方王國別有用心的基礎上得以選擇性保留。

    “所以信仰革命是一場政治上的斗爭，教廷失去的僅僅是權力，而各方勢力獲得的則是自由行走在人類社會中的許可，新的利貝爾特不限制人民信仰的對象，哪怕對方是——惡魔。”

    科洛特說的一點也沒錯，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李立回想起自由都市時的情況，雖然周圍的人對自己都很好奇，但是卻沒有太多的恐懼，最多只是對危險的防范，如果地球上出現一只惡魔——不是造成恐慌就是被抓去切片研究了，從這點考慮李立其實也有些慶幸。

    “那么從目的上考慮其實各個勢力都有著相同的目標，而最終也確實達成了，拋開各自的身份，不過是各種主張的人聯合在一起將擁有主導權的教廷推翻而已，如果按照莉莉你的考慮，惡魔與北方王國的關系，圣女與利貝爾特、精靈族有可能建立聯系，矮人族原本就比較隨性可能與任何一方建立聯系，這樣只要那個名為‘黎明’的組織與圣女間有所協議，這種聯合完全可以成立，而且”

    科洛特的推斷中只有一種情況需要論據支持，那就是前任圣女的候選人，盲眼圣女的母親因為惡魔襲擊死于北方的情況。

    “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圣女的母親死于惡魔之手。”

    科洛特拋出了最后的驚天言論，政治的斗爭可以和平也可能充滿血腥，為了身份與地位向同胞舉起屠刀的情況數不勝數，排除對手是最常用的手段。

    假設科洛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所有的線索都可以串聯起來，盲眼的圣女為了追查母親的死而與惡魔接觸，發現事實可能與教會相關聯，于是串聯了惡魔、精靈、利貝爾特王室三方，北方王國通過惡魔的建議加入了這場斗爭，而矮人族則因為某種特別和胃口的禮物同意幫忙，圣女和利貝爾特王室的關聯很有可能與其母親相關，畢竟傳聞利貝爾特的女王曾經就是退位后的圣女或者候選人，這些候選人間可能不僅是競爭，合作的情況應該也有。

    “所有線索就聯系起來了，雖然只是猜測。”

    科洛特結束了自己的精彩表演，聽得李立和尤莉侍衛長目瞪口呆，這確實是顛覆性的推測。李立開始慶幸，沒想到惡魔偵探團里居然有這么一位人才，難道自己這個團長要讓賢？不對，應該只是自己不熟悉政治的原因，其他的拼圖還是自己找出來的。

    李立自我安慰著，將科洛特的推斷記在了筆記本上，雖然其中沒有任何與異界人相關的信息，李立仍然相信，只要搞清楚信仰革命中間的環節，就有很大的機會找到自己想要的線索。

    調查的方向，又多了一個。